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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說,父母教育無方。

蘇培認為,這個方法究竟能取得什麼成果,還真說不準。

比如拿他來說吧,他媽算是事業成功,在體製內步步高升,但是他這個親兒子,就一言難儘了。

蘇培又轉念一想,劉備還有個劉嬋,天意如此,命中注定,他是他媽逃不過的劫。

不過在無形中,蘇培還是從他媽身上學到了不少,靈活地運用在了徐阿水身上。

蘇培沒有徇私枉法,甚至頗有大義滅親之勢,不許人放水,把徐阿水屁股打了個稀巴爛,然後再派二貴去給他抹藥。

親孫子徐阿水一挨打,暗中虎視眈眈盯著蘇培的那些人,頓時傻了眼。私下裡暗自咬牙咒罵他狡猾,一點小辮子都不給他們留。

蘇培還是念著親孫子,畢竟現在他身邊也沒什麼可用之人,徐阿水勉強能算得上忠誠可靠。

他這種處置手段,也有好有壞,無形中對其他孫子也造成了困擾。

他究竟,是不是個合格的爺爺,值不值得孫子們孝敬?

為了安撫人心,蘇培下了值之後,親自去探望徐阿水。

徐阿水沒有蘇培的待遇,隻能住在下人房裡。好在他不用與四五個人一起擠大炕,靠著蘇培的關係,一人獨自住在了耳房裡。屋子雖小,總歸是單間,他住得挺美滋滋的。

挨打之後,平時的好賭友們都與他一樣,還在炕上趴著不能動,也沒有人來探望。

蘇培去的時候,除了二貴坐在旁邊磕南瓜子,就隻有他趴在炕上,不時嚎一聲,罵一句:“二貴你這王八龜孫子,你給爺爺也磕幾顆。”

二貴壞笑,嘴上答應得很好,把瓜子仁吃了,殼塞進了徐阿水嘴裡。

徐阿水吃到二貴的口水,吐了一顆殼出來,剩下的一顆,及時用舌頭一卷,歪著腦袋往二貴身上吐。

二貴跟猴兒一樣閃開,殼吐到了蘇培身上。

蘇培一陣惡心,扯著衣衫亂抖,抖掉瓜子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看來還有勁,打輕了。”

徐阿水神色變幻不停,見到蘇培,一時有點扭捏不自在。

二貴小眼珠子亂轉,連忙讓開身,熱情招呼蘇培坐:“蘇爺爺來了,您坐這裡。”

說是坐,屋子小,連個凳子都沒有,蘇培坐在了二貴讓出來的炕沿邊。

徐阿水屁股上塗了藥,怕藥黏在褲子上,隻鬆鬆拉到了膝蓋窩。

二貴的手藝好,抹得很勻,兩個滾圓漆黑的屁股蛋露在外麵,蘇培好像麵對著兩個煤球。

實在辣眼睛,蘇培起身與二貴並排站著,一起瞻仰著徐阿水的爛屁股。

徐阿水像是鴕鳥一樣埋著頭,蘇培打量了他半天,喲了一聲:“氣性還挺大。”

二貴立刻給蘇培捧場:“打在你身,痛在蘇爺爺心,徐阿水你可彆不識好歹。打完你之後,蘇爺爺就讓我拿了上好的傷藥來給你抹,上次蘇爺爺挨了打,屁股上也是抹了與你一樣的藥。蘇爺爺的屁股,那得多矜貴,你的屁股與蘇爺爺得了一樣的藥,那是你小子祖墳開了裂,你可彆不知好歹。”

蘇培嘴角抽了抽,算了,二貴話風向來走位奇葩,都怪他見識少,還沒能太適應。

徐阿水半晌沒有吭聲,蘇培見到他雙肩開始震動,屁股蛋子也跟著顫唞,深吸一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二貴伸長脖子,趴在徐阿水腦袋邊,驚奇地道:“咦,感動得哭了?”

