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腰,於是找出藥油給她按摩。
孫紅看著身體不錯,可畢竟年紀擺在那,他有點擔心這麼獨自回老家會太辛苦。孫紅笑著說不礙事,就回去走走親戚。
這一晚陳洛愉留在家裡睡,第二天上午沒課,他陪著孫紅出門買伴手禮。中午和黃曉偌以及她奶奶吃飯,聽黃曉偌說會陪著一起回去,他放心不少。
傍晚他回了學校,路上打給陳飛麟,得知陳飛麟正在教授那,隻好先掛了。十幾分鐘後收到陳飛麟的微信:【晚上找時間給你打,等我】
嘴角輕輕上揚,他回了昨天那個萌萌小腦虎點頭的表情。消息剛發成功,屏幕最頂上就彈出了一條新短信。
【我是高宇衡,昨天和你說的事考慮怎麼樣?他的情況不樂觀,過幾天我就要帶他去北京治療了】
他下拉通知欄,點開這條信息盯著看了許久,直到司機提醒他已經到了才回過神。
下車後,他順著熟悉的校園道路回到宿舍,推開門發現鐘航坐在電腦前打遊戲。看到他回來了,鐘航隨口問道:“晚飯吃什麼?”
他走到自己床邊,鞋子也沒脫就躺上去。等鐘航結束了對局,轉頭發現他一動不動地背對著自己,便走到床邊拍他大腿:“怎麼了?”
收回盯著牆壁的視線,他轉頭看著鐘航:“陪我喝酒吧。”
鐘航二話不說把電腦關了,跟他一起到學校隔壁的小吃街,進了老佛爺銅火鍋店。
拿過服務員遞來的過塑菜單,鐘航嫌棄地用紙巾擦掉上麵的油漬,吐槽道:“菜單都臟成這樣了還不舍得換掉,這老板也太小氣了。”
服務員裝作沒聽見,放下兩杯茶水就走了。陳洛愉沒心情,隻點了啤酒,剩下的都由鐘航來決定。
他倆來得早,店裡還沒其它客人,食物很快就擺滿了一桌。陳洛愉吃了兩份燙八爪魚後放下筷子,端起啤酒杯一飲而儘。
見他喝完又要倒,鐘航把他的酒瓶搶過來,說:“先彆喝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默了片刻後,陳洛愉道:“我爸回來了。”
鐘航很吃驚,還重複一遍他的話:“你爸回來了?”
“嗯,”陳洛愉點著頭,“他得了重病,過幾天要去北京治療。”
“他說想見我,但我不想見他。”
第60章 解釋
“等等等等,”攔住他又要喝酒的動作,鐘航問道:“你爸生了什麼病?”
“不知道,是他朋友來找我的。”
“那這事你家裡人知不知道?”
陳洛愉搖搖頭。
鐘航想想也是,以劉麗亞那個強勢的個性,知道了肯定得鬨起來。
歎著氣,鐘航給陳洛愉倒了杯酒:“那是挺麻煩的。”
陳洛愉端起酒杯又喝了個底朝天,聽鐘航說:“不過我覺得你也沒必要避著不見。”
他抬頭看著鐘航:“什麼意思?”
“你看啊,當年他跟你媽媽離婚,你都是聽你媽媽在說。現在他回來了,先不談原不原諒,我覺得你可以見見他,至少把當年的事問清楚。”
陳洛愉沒說過陳方文玩男人的事,但他有告訴過鐘航,當年父母離婚是因為陳方文的外遇。
見他沒吭聲,鐘航繼續道:“其實我沒跟你說過,楠楠也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她很小的時候父母離異了,第二年她媽媽就再婚生子,一直都沒見過麵。”
“前幾年她高三備考,她媽媽突然回來看望,她也是糾結了很久。”
陳洛愉問:“後來呢?”
“後來她沒選擇原諒,但是說談過一次後釋懷了。”
“釋懷?”
“對,”鐘航把鍋裡浮起的腐竹皮都撈進陳洛愉碗裡,“就是心裡放下了,不再去想。”
雖然鐘航說得輕巧,但是陳洛愉知道,這種放下代表著什麼。
他盯著放了好幾種調料的碗碟,紅彤彤的顏色讓他想起了在景河村的那幾天。陳飛麟的家庭不富裕,父母卻很恩愛,妹妹又乖巧聽話,一家人氣氛總是很溫馨,不像他家。
想起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他真的有點恨陳方文。可就像鐘航說的,一切都是從劉麗亞口中聽來的,他不知道陳方文真正的想法,尤其是自己也踏入了那種不容易被世人接納的感情裡,更能體會到見不得光的痛苦。
又喝了兩杯後,他的情緒緩和了些。鐘航便問起他打算什麼時候見陳方文,要不要自己陪著一起去?
昨天陳洛愉拒絕得很乾脆,男人也沒有留下聯係方式。鐘航寬慰他幾句,說那人肯定不會隻聯係一次的。結果真說中了,飯後回學校的路上,他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我是高宇衡,昨天我們見過麵了。你考慮的怎麼樣?他病情不樂觀,希望你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鐘航走在他旁邊,也看清了短信的內容,問道:“要不要現在回電話過去?”
