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36 字 6個月前

憶終於從緊閉的大門裡顯露出一角。

他記得眼前的男人叫陳飛麟,他們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陳飛麟坐牢了,他隨著母親去外國繼續讀醫科。

再後來呢?

陳飛麟為什麼會坐牢?

他們分手是因為這件事?

為什麼他會記得陳飛麟被判了七年而不是五年?

為什麼陳飛麟連名字都變了?

過多的問題衝擊著腦海,像一瓶墨汁打翻到池水裡,染黑了原本清晰的世界。他什麼也看不清,熟悉的恐慌感又像水草從四麵八方纏了過來。好在隔壁床的病人在這時呼喚了護士,而他也聽到陳飛麟淡淡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

陳洛愉記起的片段有限,但陳飛麟這張臉是他在無數個日夜都親%e5%90%bb過的,他怎麼會記錯?!

還不等他反駁,外麵就有人叫道:“陳主任,來了兩個酒後急性腹痛的患者,宋主任和唐醫生都有病人,麻煩你出來處理下。”

想問的話被堵在喉嚨口,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著實難受。不過周圍的病床還有病人,這裡不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陳洛愉隻能忍下來,先去處理急診病患。

在他離開後,陳飛麟又拿出手機打電話,然後叫住護士,問了剛才與自己同行那位的情況。

那女人是輕傷,目前在輸液室裡休息。陳飛麟想過去看看,護士提醒他道:“你還不能下床,還要輸液。”

“我沒事。”

見他堅持要過去,護士不禁加重了語氣:“那是你女朋友啊這麼緊張。都說沒事了,你要是這麼過去陳主任得罵我們的,你就安分點吧。”

動作一頓,陳飛麟終於問道:“陳主任是剛才給我看的醫生?”

“對。”護士扶著他重新躺下,開始核對輸液藥品,“你運氣好,出車禍的時候我們陳主任在附近相親,第一時間就趕過去了。”

放在被子下麵的手指蜷成拳,陳飛麟沒再說什麼。護士出去後,他又躺了一會兒,覺得沒那麼暈了便拔掉輸液針下床。

他沒來過市中心醫院,好在這裡的綠底白字指示牌很顯眼。他跟著走,不多時就在第三輸液室看到了一身紅衣的曹嘉。

曹嘉閉著眼在休息,幾步開外的牆邊則站著位穿交警製服的女人,看樣子是在守著曹嘉。就在他猶豫著該怎麼支走女警時,對方接了個電話,跟著就離開了。

陳飛麟立刻過去,曹嘉一看到他就委屈地叫了聲“超哥”。陳飛麟示意她小點聲,問道:“傷哪了?嚴重嗎?”

曹嘉搖著頭,沒輸液的那隻手在陳飛麟的肩膀手臂上摸著,哽咽道:“我沒事,就是胳膊撞了下,你怎麼樣了?”

陳飛麟的頭上貼著紗布,臉上也有兩處擦傷,看著實在稱不上好,不過不影響他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放心,我也沒事。”

“你腦袋後麵的傷呢?剛才警察有找你麼?他們有沒有問什麼?”曹嘉緊張地道。

陳飛麟安慰著她:“我頭上的傷跟車禍沒關係,他們問不出的,彆擔心。”

“那我哥聯係你沒?”

“聯係了,我還沒回電話給他。”陳飛麟的表情又嚴肅起來,他沒想好該怎麼跟曹胥解釋車禍。不過老吳做事他是放心的,交警後麵肯定會走個流程處理車禍的事。

“我來說吧。”曹嘉向他伸出手,“把手機給我,我的剛才摔壞了。”

曹嘉是曹胥的親妹妹,由她來解釋確實會方便許多。陳飛麟打量了四周,把手機遞給她,叮囑道:“長話短說。”

曹嘉是知道輕重的,撥通號碼後隻簡單說了幾句就掛掉。陳飛麟不方便一直待在這,便和她約好等交警離開了再見麵。

回到留觀病房後,陳飛麟被剛才那位護士逮著就是一頓說,怪他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

他解釋去輸液室看朋友的傷勢,護士給他檢查手背的情況:“都跟你說沒事了還要特地跑一趟,也不顧自己的腦震蕩,還胡亂拔針,你看這手背腫的。”

旁邊病床的大爺一直往他們這看,聽到護士的吐槽不禁笑道:“小夥子的朋友是男的女的?”

“女的。”護士沒好氣地應聲,“還挺漂亮。”

“那就是女朋友了,可不得上心啊。”

大爺一臉過來人的樂嗬模樣,陳飛麟懶得解釋,正想看看輸液袋的量就發現門口站著個白大褂。

那人手裡拿一份淡藍色病曆夾,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站在那的,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眼神還是跟當年一樣容易看懂。

第3章 突發狀況

回到辦公室後,陳洛愉癱在椅背上,像是被霜打過的樹葉,蔫蔫的。

剛才在留觀病房,他一句話都沒跟陳飛麟說,陳飛麟也沒理他,從頭到尾都閉著眼假寐。

要不是周圍的床上都有病人,他真想讓這家夥好好解釋一下。

可他要陳飛麟解釋什麼?

五年前分手的原因嗎?

還是為什麼會被抓進去?

