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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23 字 6個月前

份證?有的話下午我們去一趟銀行,要是沒帶就下次帶過來,我這段時間都……”

“我說了不要!”打斷陳方文的話,陳洛愉瞪著他,“你這算什麼?補償我?”

陳方文僵住了,那雙瘦到凹陷的眼睛刺痛了陳洛愉。陳洛愉收回目光,繼續望著窗外:“不是所有的補償都能用錢解決的。”

“我沒這麼想過。”陳方文垂著頭,盯著手裡那兩張被陽光折射得看不清卡號的卡片,拘謹地解釋著,“我知道沒資格聽你叫爸爸,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我也想在其他方麵花心思慢慢彌補你,但是沒有時間了。”

“小愉,”陳方文又把銀行卡遞到他麵前,“你就當幫我一次,幫我實現一個心願。”

陳洛愉依舊沒動,他盯著寬闊的長江,看江麵反射的粼粼波光,看碼頭前停靠的豪華郵輪。他的目光沒有焦點,卻被過於明%e5%aa%9a的陽光照得有些睜不開了。

陳方文說很想彌補他,但是沒那麼多時間了。

因為陳方文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所以過不了多久,他就真的沒有爸了。

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意識到視野變模糊後,他轉開臉去,用後腦對著陳方文。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很想陳飛麟,如果陳飛麟在就好了,那個人會幫他掩飾脆弱,在那個人身邊,他可以放心的做自己,無論高興還是不高興,難過還是痛苦都不必藏著。

迅速抹掉眼角的痕跡,陳洛愉回過頭道:“錢我真的不會要,你也不需要補償什麼,我過得很好,我媽也很好。”

“我要走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

丟下這番話,陳洛愉幾乎是逃跑一樣狼狽地離開,在他換鞋時高宇衡端著泡好的茶出來,他聽到高宇衡叫他的名字,卻沒聽到陳方文開口留他。

等到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闔上後,他脫力地靠著牆,眼眶又一次紅了。

這次他控製不住情緒,隻好把外套的兜帽戴上,低著頭走出小區。

看著不遠處的麥當勞大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最後在街邊一張長椅上坐下。

下巴處的衣領已經被淚水打濕,他很想停止這種丟人的舉動,但是停不下來,負麵情緒仿佛故意在跟他作對,好不容易逮著個出口,隻想儘情發泄。

他彎下腰,用手肘撐著膝蓋,試圖靠深呼吸恢複平靜。這時有一雙腳出現在他右邊,他隻看了一眼就閉上眼睛。

在他麵前蹲下,陳飛麟從外套口袋裡拿出麥當勞的紙袋,將兩張紙巾遞到他手裡,又打開還溫著的香芋派,說:“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擦掉眼淚和鼻涕,陳洛愉的聲音啞到自己都快聽不清了:“我想吃麥旋風。”

“好,”陳飛麟站起來,“等我五分鐘。”

他說完就跑向麥當勞,陳洛愉則靠在椅背上,望著對麵的歐式建築發呆。沒多久那人回來了,他轉頭一看,陳飛麟微微喘著氣,把手裡的三個透明塑料袋遞到他麵前。

“店員說奧利奧有三種口味,我不知道你想吃哪種就都買了。”

看著這三杯冰淇淋,陳洛愉的眼眶又開始熱了。

這三杯奧利奧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卻是陳飛麟一天的飯錢。可這個人從來不會跟自己計較,即便經濟上再拮據,也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他知道,隻要是他想要的陳飛麟都會儘力滿足,就算是現在還不能滿足的,以後也會做到。

他們還擁有很漫長的未來,可陳方文沒有以後了,那個人隻能用現在擁有的東西來彌補,彌補他這輩子缺失的父愛。

淚水再次順著眼角滑落,他抱住陳飛麟,把臉埋在這人的腰上哽咽起來。

陳飛麟輕撫著他的頭發,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陪著他,接受往來行人的注視,直到他自己停下來,終於緩過了那股勁。

陳洛愉的鼻子通紅,眼皮也腫了。他不想再坐在這,便拉著陳飛麟走到路口,鑽進一輛出租車裡。

聽到他跟司機說去黎黃陂路,陳飛麟問:“不回去休息?”

