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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絮兒,是五月的晴天閃了電。

此刻看到小河,他是直接被隕石砸到頭,魂飛魄散。

小河一身青布衫裙褂子,身量嬌小清瘦,肌膚比胤禛書房上好的宣紙還白幾分,眼睛不大不小,盈盈如水,嘴唇不薄不厚,欲語還休。

如青色的煙雨,又如一朵青雲剛出岫。

可惜他的形容實在貧瘠,向來隻會說我草,真好看。

如果拿二貴與徐阿水與小河比,他們兩個是一坨屎,他好一點,是一坨泥巴。

蘇培終於懂了,為何蘇培盛會一擲千金。

媽呀,陷進去了。

第16章

蘇培同手同腳進了屋。

正屋不大,擺著半舊的桌椅案幾,收拾得很整潔溫馨。因為天氣轉涼,椅子上搭著繡花軟墊,牆腳的香爐裡,飄散出來的不是熏香,而是淡淡的橘子香氣。

蘇培住的院子,孫子們打掃得也算勤快,比起小河的地方,他覺得自己以前住的是狗窩。

小河看上去仙氣飄飄,人卻很大方爽朗,招呼著蘇培坐下,上前接過大妞端進來的茶,親自倒了一杯放在蘇培手邊的案幾上,笑問道:“蘇大哥,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蘇培手去摸索茶杯,心跳得很快,腦子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憑著本能,嘴裡的話成串往外冒。

“我很好,你呢,你還好嗎?大妞上次來,我實在是忙,沒能及時來看望你。你冷嗎?餓不餓?”

小河正要坐下,聽到蘇培的話不禁愣了下,見到蘇培差點把茶碗掀翻,拚命甩著手,她忙走過去,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燙了。

蘇培手痛得不行,死忍著沒叫出聲,飛快把手藏在身後,這麼糗的事情,哪好意思在女神麵前說出來。

他裝作若無其事,說道:“手抽筋了,沒事,小河妹妹,你坐,啊,坐。”

小河神色狐疑打量了蘇培一眼,回去坐在他旁邊,“我知道蘇大哥向來忙,就沒多來打擾你。上次是見蘇大哥許久沒來,恰好我做針線積攢了些銀子,想要還給蘇大哥,就讓大妞上門來問了一句。蘇大哥,大妞沒給你帶來麻煩吧?”

還銀子?

彆說銀子了,現在讓他把整個人獻給小河,蘇培也不會有二話。

他擺著手,趕緊拒絕了:“小河妹妹,什麼銀子不銀子的,你這麼說就跟我見外了,你留著自己花,不夠的話,我那裡還有些,明天就讓二貴給你送過來。”

小河急了,說道:“蘇大哥,你以前救了我的命,又收留了我,這份大恩我無以為報,起初就說好了,等我安定下來,就去掙銀子還給你。蘇大哥在貝勒府當差也辛苦,我哪能什麼事情都不做,隻等著蘇大哥接濟。”

蘇培的滿腔愛意,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以前沒有實戰經驗,同寢室的室友有人談戀愛,他耳目濡染也學了不少理論知識。

比如,一個女人若是與你算得很清楚,要不是不愛你,要不就是她有骨氣。

小河有骨氣不用質疑,但她的神色沒有嬌羞與幸福,完全是要撇清關係的樣子,蘇培受了不小的暴擊。

見蘇培久久沒有做聲,小河起身進了東屋,不一會走出來,手上拿著個錢袋放到他手邊:“蘇大哥,這裡約莫有二兩銀子,比起蘇大哥對我的幫助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我會慢慢還的,蘇大哥請收著吧。”

蘇培看著錢袋,失落地問道:“你把銀子給了我,你與大妞平時的花銷怎麼辦?”

