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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230 字 6個月前

下來後就覺得頭更昏了,不知不覺睡死了過去,到晚上八點多才醒來。

曹嘉一直守在床邊,大柳去吃飯了,這會兒剛好不在。見他睜開眼了,曹嘉眼睛一紅,握住他的手道:“超哥,是我對不起你。”

陳飛麟的頭還是很痛,曹嘉的哭聲一傳進耳朵裡,他就不自覺地皺眉,抬起手背擋住臉。

“超哥,你是不是很難受?我現在叫醫生進來,你等下。”曹嘉說完就要起身,陳飛麟道:“不用。”

他的嗓音幾乎全啞了,曹嘉沒聽清,他隻好用力清了清嗓子,坐起來道:“我沒事了。”

曹嘉又坐回床沿,把桌上的保溫杯打開,倒了一杯蓋的水遞給他:“你快喝,這是我剛才給你泡好的參水,醫生說你要多喝點。”

陳飛麟一天都沒喝過水,嘴唇已經乾裂了,等把保溫杯裡的都喝完了才緩過來,看著曹嘉問:“你是怎麼找來的?”

“我收買了幾個人才問到,還好我趕來了,不然你這都要並發肺炎了。”曹嘉一臉的懊悔,“這事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叫你陪我去打胎,又不敢跟我哥說出真相,我哥也不會這麼對你了。”

陳飛麟閉著眼睛,右手肘抵在曲起的膝蓋上捏著眉心,問:“大柳準你留在這?”

“他也沒想到你會發燒啊,”曹嘉抹了抹溼潤的眼角,“還好這次是大柳哥看著你,要換漢成的人你肯定得扒一層皮。”

陳飛麟沒接這話,繼續問:“現在幾點?”

“快九點了。”

“你過來待了一下午,你哥遲早會知道,還是先回去吧。”

“沒事,你彆擔心我了。工廠那又有點麻煩,我哥昨天半夜就過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呢。”

揉捏眉心的動作一頓,陳飛麟睜開眼,犀利的眸光在手心籠出的陰影裡閃過,隨後他又閉上眼,問道:“是很麻煩的事?我今天聽大柳也提起這個。”

“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哥很多事都不告訴我的,”曹嘉站起身,彎腰扶住陳飛麟的手臂,“不說這些了,你再躺一下,我去給你把飯和湯熱一熱端進來。”

陳飛麟沒有拒絕,等曹嘉出去後,他轉頭看著床邊漆黑的窗戶,開始思考工廠會出什麼事需要曹胥親自過去。

工廠就是假藥生產點,地址隻有曹胥身邊幾個有著過命交情的人知道。陳飛麟在牢裡救了曹胥好幾次,不過因為才出獄半年多,曹胥身邊的人對他都不太信任,曹胥就沒把地址告訴他。

如何破解這個僵局是陳飛麟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隻是還沒想好辦法,前天發生的事又把曹胥對他的信任平衡打破了。

曹嘉住院是他去探望,出院也是他陪著,畢竟這個孩子來路不明,曹嘉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父親是誰,哪裡敢讓曹胥知道。

剛住院那會兒他問過曹嘉打算怎麼辦,那時曹嘉就決定不要孩子了,但因為身體原因不能馬上打掉,隻好聽醫生的安排。誰想到終於可以回去做手術的時候,居然會被突然回到家的曹胥聽到她打電話的內容。

曹胥質問是怎麼回事,曹嘉不肯說具體的,曹胥就想到曹嘉和他的關係,便把他叫過去。

他不能不顧曹嘉直接說出真相,結果被曹胥拳腳相向不說,還被逼著娶曹嘉。

現在想想當時混亂的場麵,他心裡依舊很煩,曹嘉忙碌的聲音不時會傳進來,原本他想著閉一會兒眼睛緩緩再說,誰知外麵又傳來開門聲,接著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曹嘉吃驚地道:“哥?”

“……你怎麼過來了?”

