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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也隻有建州這邊的人回來應考。

除了科舉外,皇帝也可征辟人才入朝,那些被征辟的人,有些是名士大儒,也有些出身官宦人家,還有些像慶邑郡主那樣,因為自身身份特彆,所以得到了朝廷明麵上的優待。

想到此處,溫晏然就將目光投向了下方的重臣。

大周朝堂秩序分明,品階高的,離禦座的位置也近,溫晏然穿越的時間還太短,剛剛才把高官們認了個臉熟。

她的目光從袁言時等人身上劃過,停留在了右邊一個異族女子身上。

那是她方才想到的慶邑郡主蕭西馳。

如果說鐘知微的麵孔是帶有一點異族風格,蕭西馳就是完完全全的異族人相貌,她眉形若刀,鼻梁高挺,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瞳色則比中原人要淡上一些,耳朵上還戴著動物骨頭打磨成的飾品。

慶邑目前是大周靠北邊的一個大郡,這塊地方是異族聚居之地,風俗與中原不同,從大周立國到現在,降而複叛,叛而複降,是個典型的不穩定因素,蕭西馳算是這一代的慶邑部首領,十多年前被作為質子送入建平,被先帝封了郡主,又加了將軍號,看似待遇優厚,但如今上一代慶邑首領已經去世,蕭西馳本人卻依舊被扣在建平不得外出,她沒有實職,平素也不上朝,隻是因為溫晏然剛剛登基,才每天早起來宮裡打個卡,讓新領導認一認臉。

蕭西馳是武人,知覺敏銳,注意到來自上方的視線,抬頭往禦座的方向看去。

兩人四目相對,溫晏然向著蕭西馳微微一笑。

作為一個被劇透過的穿越人士,溫晏然很清楚,此刻的蕭西馳已經在謀劃著跑回老家收拾家業,朝廷對慶邑部明麵拉攏,暗裡打壓,後者一旦找到機會,就必定會脫離大周的掌控,算是日後動亂的一個巨型不穩定因素。

在那本互動型圖書中的部分支線裡,讀者可以選擇提前將蕭西馳扼殺在建平,然而對方身死的消息傳回慶邑後,舉郡哀悼,然後集體叛亂,雖然遭遇了朝廷的鎮壓,卻成功將天下大亂的時間提前了五年有餘。

第十二章

朝臣們雖然意見頗多,但在封賜功臣這一點,都迅速達成了一致。

在大周,立下大功之人的家族,通常都有爵位傳承,每一代天子在登基時還會額外加恩,蔭德其後人,哪怕這些家族已經很久沒人在朝為官,也會有所表示。

宋氏,杜氏,趙氏,陸氏等等,都是世家大族,而且素來德行昭彰,朝廷這邊也痛快地給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蔭官名額。

在議定了蔭官問題後,終於輪到了今天的戲肉,大臣們開始商議,朝廷各部主官的缺失問題。

溫晏然留意到,在一群朝廷要員裡頭,盧沅光算是對今天/朝議主題比較不熱衷的那一個。

她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思——盧沅光在年輕一代裡固然算是精英,但受工齡的限製,根基不算穩固,就算想提拔心腹擔任緊要職務,也找不到那麼多合適的人來,而且在戶部尚書缺位的情況下,盧沅光能一手把控部中大權,但若是空降一個上官過來,今後的日子怕沒那麼好過。

禦座上的溫晏然麵上露出一絲笑影。

朝廷裡的忠臣還是不少的,但完全聽從溫晏然命令的臣子就不是那麼多,畢竟按照現在的主流觀點,完全按照皇帝的意願行事,叫做“曲承上意”,從歸屬範疇上看,得劃分到奸佞的技能列表當中。