陳飛麟是欠他一個說法,但是都過去五年了,那個人現在有了女朋友,再計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抽一張濕紙巾擦臉,陳洛愉起身衝了杯黑咖啡,回到座位時看到手機屏幕亮了,是相親對象田悅發來的。

【還在急診忙?已經很晚了,注意休息】

他盯著這行字,總算想起今天的飯隻吃了一半,而他還沒找到機會跟田悅說他們不合適。

以往每次相親,他都會在飯局結束前跟對方說明這點,今天事出突然。就在他想著該怎麼回微信時,肩膀被人搭了,接著就聽到有人把這段話念出來。

“喲,看來今天這位有戲啊。”

陳洛愉的掌心貼在趙俊凡臉上,毫不留情地把人推開。趙俊凡也不生氣,又勾上他肩膀,逗他道:“怎麼?我們陳主任終於有感情上的煩惱了?快說出來,哥給你做個人生參考。”

“閉嘴吧你。”

陳洛愉把手機熄屏,坐到椅子上開始寫病例。趙俊凡靠在桌沿,繼續問:“有事就說出來,看你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科室裡的年輕妹妹都說你白長了這麼一張臉,個性比我家老頭還悶。”

陳洛愉連個白眼都懶得甩,他心裡煩,隻想自己安靜下。不過趙俊凡這麼一說,他便問道:“趙老師的傷怎麼樣了?”

“就是皮外傷,流血看著嚇人罷了。老頭怕你有思想負擔,還交代我要多哄哄你。看吧,我倆比起來,你才是他親兒子的待遇。”

趙俊凡是趙韞儒的獨子,比陳洛愉大兩歲。不過在醫學上沒什麼天賦,現在隻是個主治醫。趙韞儒天天拿他跟陳洛愉比,好在他個性豁達,沒當回事,反而跟陳洛愉越混越熟。

陳洛愉安慰他道:“你彆這樣想,趙老師對我是客氣,對你才是親情。”

“不說這個了。”他瞥了眼陳洛愉的電腦屏幕,“今晚不是你值班,你要在這通宵?”

“反正回去也沒事做,今晚病人多,留下來幫忙也好。”

“什麼叫沒事做?你晚上不是約了個漂亮妹妹吃飯?怎麼,又看不上人家啊?”

陳洛愉用沉默來回答,趙俊凡無奈地歎氣:“蒼了個天,你再這麼下去,我都要相信咱們院泌尿科護士的八卦了。”

眼皮一跳,泌尿科三個字一出現,陳洛愉就猜到沒好事。果然,趙俊凡主動解釋給他聽,然後被他一文件夾打出三米遠。

趙俊凡一臉看戲的表情:“不怪我啊,誰讓你一點花邊新聞也沒有,人家懷疑你那方麵不行也很正常。”

話音剛落,又一個文件夾朝著臉飛來。趙俊凡趕緊溜出辦公室去忙了,隻剩陳洛愉坐在椅子上,窘得耳朵都紅了。

什麼叫他不行?他隻是對那些人沒興趣罷了,他怎麼就不行了!

捏緊筆帽,一幕不曾出現過的畫麵忽然閃現在腦海中。

是被他遺忘的一段記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被陳飛麟按在斑駁的牆壁上,聽陳飛麟在他耳畔喘著熱氣,用沙啞的嗓音描述他此刻的形狀。

他聽得渾身燥熱,又覺得好刺激,想讓陳飛麟說得更多。後來陳飛麟真的滿足他了,隻說不碰,急得他去抓陳飛麟的手繼續。

想到那人當時凝望自己的眼眸,他的喉嚨一陣發緊。等意識到自己居然在辦公室起了那種反應後,他趕緊端正坐好,不準自己再想下去。

在休息室睡到早上,陳洛愉被鬨鐘吵醒了。

他揉著眼睛坐起,拿上牙刷毛巾去洗漱,然後走到1號留觀病房,通過牆上的大玻璃觀察裡麵的情況。

1號病房裡有八張床,住的都是輕症病人。現在是早上六點十五,病房裡很安靜,所有人都還在睡夢中。

陳洛愉的視線停在左側最裡麵的病床上。

陳飛麟背對著門的方向躺著,即便蓋了被子,也能看出肩膀和手臂的線條略顯單薄。不過昨天送來醫院檢查時,陳洛愉看過他毛衣下麵的身材,比以前瘦多了,但還是有肌肉的。

想到那人身上因為打鬥才會出現的多處挫傷,他又忍不住去想陳飛麟現在在做什麼,提前出獄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就改名叫林超了?

是覺得以前的名字不好?

那為什麼把姓也改了?以前不是對他說過,他們同一個姓是件很幸運的事嗎?

“陳主任早。”

護士小楊的聲音打斷了陳洛愉的思考,他回了聲早,問起陳飛麟夜間的情況。

小楊就是昨晚給陳飛麟輸液的護士,她道:“挺好的,他身體素質不錯。”

“有沒有頭暈嘔吐的現象?”

“就剛醒那會兒暈了一下,後麵就沒什麼症狀了。”

陳洛愉悄悄進去看了眼,陳飛麟的氣色是比昨天好了許多。他的症狀最多留觀72小時,沒問題就可以走了。

等他出去後,他們就不會有交集了吧。

踏出病房門時,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人和陳洛愉擦肩而過。她有一頭飄逸的長發,路過陳洛愉身邊時,陳洛愉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轉頭去看她。

女人徑直走向陳飛麟的病床,把保溫壺放到床頭櫃上,又給陳飛麟掖了掖被角。

看她做這些動作,陳洛愉想的卻是剛才聞到的味道。

昨晚急救時很匆忙,沒察覺女人身上的香味。

現在那味道已經很淡了,卻因為是他太過熟悉的香氣,所以又勾起了另一段記憶。

他閉了閉眼,轉身大步離開。

醫院的早上總是特彆忙碌,尤其是急診中心。有些門診掛不到號的病人都會跑來急診,哪怕不屬於接診範疇也不願輕易離去。

市中心醫院作為省內知名的三甲,這樣的狀況更是無可避免,分診台周圍永遠有接不完的病人。

陳洛愉穿行在擁擠的走廊上,在被第四個人撞了一下時,他單手撐在牆壁上,有些難受地按了按小腹。

他今天的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