第99章 你快給我兄弟看看

“你怎麼在這?”曹胥聲音沙啞,聽得出來很累了,不過語氣比起那天好許多。

曹嘉回答道:“超哥發燒了,一天都沒吃東西,我給他做點容易消化的。”

在曹嘉說完後,外麵安靜了十幾秒的時間。陳飛麟閉著眼假寐,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但他什麼都沒聽出來門就被打開了。

曹胥和大柳走進來,身後跟著曹嘉和另一個姿容豔麗的年輕女子。

察覺到有人站在了床邊,陳飛麟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曹胥陰晴不定的視線。

“曹哥。”陳飛麟叫了聲,剛說完就忍不住咳嗽。見他吃力地撐著床坐起,曹胥沒像以往那樣伸出手,反倒是旁邊的大柳上前來,扶著他靠在床頭。

摸了摸他的額頭,大柳說:“喲,燒還沒退。”

“曹哥,我去叫醫生再來看看吧。”

大柳說完就起身出去了,見曹胥沒阻止,曹嘉繞過他走到床沿坐下,把手裡的一碗雞湯遞給陳飛麟:“超哥,你先把湯喝了,我燉了一下午,雞肉也很爛。”

陳飛麟沒有接,他右手握拳,捂著嘴唇又低低地咳了幾聲。許是房間裡燈光不夠亮的緣故,他低頭時幾縷碎發的陰影擋住了眼睛,看著比平時多出幾分憔悴,也讓曹胥記起了以前還在牢裡時,每次他幫自己擋架過後都是這個樣子。

曹胥的視線在陳飛麟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去看曹嘉。

他父母早亡,隻有曹嘉這麼一個親人,一直都捧在手心裡護著。也許是從小就沒了父母,哥哥又常年混跡夜場的緣故,曹嘉的性子怪異,喜怒無常,不但高中就輟學了,還愛上一個販毒的T。

曹嘉最荒唐的那幾年集中在曹胥入獄期間,出獄後,曹胥用了很多辦法來管教她都沒用,兄妹倆甚至爆發了多次爭吵,最嚴重的一次曹嘉用自殘來逼曹胥,曹胥隻得被迫讓步。

對於怎麼管教好這個妹妹一直是曹胥的心頭病,身邊的人出了很多主意都不見效,直到曹嘉遇見了陳飛麟。

那時陳飛麟剛出獄,曹胥親自去接他,給他接風洗塵,又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做事。一開始曹嘉對陳飛麟是看不上眼的,直到有次她在俱樂部被個喝醉酒的有錢人纏上,碰巧讓陳飛麟撞見了,她以為陳飛麟會像其他混混那樣直接動手把對方打趴下,誰知陳飛麟隻是趁對方不注意時往酒裡丟了個藥片,喝完不到兩分鐘那人就被放倒了,陳飛麟則拽著她的手腕離開。

那晚之後,她想著陳飛麟肯定會跟她哥打小報告,誰知等了一周她哥還是對她和顏悅色,反倒是陳飛麟,每次看她就像看空氣,眼神不卑不亢,無論她打扮得多漂亮性感,就是不會落在她身上。

再後來,曹胥就發現曹嘉變了,悄無聲息地規矩起來。不但衣著正經了,還天天來辦公室找自己,動不動就問陳飛麟的行蹤,要陳飛麟陪她逛街吃飯。

曹胥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那時候巴不得她能徹底得改頭換麵,也就不管陳飛麟怎麼想的,要陳飛麟答應和曹嘉在一起。

陳飛麟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倒也沒拒絕,他就以為陳飛麟也是喜歡自己妹子的,沒想到才短短半年就鬨出了要不要孩子的事。

想到那天曹嘉怎麼都不肯解釋,陳飛麟也悶不吭聲的樣子,曹胥就覺得有火在心頭燒得慌,上前搶過曹嘉端的雞湯重重放在床頭櫃上,也不管濺出來的熱湯潑到自己的手指,張口就罵道:“吃個屁!他都要你把孩子打了還對他這麼好!你還是不是我曹胥的親妹?!”