打開一杯草莓味的麥旋風,他舀了一大口吃起來:“不想回。”

陳飛麟便拿出手機,剛想看時間,一勺冰淇淋就被送到嘴邊。

陳洛愉說:“張嘴。”

他張嘴吃了,陳洛愉問:“甜不甜?”

他點點頭,陳洛愉又打開另一杯奧利奧口味的,把第一勺喂給他。

“這個呢?”

他笑了:“也很甜,你自己吃吧。”

陳洛愉想說一個人吃不完,司機在這時很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通過後視鏡瞥了他倆一眼。

陳洛愉去看陳飛麟,陳飛麟也看著他,隨後他就轉到自己那一側去看窗外,陳飛麟也用手指撓了撓額頭。

第79章 他有車?

下車後,陳洛愉已經吃完了兩杯。

最後一杯他也想吃掉,陳飛麟堅持不同意,怕他吃壞肚子,他隻好看著陳飛麟把東西丟進垃圾桶,還直呼可惜。

不過逞能的話在被路口的冷風吹過之後說不出來了。

今天陽光很好,但是風也很大,沿著黎黃陂路的古典建築群走了一小段,他就打了兩個噴嚏,還有些發抖。陳飛麟到附近的便利店給他買了盒熱牛奶,他喝下後覺得好多了,又拉著陳飛麟繼續壓馬路。

黎黃陂路禁止了機動車行駛,卻沒有禁電動車。這裡是文化氛圍濃鬱的曆史街區,卻也住著不少本地居民,還有一所幼兒園。

幾個老師和值班家長站在窄門外迎接上課的學生們,看著那些背了花花綠綠書包的孩子,陳洛愉拉拉陳飛麟的袖子:“你喜不喜歡小孩?”

陳飛麟的手放在外套口袋裡,聞言就道:“太鬨,不喜歡。”

“真不喜歡?”陳洛愉探頭看他,見他和自己對視一眼,依舊酷酷地說:“真不喜歡。”

做出鬆口氣的樣子,陳洛愉撫了撫%e8%83%b8口:“那就好,否則我還要擔心以後你想要孩子了怎麼辦。”

他邊說邊倒退著走,陳飛麟幫他盯著腳下,也問:“你喜不喜歡?”

“喜歡啊。”陳洛愉想都不想就道,還指著已經被甩在後麵的幼兒園大門,“你不覺得漂亮的小孩很可愛嗎?”

“那你以後想要孩子了怎麼辦?”

看陳飛麟一本正經的模樣,陳洛愉樂了:“能怎麼辦,你又沒法給我生一個,隻能到時候領養了。”

抓住他的手,陳飛麟帶著他繞開一處不平坦的地麵,趁機低語:“彆忘了你才是老婆。”

這人又猝不及防地把‘老婆’這個詞拿出來說,陳洛愉耳朵發熱,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見他站住,看著前麵說:“到了。”

回頭一看,陳洛愉的眼神變得溫柔了。

市招商局的主體是一幢有著羅馬柱的白色古典建築,前麵的路麵擺放著數個箱式花圃,綠葉點綴著紅花,幾株高大的樹木栽種在道路兩旁,繁茂的樹冠間有細碎陽光灑落。

陳洛愉拉著陳飛麟,從正對招商局的位置往左側看去,太陽果然出現在兩棵樹之間,散發出耀眼的日暈。

他問:“好看嗎?”