小河抿嘴笑了起來:“蘇大哥怎地糊塗了,我當然是把與大妞的吃穿用度留了出來,你放心,我們不會餓著的。大妞的針線活做得比我還要好,她也能賺到銀子。”

蘇培呆呆地哦了聲。

小河瞧著蘇培神色不對勁,打量著他問:“蘇大哥,你是怎麼了,是府裡的事情太棘手嗎?”

蘇培提起精神,順著小河的話附和了聲:“平時太忙了,沒有歇息好。”

小河歎了口氣:“我也幫不了你忙,你我都是苦命人,沒了爹娘兄弟,隻能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對了蘇大哥,我都忘了,你等等啊。”

蘇培見她站起身又回到東屋,不一會捧著個包裹出來,他忙上前接住了。

“蘇大哥,這是我給你做的冬衫。以前你冬天當值的時候,冷得手腳都起了凍瘡,膝蓋刮風下雨都酸痛。我尋思了許久,才想到個法子,這身穿在裡麵,輕便又保暖,你去試試大小,不合身的話,我再給你改一改。”

包裹裡麵是皮裘襖子與長褲,裡麵襯著青色細棉,包邊的地方,還繡著竹葉,蘇培拿著愛不釋手,幾乎沒哭出來。

他以前就在想怎麼過冬,如今老天聽到他內心的呼聲,派仙女給他送來了冬衣。

不過,小河費心費力給他做衣衫,她心裡,還是有一丟丟他吧

蘇培道了謝,迫不及待捧著皮裘去西屋,脫下外袍穿上試了試,襖子與長褲尺寸都剛剛好,跟定製一樣合身,穿在身上暖和得很,連心都跟著一並暖了。

依依不舍脫下來包好,蘇培捧著按在%e8%83%b8口,臉貼在上麵蹭了蹭。

皮裘散發出皮子特有的氣味,他一點都不嫌棄,這,就是愛情的味道。

換了身衣服,蘇培感到有點冷,他正要走出去,一跨步,襠下空蕩蕩,他的一顆滾燙蕩漾的心,也冷卻了。

懷裡的包裹,變得沉甸甸的,蘇培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正屋,對小河說道:“多謝小河妹妹,尺寸大小都很合適,我很喜歡,這個冬天不會再冷了。”

小河白皙的臉頰緩緩爬上了紅暈,她垂下眼簾,嬌羞地說道:“不過是一身衣衫罷了,比起蘇大哥對我的大恩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蘇培又看直了眼,嘴裡卻苦澀蔓延。

胤禛令他嚴查管控下人,他這樣做,就等於是監守自盜。

這該死的禁忌的愛情!

蘇培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站起身說道:“小河妹妹,得回去了,明天我還要早起當差,你也早點歇息吧。”

小河知道蘇培忙,也沒多留,起身送他出門,見到案幾上留下的錢袋子,轉身便要去拿。

蘇培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入手處,細膩溫暖,他又被電了,大著舌頭說道:“小河妹妹,這個銀子你留著,就當我付給你的工錢。如果你不收下,就是跟我見外了。”

小河默默抽回手,咬著唇,為難了片刻,說道:“好吧,我再給你做一身換著穿。”

蘇培柔聲說了好,走出屋,見到二貴倚靠在欄杆上,拉著大妞的手說著什麼。

徐阿水擠眉弄眼在旁邊看熱鬨,見蘇培出來,使壞也不提醒二貴,悄然上前把包裹接過去抱在了手中。

二貴說:“大妞啊,你這手相,那是大大的富貴相,你看這條姻緣線,多長多清晰。二貴哥哥給你算一算啊,你肯定會遇到個疼你的夫君,那人有正經差使,賺得還不少,名字中帶個貴字,以後保你能大富大貴。”

蘇培快被氣笑了,那人名字中還帶二呢!二貴這狗東西,怎麼不乾脆把他自己名字報出來得了。

再看滿臉興致勃勃的大妞,蘇培哎喲一聲,真是單純的傻妮子,他上前踢了算命大仙二貴一腳:“快去套車!”

