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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日日為陛下祝禱,希望您的恩澤能遍布世上。”

禦座上的天子笑了一聲:“好,朕也祝蕭將軍今後能夠一帆風順。”

慶邑部使者聽到皇帝的話,大喜過望,難掩激動之色地再度深深拜倒,邊地部族一向重視財帛,按照製度,慶邑部得到的賞賜不會像烏流那麼多,然而來自大周天子的話,對他們而言,卻是比金子更加珍貴的祝福。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又響起了鼓聲,那急促的鼓聲越來越近,似乎是有什麼訊息正在向這裡傳遞。

正常情況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天子的年宴都不可以被輕易打攪,但某些訊報顯然屬於例外情況。

年輕的君王當著所有朝臣使者的麵把人宣入殿內,似乎並不覺得那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來人衣著頗為簡樸,身上也因為連日趕路而顯得風塵仆仆,進殿後,直接激動地跪倒在地麵,為建平帶來了東地叛亂平複的喜訊。

黃許平日習慣摸魚,但到了關鍵時刻,卻充分表現出了三朝老臣應有的敏銳性,直接起身出列,向著皇帝拜了下來:“恭賀陛下,陛下萬歲。”

在他之後,朝中重臣,各地使者,也都再度站起,向著天子深深拜倒:“恭賀陛下,陛下萬歲!”

小巧如鹽粒一樣的雪花從空中旋轉著飛落,與梅花的花瓣混在一起,一直飛進了大周天子的華美殿堂,又因為地龍的溫暖而悄悄融化。

大年夜,建平城內的燈火徹夜不息,本來因為前方戰事而頒布的宵禁令也暫時解除,人們從裡坊中湧出,參與到這持續一整晚的盛會當中,住在宮城附近的人家,甚至能聽到太啟宮中傳來的樂聲。

此時此刻,臨時中斷了一會的宴會已經再度開始,天子聞訊大悅,為那位使者額外設了一席,接受對方敬酒的時候,也難得地舉起了自己盛滿屠蘇酒的金樽——當然,從國師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皇帝本人最後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養生之道,隻是用酒杯稍微沾了沾唇——宮人們不斷將燃著香料的銅爐送入乾元殿,溫暖而馥鬱的氣息盈滿了整座宮殿。

新帝一向偏愛意態莊重的舞樂,在這一夜間,莊重的曲調變得激烈昂揚起來,充滿力量的鼓聲傳入夜空當中,似乎在讚頌將士的強大。

宋禦史並沒有喝太多的酒,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微醺之意,像他這樣的年紀,更加豪奢的場景也曾經見過不少,但都沒有現在的感受,每看皇帝一眼,他都能愈發清楚地感受到,大周的強大與威嚴,正在這位年輕的天子身上緩緩複蘇。

禦座之上的溫晏然放下木筷,掃了眼新刷出來的信息——

[係統:

[戰爭][東地叛亂]勝利。

城池收服進度:95;

戰後重建進度:37;

玩家達成成就[聞風喪膽],[████]。]

……雖然第二個成就被屏蔽了無法解讀,但從前麵那個詞語的字麵意思上看,溫晏然覺得,自己應該還是挺有昏君氣質的,雖然目前還沒來得及在敗家之路上走得太遠,但係統已經對她未來的情況有所預判。

至於那個被屏蔽的成就,其實是[守土安民],溫晏然之所以能獲得這個成就,跟東地戰後重建情況有關,她在戰事持續期間,始終很注意那些已占據的地盤的建設問題,不管是考試選官,還是設置官屯,都保證了民心的穩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今日雖然沒有宵禁, 不過一到申時,天子還是按照往日習慣,起駕回宮, 至於乾元殿這邊倒是沒有立刻散會,那令人沉醉的歡樂的時光, 還得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步入尾聲。

溫晏然掃了池儀一眼,後者輕聲回稟:“外頭的車架已經備齊。”

——這座殿內並非人人家裡都能備有車子的,耽擱得太晚,回去時難免不便,況且又是冬天。

今天宴會開始前, 宮道兩邊不過覆了薄薄一層積雪,等溫晏然出來時, 積雪已經有三寸來深。

池儀注意到天子的目光從積雪上輕輕移走,當下也在心中暗暗記憶——天子勤勉仁德,見到這幅景象時, 必然是想到了雪災跟民生問題,此事盧尚書那邊早有章程,不至於讓陛下過於憂心, 還有便是宮內, 近來可讓醫官多煮薑湯, 發給宮人, 絕不能出現凍餒之事, 使人議論天子失德……

作為一個心思靈巧的內官,池儀非常容易多想, 而且她還有與之想配套的行動能力以及上司的堅定的信任, 客觀上在不知不覺中, 又把溫晏然往明君的道路上用力推了一步。

溫晏然返回西雍宮時, 少府令已經候在此地,這時節縱然旁的部台官吏能夠休息,少府卻不能,對他們來說,大年會幾乎是一年中最為忙碌的時候。

侯鎖需要整理各地的貢品,並把近來需要用到的賞賜提前備下,建平雖然是京師重地,居民富庶,但也不是哪個大臣家裡都有餘財,平常隻得靠俸祿過日子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冬季,天寒多雪,稍不留神就容易熬不過去,為了表示皇帝的恩德,每到歲寒時分,宮中會接連賜下棉衣,鞋履,炭火,緩解凍瘡的口脂麵藥等等。

溫晏然隨口道:“天氣冷,少府就不要在廊下站著了。”她一進門,就立刻換下了繁重的袞服跟旒冕——這些裝飾固然能凸顯帝王威儀,但溫晏然也很明白,所謂帝王威儀,那都是需要帝王體力來做支撐的……

