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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章的手卻倏然頓住。

莫名的,覺得自己很好笑。

現在都要被一套嬰兒服左右情緒了麼。

像是自嘲般,他勾了下唇角,打開垃圾袋,從盒子裡拎出小衣服和小襪子,板板正正疊好,和孩兒他媽的衣服放在一個箱子裡。

下樓時,溫絳提著他的小貓,看到霍卿章手裡還拎著一袋垃圾,心道這人還挺細心。

隻是這垃圾袋棱角分明,透出了盒子的形狀。

溫絳沒想那麼多,以為隻是不用的包裝盒。

他看著那袋垃圾進了垃圾桶,被正好趕來的工人倒進垃圾車,碾碎,離去。

新房子寬敞明亮,地暖溫潤舒適,即便正值陰雨天也不會感到潮濕,而很多尖銳的家具角都被霍卿章細心包上了防撞棉,鋪著厚實柔軟的大地毯。

霍卿章又帶他去了八十層樓頂,說這個露台也是他買下來的,鋪了草坪擺了很多綠植,等到了春天溫絳就可以在這裡吹風喝茶,如果孩子生下來他還願意在這住,也可以陪孩子在這裡騎車踢球。

這裡視野開闊,正對大海,可以將整個晉海市儘收眼底。

溫絳悄悄查了下這裡的房價。

最小的戶型也要八千萬。

萬惡的資本主義。

霍卿章提到了以後,溫絳又想到了怎麼也沒找到的戶口本。

他問:“代表你收拾房間時有看到我的戶口本麼?”

“沒,我隻看了臥室。”

溫絳心生奇怪,難不成,原主還能把戶口本給弄丟了?

露台風大濕冷,隻待了一會兒霍卿章就催促他回去。

剛進屋子,溫絳手機響了,是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溫絳:這人是因為當了一次拆快遞小刀所以回去後越想越不甘心麼?

接起電話,經紀人那邊沉默許久:“你——”

溫絳:“嗯?”

“你……你……”經紀人一直在你你你,半天說不出一句有用的。

溫絳沒了耐心:“不說掛了。”

“等一下!”嚴錫喊住他,“你……最近做過胎檢麼?”

奇奇怪怪,關心這個做什麼。

溫絳照實回答:“一周前做了,一切正常。”

“那我和你說件事,你……周圍有牆麼,扶著點。”嚴錫的聲音,竟讓人聽出幾分悲壯。

霍卿章正靜待溫絳接完電話,等了許久,一直沒聽到溫絳回應。

他順勢看過去,卻見溫絳舉著手機望著窗外,不斷睜大的雙眸下是微微發抖的唇。

熱搜第一:

#溫絳父親涉嫌性.侵[沸]#

【據知情人士爆料,藝人溫絳生父曾在十幾年前任職學校老師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威脅、性.侵班上女學生,導致其下.體撕裂入院治療,後來學校發表聲明,將賠償該受害學生並對溫絳父親做出開除處理。】

【嫌疑人被開除後在警方調查期間不配合工作,依然私自出門遭遇車禍而亡,才發生後來的溫絳被其舅舅收養一事。】

這一條新聞,比起溫絳之前涉及的“第三者、私生子、私會”等新聞來說,是道德與法律的本質區彆。

道德層麵的事,千人千種看法,在烏鴉的世界裡,天鵝也有罪。

但涉及到法律層麵,便會靠著一紙明文將所有人的思想統一到同個境界。

【我去,真的假的啊!就算是反轉の王溫絳,這瓜我也吃不下了啊……】

【爆料人是誰啊,敢不敢實名啊,這件事非同小可,彆亂說好不好。】

【太炸裂了我的老天,性.侵啊!!還造成受害者XT撕裂,性暴力啊!!!】

【@溫絳,你解釋一下吧,目前為止我是不信的,這件事你必須解釋,彆讓支持你的人寒心。】

【啊這件事我小時候也聽說過,說某個學校老師強.奸女生被開除後車禍死了,我們小鎮很多人都知道,但沒想到是溫絳他爸!】

【我高中就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是一個美術老師對不對,如果是,那確實是真的……啊但沒想到是溫絳他爸啊。】