陳飛麟的視線從日暈移動到他的臉上,在他期待的神色下笑道:“很美。”

走到後麵的一張休息椅上坐下,陳洛愉仰頭看著綠葉間透出的點點藍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陳飛麟也在他身邊坐下,和他一起抬頭看著,感歎道:“坐在這裡,感覺時間都慢下來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嗯,”陳洛愉伸了個懶腰,“以前我每次路過這裡都會坐一坐,不過從來都是一個人。”

陳飛麟說:“以後我陪著你。”

他滿足地笑了,又看了一會兒,他的眼皮開始打架,意識也變得迷糊,很快就聽見陳飛麟在耳畔問是不是困了。

他歪過頭,自然而然地枕在陳飛麟肩膀上,“嗯”了聲就沒動靜了。

把他的腦袋輕輕挪到懷裡,陳飛麟讓他靠著。小憩了一陣後,他的精神恢複不少,也有食欲了,便拉著陳飛麟去吃火鍋,又買了兩杯奶茶壓馬路,逛到快一點才依依不舍地回去睡覺。

他今晚還是大夜,本該七點起來準備,結果鬨鐘響了很久都起不來。腦子又昏又脹,喉嚨也像火燒一樣難受,摸了摸額頭,他掙紮著起來找體溫計,又記起家裡還沒準備這些,隻好給趙韞儒打電話請假,換衣服下樓。

陳飛麟在六點出門去ONLY吧打工了,他不想讓陳飛麟擔心,便打算去附近的社區醫院看。剛走到樓梯處就接到鐘航的電話,說車給他開到外婆家樓下了,敲半天門他都沒開,是不是不在家?

他靠在樓梯上,頭暈得有點看不清台階,說話也含糊。鐘航聽出不對勁,一問才知道他發燒了,現在不在外婆家也不在醫院。

鐘航問:“那你在哪?”

陳洛愉不能說出這裡的地址,便說了附近。鐘航讓他在原地等著,現在過來接他,也不等拒絕就掛斷了。

坐在台階上緩了一會兒,他覺得沒那麼暈了才繼續下樓。走到小區門口後,鐘航的電話又打來了,他已經沒力氣再走遠,隻好讓鐘航開過來。

坐上車後,鐘航一看清他的臉就把手伸過來,摸到他的額頭後道:“我靠,你怎麼回事啊,這麼燙!”

他咳嗽幾聲,說沒事。鐘航都無語了,趕緊幫他係好安全帶,踩著油門直奔協和醫院。

陳洛愉才請過假,沒多久就被送到急診大樓了。值班的田醫生給他做了檢查,期間他一直在咳嗽,田醫生問他是從什麼時候咳起的,他說出門時風比較大,那會兒就開始咳了。

田醫生又開了%e8%83%b8片的檢查單,最後確診為上呼吸道感染,發燒38.8度。

他這種情況要打針才行,可他恐懼在屁股上打針的感覺,田醫生隻好開了三天的輸液治療。

鐘航去辦手續,回來時他已經在輸液區掛上了。在他身邊坐下,鐘航說:“你最近怎麼回事?上次發燒才過去沒多久。”

陳洛愉有氣無力地回答:“可能是白天著涼了。”

他今早剛下夜班就在渡輪上吹風,又吃了兩杯麥旋風,後來還在黎黃陂路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雖說已經開春了,但也架不住這麼折騰。

“你今天不是下大夜嗎?白天沒回去睡覺?”

鐘航一直以為他最近都住在外婆家裡,他不想說是跟陳飛麟出去,就說了陳方文回來的事。

“上次你也是見完你爸就發燒了。”鐘航無奈地看著他,見他沒反應便繼續問,“那你現在怎麼想的?你爸這種情況還是不跟外婆和你媽說?”

仰頭靠在牆壁上,陳洛愉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於這個問題,鐘航也不能隨便給他出主意,隻好勸道:“算了,現在先彆想,等退燒了再說。”

“你晚上吃過飯沒?”

“沒胃口,不想吃。”

看他憔悴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