徐阿水淬了二貴一口,抽抽搭搭地說道:“小的就是覺著委屈,蘇爺爺不格外開恩也就罷了,哪怕是一視同仁,小的也認。偏偏,蘇爺爺對小的特彆狠,小的雖愚鈍,對蘇爺爺向來都忠心耿耿,沒想到還是惹了蘇爺爺厭。”

蘇培歎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徐阿水肯定體會不到他的為難。

轉念一想,其實這也正常,就像他無法站在胤禛的角度去做事一樣。

精神主子做不得,也就是過過上位者的乾癮,板子落下來,痛在自身,想換個角度看事情,屁股也不會答應。

蘇培問:“阿水,如果是你底下的大牛壞了事,你要怎麼處置他?”

大牛是胤禛前院做灑掃粗活的奴才,私下裡在徐阿水麵前,爺爺長爺爺短叫得歡快,是他最忠心的小弟。

徐阿水人不算頂頂聰明,卻也沒傻到家,不然也不能在前院伺候,呼哧呼哧吸回哭出來的鼻涕,思索著蘇培的問題。

蘇培見他在動腦子,好心提醒他道:“也不止大牛一人壞事,主子派你去處理,必須平息眾怒。”

徐阿水想通了些,不處理大牛難以平息眾怒,到時候自己也會跟著倒黴。

誰不想近胤禛身邊伺候,前院的差使,是全府奴才眼裡的香餑餑。

蘇培語重心長地說道:“吃一塹長一智,這次隻是挨打而已。你親自去處理的趙金柱,他的今日,說不定就是你的明日。你我爺孫一場,我也不想見到有那麼一天。言儘於此,你好生養著吧。二貴,我院子裡還有爺上次賜下來的藥膏,你去拿來給阿水用。他得早點好起來,前院離不了伺候的人,阿水病得久了,總得要人來頂上。”

徐阿水渾身一凜,忙轉過頭,急著保證說道:“蘇爺爺,小的錯了,小的不用您屁股用的藥,三五天也能好起來。蘇爺爺您可彆讓彆人頂了小的差使,蘇爺爺,您可是小的親爺爺啊!”

蘇培快被氣笑了,徐阿水絕對不能跟二貴呆在一起,都被他帶得偏到了溝裡去,罵道:“你給老子閉嘴,算了,藥給你也是白瞎。二貴,你受累看著他些。”

二貴連聲應了,將蘇培送到了門外,趁著四下無人,低聲說道:“先前長平給徐阿水送了補湯來,雖沒有明說吧,可話裡話外,都在指責蘇爺爺不厚道。”

弘昀搬到前院來後,蘇培早就聽說過,好幾次往弘昀院子送吃食的,就是長平。

蘇培隻笑了笑。

不聽話的孫子,就過繼給高良,由著他頭疼去吧。

總有一天,他要將高良一支的族譜,全部都給抹掉。

夜裡寒氣浸人,蘇培走在夾道裡,風穿堂而過,冷得他不禁拉緊了衣領,想著明天一定要記得把皮裘衣服穿在裡麵。

想到皮裘衣服,蘇培望著天際的彎月,像是看到了小河笑起來時的眉彎。

蘇培雙腿不受腦子的控製,跟著那輪彎月,出了貝勒府,腳步一轉,朝小河宅子的方向走去。

第23章

憑著一時衝動來到了小河住的宅子麵前,蘇培又後悔了,在門前左右徘徊,思考著要不要前去敲門。

天色不早,說不定小河早就已經睡覺,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叫起來,實在是罪孽深重。

再者,兩人見麵,小河一問,蘇大哥,這麼晚來,有什麼急事嗎?

“天太冷,就想到了你給我做的皮裘,彎月夜也會讓狼變身.....”

實在太欠打。

蘇培及時打住,將如野馬脫韁的思緒拉了回來。

轉身準備離開,又猶豫著站住了。

來都來了,不進去打個招呼,說不過去吧?