二貴捂著屁股嘿嘿笑,一溜煙跑了出去。小河忍著笑,將蘇培送到了大門邊,堅持送他上了馬車,才轉身離開。

徐阿水抱著包袱竄了上車,小眼睛偷瞄著蘇培,笑嘻嘻地說道:“蘇爺爺,小河姑娘又給您做衣衫了?小河姑娘對蘇爺爺真好。”

蘇培麵無表情,許久後方澀然說道:“阿水,你不懂,真的。我,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空有俊美皮囊的太監總管而已。”

第17章

蘇培一邊悲痛自己缺少一塊的感情,一邊頭疼如何完成胤禛下達的整頓重任。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還沒有琢磨出個名堂,底下先出事了。

這天晚上蘇培當值,胤禛用過晚飯之後,前去鈕祜祿格格的院子交公糧。

蘇培吩咐備好熱水帕子後,袖著手坐在耳房裡,聽著外麵的動靜,腦中不受控製飄過不可描述的畫麵。

畫麵再激烈也沒有用,聽得到看得到卻得不到,蘇培有點兒想哭。

這時,徐阿水墊著腳尖,跟貓一樣急匆匆進了屋。蘇培掀起眼皮看去,見他滿臉的汗水,神色驚魂未定,心裡一咯噔,那點傷春悲秋馬上沒了影。

已經入了冬,晚上冷得清鼻涕橫流,徐阿水卻出了一身汗,肯定大事不妙了。

徐阿水果然沒令蘇培失望,湊上前低聲說道:“蘇爺爺,大事不好了,趙金柱與人賭錢,輸急了眼,將賭贏了的丁保一刀抹了喉,半邊喉嚨都被割斷,丁保肯定活不成了。”

蘇培蹭一下站了起身,神色跟著變了,焦急地往臥房方向看去,壓低聲音問道:“都有哪些人知道?”

徐阿水掐著手指頭說了一堆名字,“蘇爺爺,趙金柱想逃,被捉住捆了,我趕緊來尋您,蘇爺爺,這可如何是好啊!”

蘇培聽得心都涼透了,參與賭錢的共有近十人,再加上圍著看熱鬨的,“其他人呢?”

“小的也不知道啊。”徐阿水哭喪著臉回答。

蘇培揉著額頭,先讓自己不要慌。

事情經過緣由,誰對誰錯已不重要,不管是趙金柱,或者是能僥幸大難不死的丁保,都逃不了懲罰。

他這個新上位的總管,不能屁股都沒坐熱,就被牽連了進去,那也太衰了。

土地婆婆天老爺,叫他如何不慌張!

參與賭錢的人裡麵,隻有兩個是他的孫子,鬨出了殺人官司,底下消息肯定漫天飛了。

攔不住府裡人議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出府去。蘇培緊張之中,抓住了重點,先要管控輿論外傳。

“你去叫上我們信得過的人,去各個門房發話,任何人暫時都不許出門,得死守住嘴,敢亂說話的,直接打爛嘴。”

徐阿水見蘇培神色猙獰,比殺人的趙金柱還要可怕,趕緊領命一溜煙兒跑了。

蘇培平緩了下心情,走出耳房,來到東屋外偷聽動靜。

瞞是瞞不住了,這件事一定要最先最快稟報給胤禛。

胤禛知道後,他頂多是失察之罪。

若是他瞞著不說,被胤禛遲一些知道,或者有人告密,他就是欺上之罪。

上報也有好處,罰歸罰,處理意見都是由上麵拿主意,他也能省些心。

可眼下蘇培又麵臨著難題,若胤禛正在緊要關頭,他貿然上前一打擾,胤禛雄風無法施展,萎了的話,估計他要落得丁保一樣的下場,死得透透的。

萬幸的是,蘇培聽到一聲低沉的悶吼聲,他對這個聲音熟悉得很。

酸還是有點酸,不過都不重要了,不重要。

蘇培耐著性子等了一陣,算著鈕祜祿氏已經下了床,趕緊低著頭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