陳洛愉已經有了決定,隻猶豫了片刻就撥出那個號碼,隨後聽到高宇衡的聲音:“你好。”
“你好,”他平靜地道,“我是陳洛愉,我現在去見他。”
謝絕了鐘航的陪同提議,陳洛愉獨自去了卓刀泉南路的省腫瘤醫院。
在電話中聽到這個地址時,他已經猜到高宇衡說的不好的病是什麼類型。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和親生父親這輩子第一次見麵,竟然是在治療癌症的醫院病房裡。
借用一句鐘航剛才說過的話,很戲劇,戲劇到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站在病房門口,他隔著門上的玻璃窗看向裡麵。
腫瘤醫院的病床向來一位難求,最好的也隻有雙人間。那個他隻在照片中見過的人正坐在靠裡側的病床上,沒了當年意氣風發的姿態,削瘦的身軀包裹在藍白條紋病號服裡,唯有那張臉還具備辨識度,戴著無框眼鏡,笑起來的樣子斯斯文文。
高宇衡坐在病床邊,正用叉子把玻璃碗裡切好的小塊水果喂到陳方文嘴裡。陳方文吃得很慢,他似乎已經有吞咽困難的症狀了。陳洛愉是醫學生,隻看一眼就明白了,轉身靠在旁邊的牆上,%e8%83%b8口傳來窒息的感覺。
在來的路上,他還在想高宇衡和陳方文會是什麼關係。但是這一刻,他覺得都不重要了。
一個護士從前麵的病房出來,看他臉生就問是找誰的。他還沒回答便聽到病房裡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隨即是嘔吐聲。
他立刻轉身去看,陳方文背對著門的方向在吐,高宇衡扶著他,小心地給他拍背順氣,還遞上熱水。
護士也聽到動靜,推開陳洛愉進去,確認陳方文隻是嘔吐便叫來護工清理地麵。
陳方文吐得不算厲害,緩過來後有氣無力地靠在床頭,並沒有發現站在門口的人。
倒是高宇衡在護士離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畔小聲說話。
喉結滑動了下,陳方文緩緩睜開眼睛。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陳洛愉錯開視線,盯著對麵的窗戶。
隔壁床的患者被送去做檢查,病房裡很安靜。攥緊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陳洛愉覺得自己像個格格不入的陌生人,病床上躺著的明明是他至親,可他們之間隻有望不到邊際的疏離感。
高宇衡又悄聲和陳方文說了幾句話,確認陳方文的情緒沒什麼問題後才走到他麵前,低聲提醒道:“既然來了就好好談談,他的病情你大概了解了,他不能受刺激。”
陳洛愉沒吭聲,等高宇衡關上門後,他聽到床那邊傳來動靜,用眼角餘光一撇,陳方文竟然下床來了。
床邊放著一支黑色手杖,陳方文靠手杖借力,站直了朝他走來。
陳方文走得很慢,這種對正常人來說輕而易舉的動作卻耗費了他不少力氣,等來到陳洛愉麵前時,他竟然在喘氣了,不得不用手扶住牆麵穩住。
陳洛愉仍舊不看他,但是前方的視線被他擋住,隻能垂下眼簾看著地麵。■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看,就看到了陳方文穿著夾腳拖鞋的腳。
劉麗亞不曾說過陳方文的職業,是孫紅悄悄告訴過他,陳方文是記者。離婚之前一直在省台工作,曾被外派去過斯裡蘭卡和阿富汗,後來去了蘇丹就再沒有消息。
陳洛愉有查過蘇丹這個國家的情況,內亂比較嚴重,經常爆發武裝衝突。他不懂陳方文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直到看見這雙腳。
明明是和他一樣偏白的膚色,腳背上卻有好幾道傷痕。哪怕隻剩疤了,陳洛愉還是能認出是利刃導致的傷。
隻是一雙腳麵就留有這麼多傷疤,陳洛愉忍不住抬頭去看陳方文,呼吸都在不知不覺間沉重了起來。
陳方文溫和地看著他,在他終於肯看向自己的時候笑了,輕聲說:“都長這麼大了,真好。”
陳洛愉的眉一蹙,對他這種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笑容和語氣感到惱火,可惜還沒反駁手機就響了。
他一聲不吭地走出病房,也不理會門口的高宇衡,走遠了才接起來。
“我忙完了,你在乾嘛?”
陳飛麟的聲音裹著風聲傳來,他看著走廊儘頭倒映著自己身影的玻璃窗,忽然很想抱一抱陳飛麟,於是問道:“你在哪?”
“去養老院的路上,”陳飛麟戴著耳機,邊騎車邊跟他打電話,“聲音怎麼這樣?心情不好了?”
喉嚨一酸,他才說了三個字,那個人卻隔著電話就能感覺出來。
走到玻璃窗前,他望著外麵流光溢彩的夜景,說:“也沒有心情不好,就是有點累了。”
陳飛麟問道:“明早有沒課?”
他以為陳飛麟想跟他約跑步,就說沒課。陳飛麟說:“那等等十點我去東門找你,再騎車帶你兜一圈?”
想著陳飛麟那輛山地車,他道:“你車後麵沒裝火箭筒,怎麼載我?”
“你不是坐過前麵的橫杠了?”
這話讓他記起了兩人之間的第二次見麵,陳飛麟不小心把他撞了,後來他就坐在車前杠上被載去診所。
想起那時自己的小心思,他不禁問道:“不怕被彆人看出來?”
陳飛麟說:“夜裡黑,沒事。”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陳洛愉回過身,高宇衡已經不在病房門口了。
剛才他就那麼出來了,想必陳方文也不會好受,而且今天過來他是要問清楚當年的事,不能先被情緒支配了。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他重新回到病房門口,隔著門上的玻璃看到陳方文已經躺回床上了,高宇衡正在幫著調整後麵墊的枕頭。
他推門進去,看到他又回來了,陳方文雙手撐在身後,吃力地想坐直。
高宇衡扶住陳方文,讓他靠好後才站起來看陳洛愉。
他們都沒有說話,陳洛愉就說:“我有些話想問你。”
這話是對著陳方文的,高宇衡眉一簇,顯然有些不悅,陳方文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先出去吧,我跟他談談。”
“可你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