這些天一直在為手下奸臣不夠使而歎息的溫晏然開始轉換思路——現成的奸佞固然不常有,但隻要培養的目標多了,總能出現幾個合適的。

盧沅光想繼續掌控戶部大權,要麼是袁太傅那一派官員開口,舉薦她成為戶部尚書,要麼是由溫晏然親自提拔。

溫晏然不記得自己有在評論區看到太多跟盧沅光相關的內容,所以這人多半不是如袁言時一樣能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忠臣,具備培養的可能。

她才稍稍坐直了身體,下方的賀停雲立刻開口,請天子就他們方才的工作內容加以點評批示。

“太傅。”

袁言時立刻把身體轉向前方,保持著坐姿向天子行了半禮:“臣在。”

溫晏然:“有勞太傅,將三品以上要員的空缺,擬了條陳給朕。”

——正常來說官吏選拔得吏部來牽頭,但前吏部尚書跟前戶部尚書一樣,都遭遇了先帝無情的清洗。

袁太傅應聲稱是,其餘大臣心中各有盤算,不知道皇帝是想仔細考慮選官的事情,還是暫時不打算給出明確回複,並借此機會,敲打一下大臣。

溫晏然又把大理寺卿陶素給喊出來:“之前季逆叛亂的事情審得如何?”

禁軍內衛統領叛亂,如季躍這一類的首腦人物都被關押在幽台中,次要人物才放到大理寺裡,而且朝臣們都風聞,新帝對此事頗為在意,就算大理寺卿想提審首腦,也得有她的口諭,而且整個提審過程,都需要在一個池姓女官的注視下進行,理由是便於事後回稟。

——這個指令不太合規,正常來說得遭到禦史的勸誡,好在現任的禦史台大夫賀停雲是被溫晏然提拔到當前位置上的,加上事由特殊,就保持了最大程度的緘默。

新帝如此重視,大理寺卿也不敢怠慢,從袖中取出條陳,雙手捧著,小心地放在內侍拿著的木盤中,再經由內侍檢查後再轉交給皇帝。

溫晏然第一次體驗上述流程的時候,覺得“圖窮匕見”這類事例真是給皇帝們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陰影……

對於該叛亂者的處置溫晏然早有章程,這時讓大理寺卿遞上條陳,也隻是走個形式而已,溫晏然掃了幾眼,確定跟之前池儀彙報的沒什麼不同,就點了點頭,示意允可,又道:“禁軍內亂之事能順利平息,多賴天桴之功,朕記得那裡有不少世家子弟,既然朝中多部缺人,就擇其功高者,入朝為官。”

天桴宮的主事者隻能有溫氏旁支擔任,但國師以下還有諸多負責各類事務的都事,雖然流外無品,但也算是官身。

溫晏然記得評論區裡提到過,很多官宦世家會把家中在其他地方實在找不到工作的小輩給送到天桴宮那邊混一口俸祿,她這次從天桴抓壯丁,既可以通過對其他派係勢力的引入來壓製以袁太傅為首的朝堂忠臣,也可以多出一批水平不行的庸官,為日後大周的人心儘背打下堅實基礎。

——當然翻評論時隻看表麵而沒有深究其細節的溫晏然並不清楚,按照大周朝堂風氣,很多年輕人缺乏前途,不是因為才能不足,而是因為出身不好,像她的原身九皇女,因為沒有可靠外家,明明已經過了登基為帝的十二歲標準線,但最後諸皇女皇子混戰的時候,卻根本沒人將她放在過眼裡。

禦座上溫晏然話音方落,盧沅光立刻出聲附議,賀停雲雖慢了一拍,也趕緊表示讚同。

其他大臣想了想,覺得也無不可,當下紛紛稱是。

溫晏然也並不奇怪大臣們會同意,畢竟之前叛亂的事情算是一個無形的籌碼,事情發生的時候,除了天桴宮那邊外,旁的朝臣未曾出上力,正在擔心天子有見疑之意,所以旁的事情隻要無關大局,都會退讓一二。

袁言時旁觀這一幕,麵上不顯,心下卻有些不安,他希望不斷加強對天子的影響力,自然不願意多出一個溫驚梅杵在旁邊,但天桴宮地位超然,溫驚梅此人平素也沒有劣跡可尋,就算想要拿住對方的把柄敲打,短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由頭。

溫晏然不管朝臣們千回百轉的心思,道:“今日還有旁的事情要奏報麼?”