哪怕隻看上一眼,也能略慰寂寥。

寒風呼呼,蘇培凍得跟個小雞崽似的,袖著手縮著脖子,不斷轉圈跺腳取暖。

離開或敲門,兩種念頭來回拉扯,很久都沒能下定決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突然,大門吱呀一聲打開,蘇培驚得左腳踩到右腳,差點沒摔個狗吃屎,手撐住牆,順勢躲在了圍牆的陰影下。

一個中等身形,穿著一身粗布衣衫的年輕男人踏出門檻,回轉身說道:“回去吧,我走了。”

蘇培耳朵拉得老長偷聽,眼珠子也快飛出去,上下打量著男人。

暗自冷笑連連,心裡冒出的酸楚,開個賣醋的鋪子綽綽有餘。

長得太磕磣了,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跟大蒜成了精一樣。

奸夫!

蘇培咬牙切齒咒罵,醋了之後,憤怒升騰。端看那人的長相,衣著打扮,小河眼光也太差了吧。

男人沒發覺躲在角落的蘇培,腳步匆匆往胡同外走遠了。蘇培再也沉不住氣,懷著詭異的抓奸般的心情,上前咚咚敲響了門。

大門打開,大妞站在門前,見到門外是蘇培,福了福身,驚訝地說道:“都這麼晚,蘇爺怎麼來了,快請進。”

蘇培嗬嗬笑,前麵的才走,難道就不晚了嗎?

走進院子,目光如炬往東屋掃去,窗戶黑著,隻有堂屋還亮著燈,心裡咯噔了下,問道:“小河妹妹睡了沒有?”

大妞答道:“姑娘先前在做針線,正準備歇下。”

蘇培又嗬嗬笑,不動聲色說道:“深更半夜的,你聽到敲門聲,得先問清楚是誰才打開門,若外麵是歹人呢?你們兩個姑娘家,總得提防著些。先前我在胡同口,就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跑了。”

大妞應了聲是,又說道:“先前奴婢的哥哥來過,白日的時候,哥哥在碼頭忙走不開,隻能在夜裡來給奴婢說一聲,嫂嫂有了身子,要生小侄兒了。奴婢以為哥哥忘了事情回來了,便沒多問就開了門,蘇爺先前遇到的男人,肯定就是奴婢的哥哥。”

蘇培心頭頓時撥開烏雲見朗月,他打量著大妞,對比著先前見到男人的相貌,兄妹倆的眉眼,的確長得有幾分相似,都挺憨厚老實。

掀開門簾進了屋,小河正坐在油燈下,低頭做針線,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來,神色明顯一怔,然後放下針線笑著福身見禮:“蘇大哥怎麼來了,快過來坐。”

蘇培端詳著小河笑起來的雙眼,還真是彎彎如天際的月亮。

當然不能明說來意,便厚著臉皮撒謊:“我最近忙得很,很久都沒來看小河妹妹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趁著今晚恰好有空,來看看你家中炭夠不夠。”

小河指著腳邊的炭盆說道:“剛入冬時就買了許多,蘇大哥放心。倒是蘇大哥瞧上去都瘦了,忙歸忙,還是得注意著身子。”

蘇培被關心,感到跟吃了蜜一樣甜,撫摸著臉頰,說道:“是嗎?忙起來也顧不得了,不過小河妹妹不要擔心,我會注意的,你也要多保重。”

小河彎腰去把炭盆往蘇培麵前挪,“蘇大哥臉都凍白了,快好生暖和暖和。”

蘇培見到了小河,早就從心暖到了四肢百骸,把炭盆又挪回了小河身邊。

豆大的油燈,屋內燈線昏黃,雖說燈下看美人自帶柔光,蘇培還是很心疼。

“小河妹妹,晚上就不要做針線了,屋裡黑漆漆的,傷眼睛不說,油燈氣味又不好聞,明日我讓二貴給你送些蠟燭來。”

“晚上我做得少,先前還有隻腳沒縫好,我就趕了趕。”小河抿嘴笑,拿起針線筐裡的皮子比劃。

“冬天最凍腳,我想著先前給蘇大哥用皮裘做了衣褲,還剩了些碎皮子,就拿來再給蘇大哥做幾雙羅襪,穿上之後在外麵行走,腳就不那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