“哥!”曹嘉的脾氣也上來了,站起身道,“那天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要打掉孩子是我的意思,你怎麼能老賴在超哥身上?”-_-!思-_-!兔-_-!網-_-!

“你到現在還護著他是吧?”曹胥氣不打一處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幾歲了,還當以前小呢想怎麼胡來就怎麼胡來!”

“昨天醫生是怎麼說的?這孩子要是真打了,你以後有一半幾率都懷不上了!”

用力推開曹胥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指,曹嘉氣急敗壞地道:“懷不上就懷不上!這是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

一旁的女人見他們兄妹倆又吵起來了,趕緊上前勸阻:“曹哥,你今兒也有點上火感冒了,就彆跟嘉嘉生氣,咱們先回去,我給你熬點涼……”

女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曹胥推開了,曹胥指著床上的陳飛麟道:“林超,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馬上娶曹嘉,把孩子生下來,要麼你今天就給我滾!老子以後不認你這個兄弟!”

陳飛麟一直沉默地聽他們兄妹爭吵,此刻見曹胥下了最後通牒,便抬起頭,漆黑的眼眸平靜地看了過來。

曹胥以為話說到這地步他會服個軟,或者解釋點什麼,沒想到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拿過床頭的外套披上,低著頭就出去了。

“超哥!你要去哪啊?”曹嘉在身後急道,陳飛麟沒有停下,倒是剛才被曹胥推開的女人上前拉住了陳飛麟:“阿超,你這是乾嘛?”

“辛姐,”陳飛麟轉頭對女人道,“曹哥不認我了,我隻能走。”

“你糊塗了?”辛娜也急了,“你聽不出來他是氣急了才那麼說的!”

陳飛麟想要解釋兩句,沒想到曹胥在身後罵道:“誰說我氣急了?!讓他滾!我說到做到!”

陳飛麟抽出手,頭也不回地跨了出去,才走了兩步就聽見房間裡傳出碗砸在地上的聲音,隨後是曹胥的罵聲,問曹嘉想乾什麼,接著辛娜也叫了起來,讓曹嘉千萬彆激動。

陳飛麟覺得不對,轉身回到房門口一看,那碗雞湯全灑在地上,還有好幾個大大小小的碎碗片。曹嘉手裡握著一塊鋒利的碎片,眼睛紅紅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失控。

“嘉嘉,你乾什麼呀?!你手都流血了,快把東西扔掉!”辛娜焦慮地提醒著。曹嘉不理她,隻喘著粗氣瞪著曹胥,等眼睛酸痛到不得不眨的時候就有眼淚滑落下來,她哽咽著說:“哥,你要是把超哥趕走了,這孩子還是留不住,我也不會再回來。”

曹胥沒想到曹嘉會固執到這種程度,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孩子是曹嘉和陳飛麟的,曹嘉那麼喜歡陳飛麟,為什麼會一再地傷害自己也不肯要這個孩子?

曹嘉握著碎瓷片的手都在發抖,看著她指間緩慢滴落的血液,陳飛麟有片刻的暈眩,而陳洛愉的臉卻在這一刻忽然出現在眼前。

其實曹嘉和陳洛愉長得一點也不像,性格更是南轅北轍,但不知道為什麼,剛出獄的那段時間,他總能在曹嘉身上找到陳洛愉的影子。

也許是因為太久都沒有人主動對他示好了,沒有人會掂記他冷不冷,餓不餓,更沒有人會那麼認真地為他布置簡陋的出租房,隻為了他能住得舒服些。

還記得剛認識的那段時間,曹嘉人前人後都叫他“哥”,卻不知他每次聽到這個稱呼心情隻會更差。但他沒有生氣的理由,畢竟他已經沒資格再聽陳洛愉叫一聲“哥”了,可他也不願這個稱呼被彆人占去,隻得提醒曹嘉換一種方式叫。

那時曹嘉明顯表現出了不樂意,但在扁扁嘴唇後,又乾脆地答應了。看她彎著眼睛,挽著自己胳膊說好的樣子,陳飛麟有些出神,仿佛透過她又看到了當年的陳洛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