盧沅光:“臣有事起奏。”站起來,朝著禦座的方向行了半禮,然後回答道,“近來多地都有大雪頻降,若是處置不當,恐會致災。”

民生問題歸於戶部管轄,盧沅光想做尚書,便立意要做出一點成績出來,作為進身之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袁太傅聞言,不著痕跡地看了盧沅光一眼。

溫晏然的專業水平不允許她對處置方案做出值得一提的意見,個人威望也暫時不支持她在重要問題上胡作非為,當下微微頷首,令戶部那邊做好準備,所需銀錢,核算後及時上報。

盧沅光之後,再沒有大臣出列,溫晏然做出退朝的示意,又點了幾個人跟自己前往西雍宮。

能進皇帝日常辦公處議事的大臣都算是在天子的心裡掛過號的,袁太傅跟著過去旁人不奇怪,雖然小皇帝沒有正式拜過師,但“太傅”這個職位就有帝王老師的意思,算是朝堂上地位最高的大臣。

其次賀停雲盧沅光等人,都是部台中的要員,還有數位侍中侍郎,他們算是皇帝的秘書,負責協助皇帝處理政務,但除了這些大臣外,一向隻作為朝堂背景板的蕭西馳居然也被溫晏然點了名,就大大出乎了朝臣們的意料。

蕭西馳聽見天子點名,麵上也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就恢複如常,恭送皇帝退朝後,老老實實地跟在袁太傅等人身後,一塊前往西雍宮。

西雍宮與合慶殿相距不遠,其前殿的規模比後者要小,等諸朝臣抵達時,殿內的茶座已按數準備齊全,很顯然,天子今日的點名不是突發奇想,而是早有打算。

袁言時見狀,神色倒是暗了一瞬——早在先帝時代,他就與宮廷內臣多有往來,因此消息格外靈通,然而自從池儀與張絡被提拔到皇帝身側後,他再想打探皇帝情況,就沒之前那般容易,必須多做做少府那邊的工作。

這些日子旁觀溫晏然不斷對天桴宮加恩,袁言時心中不由產生了些想法,在他看來,天子剛剛登基,自然想要施展抱負,行動時難免覺得老臣掣肘,溫晏然雖然一向對自己頗為尊敬,也難保日後不會改變態度,總得趁現在大權在握的時候,多多讓小皇帝了解自己的價值,產生依賴才好。

朝臣們行禮後按品階坐定,正準備說話時,溫晏然忽然向池儀道:“今日天氣冷,你為各位加一塊坐墊。”

朝臣們聞言,本來就不算多嚴峻的神色,變得愈發鬆弛起來。

倘若溫晏然的係統能把這些人的心情用數值化的方式顯示的話,會看到一片“好感度 1”的提示。

冬天關心下大臣冷不冷,對經曆過互聯網洗禮的溫晏然而言,算是挺常見的收買人心的套路,奈何大周的士人就吃這一套。

袁太傅等人慢慢喝過熱茶,盧沅光道:“陛下,臣聞此茶氣息清冽宜人,似有不同尋常之處。”

溫晏然:“那盧卿覺得,這杯茶究竟有什麼特彆之處?”

盧沅光笑:“微臣本是猜不出的,但看到陛下桌上的這瓶綠梅,倒是猜到了些許——應該是加了梅花瓣罷?”

溫晏然讚賞:“不錯,盧卿好靈的舌頭,好細致的眼光。”

盧沅光苦笑:“微臣倒恨自己的舌頭,今日在殿中喝過陛下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