少府令站在屏風後頭,老老實實地彙報各地的貢物類彆。

侯鎖認定了天子乃是一位不世出的明君,整理重點也是順著明君思路琢磨的,像珍珠瑪瑙絲帛一類的東西,雖然南邊也送了許多過來,但為了不敗壞皇帝的興致,都隻是淺提了一句就算,重點則在一些地方上送來的頗為有用的花木上頭,皇帝不好享樂,不過應當挺好奇地方風貌跟民生情況,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子此前對棉花感興趣,地方自然就對棉花投注了極多的關注,很快就發現出了另外幾類品種,據說成熟周期比建平這邊的要短一半左右,雖然質地粗糙一些,但比起麻布來說,依舊好上許多,很適合推廣。

溫晏然聽著侯鎖彙報,頓了一下,才露出微笑:“少府有心。”

對方的話語又一次提醒她,當初摘頂法到底是怎麼推廣開來的……

除了花木,南地那邊還送來了許多水果製成的蜜餞,比如荔枝楊梅一類,此外還有許多蜜蠟。

蜜蠟本多由東部上貢,然而雍州禹州那邊的主官考慮到戰事的緣故,擔心禁中用度不足,今年便加厚進貢。

——他們對天子的討好也是有理由的,當今皇帝又不興建宮室,平時也少宴飲舞樂,日常生活而已,就算再如何豪奢,花費也是有限。

溫晏然聽到少府那邊報上貢物名稱數量,就問了一句道:“建平這邊的蜜蠟還有多少存量?”

少府令不敢隱瞞,報了一個令皇帝都有些吃驚的數字。

府庫中的蜜蠟不是按照根數來算,而是按照重量來算,單位都是“萬石”,以少府目前的儲備,就算地方不繼續進貢的話,也能持續用上個二三十年。

溫晏然以前沒太仔細了解過古代照明問題,直到穿越後才曉得,在這個時代,蠟燭其實屬於奢侈品。

——作為一個知識麵相對狹窄的社畜,她以前還真相信過昏君隻拿夜明珠照屋子的話……

蜜蠟保存時間長,不過即使如此,長期擱在庫房中也沒什麼用處,溫晏然分派道:“在那些蜜蠟上頭印點‘平安’一類的字跡,賜給大臣們一些,作為年節之禮,餘下的再賣給建州富戶。”

侯鎖趕緊記下,覺得天子考慮得很周到,若是印上什麼具備忠貞氣節隱喻含義的字眼,能賜給大臣,卻不好賣給富戶,但“平安”二字,卻是人人可求的,況且又是過年期間,哪怕是向宋禦史或者袁太傅這樣的老成之人,都不會出言指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府令知道皇帝在宴席上用的膳食反不如平常那麼多,又賠笑道:“南地吳州那邊還送來貢物,名字叫做柘(zhè),此物可以製漿,滋味甜美如蜜,飲之能夠補氣解熱,醫官已經查驗過了,陛下要進一碗麼?”

侯鎖也是極為用心,他自從上一次被皇帝突然生病的事情給嚇到後,就忍不住去考慮,該如何幫著皇帝強身健體,這時才大著膽子諫言

溫晏然曉得,在這個時代,甜的東西都很珍貴,既然自己是要做昏君的人,在生活細節上鋪張一些,也算是為將來打基礎,便點了點頭,讓人將柘漿奉上。

被奉入殿內的柘漿已經溫過了,嘗膳的內侍先用銀匙取了一小勺試毒,確認沒問題後,才捧到天子麵前。

溫晏然飲了一口,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原來所謂的柘漿,就是甘蔗漿。

不過或許是培植技術原因,這個時代的甘蔗漿在甜度上不太儘如人意,溫晏然向少府令道:“以後可以再熬濃一些。”

少府看皇帝麵有笑意,自然誠惶誠恐記下,然後繼續彙報道:“丹台兩地送了不少西錦入京,中原大戶一向喜愛此物,陛下要看一看嗎?”

西錦雖然豪奢,但在這裡卻代表著台州的臣服,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就算天子不喜享樂,也會願意看一看的。

——如果溫晏然了解侯鎖現在的想法,就會知道,她的少府確實讀過不少典籍,很擅長在不合適的時候發揮想象力……

溫晏然靠在躺椅上,半閉著眼睛,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大周本來沒有躺椅,還是少府按照皇帝的要求製作出的。

殿中已經燃了安息香,內侍在天子身邊侍奉已久,明白皇帝不喜濃香,於是將香爐遠遠擱在外殿那邊,隻讓一點氣息徐徐散逸而出,營造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氛圍。

手指靈巧的宮人替天子解散了發髻——橫豎現在不出門,溫晏然也懶得戴冠,隻讓人把頭發簡單籠成一束。

西錦被迅速呈了上來,溫晏然看過一眼,覺得上麵花紋燦爛,細膩的錦緞映著殿內的燭火,當真有些明霞之態,作為穿越人士,她倒不至於感到訝異,反而覺得花紋過於豔麗了一些。

除了錦緞外,西夷還為天子奉上了成衣,為了跟中原的審美風格相匹配,西夷人特地做了幾件玄底龍紋的披風,上頭的飛龍乃是用金線仔細縫製而成,看起來確實頗有帝王的氣勢,隻是下擺做得太長了一些,讓溫晏然清晰感覺到了西地百姓對自己身高的美好期待。

“先收起來罷。”

少府令躬了躬身,繼續道:“黎氏等大族還獻上了本地密藏的藥方,據說治傷解毒效用如神。”

那些藥方固然珍貴,但在被醫官驗明效用之前,誰也不敢用在皇帝本人身上,侯鎖現在說出,隻是為了表達夷族對天子的恭順之意,不過既然談到藥方,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