這條爆料,將溫絳推上有史以來最高熱度。

眾人猜測之際,就連當地警方也出麵發聲稱確有此事,但因嫌疑人因車禍喪生,所以當時封案了事,成了懸案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太魔幻了。】

【溫絳粉彆跳了,法製咖就彆護了,溫絳的確和這件事無關,被推到風口浪尖也算可憐,但被侵害的女生就不可憐了嗎?】

溫絳的人氣急轉直下,不少粉絲紛紛表示脫粉,他的站姐也發微博表示要關站脫粉。

言恩不信,打死也不信,正在網上四處和人對線:

【媒體說什麼你都信,他說我是你奶奶你信不信。】

【警方也說是懸案,證明當時根本沒有調查結果,萬一是那女生撒謊呢?】

有人反駁:【誰會拿自己的名譽清白撒謊?哦你是言恩啊,那難怪,生怕自己的電影出師未捷身先死是吧,彆擔心,已經胎死腹中了。】

任一宇表示:【我隻看實證,彆人說的話沒有參考價值。】

有人嘲笑:【得了吧,真要論你也是個法製咖,你爸賭博的爛屁股擦乾淨了麼?】

哪怕當時的小三事件還未澄清前,都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多人喊著讓溫絳滾粗娛樂圈,喊他是法製咖,說他骨子裡也帶著犯罪基因。

還@亞士電子讓他們考慮清楚要不要把這樣一個罪犯之子娶回家門。

不理解的、等實證的、讓溫絳退圈的,所有人都很氣憤,從各個角度來說。

但唯一爽了的,隻有霍母。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原來她的情夫認識溫絳,還知道他爸那點破事。

所以說,人要堅持,這樣就連老天都會來幫忙。

溫絳就這樣保持舉著手機的姿勢持續了十幾分鐘。

電話那頭,嚴錫的通話早已結束,無數的電話又接踵而至,屏幕暗掉又亮起,反反複複。

溫絳想不通,這是書中世界,為什麼他爸爸的事也會成為書中劇情的一環。

兩個像是平行線一樣的世界,也會交彙在一起麼?

就連霍卿章知道這個消息後,也沉默了許久。

他隻知道溫絳雙親因車禍而亡,並不知道背後的故事。

強.奸犯。

一頂足以將人打入懸崖再也見不到光明的帽子。

他希望溫絳痛痛快快哭一場,哪怕是真的也沒關係,父輩做過的事,不該由無辜的孩子來承擔,何況那時的溫絳隻有八歲。

十七年過去了,案件追訴期也過了,如果警方嫌麻煩,大概率不會再重提這個案子。

是是非非也隨著時間一並蓋棺定論。

但溫絳沒哭,最強烈的表現也隻有顫唞的手和如同刀割般無法說出一個字。

霍卿章從他手裡順過手機,瞥了眼薛銘遠的來電,按掉,關機。

而現在,不用看也知道網上是什麼情況。

霍卿章看了眼手表,道:“六點了,你想吃什麼。”

溫絳怔怔的,沒說話。

他在思考。

在想為什麼兩條平行線交彙了,交彙的點又有多少相同的人,能找到曾經那些人證明父親的清白麼?參與案件的警方也是現實存在的麼?

被遺忘的過往讓人拿出來重提,對方是誰,目的是什麼。

不用求證也知道,無非就是雲善初或者霍母,也有可能是二人共同聯手。

最不希望他進霍家的就是霍母。

霍母。

把她出軌的證據也公之於眾,來個真人對打麼?兩敗俱傷麼?

那霍卿章呢。

人總愛把父母與子女捆綁在一起,如果他公布了霍母的醜事,霍卿章必然要受到牽連。

問問自己,舍得麼?

那麼讓父親繼續蒙受不白之冤,死了也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問問自己,舍得麼。

討厭八歲的自己,什麼也不懂,什麼忙也幫不上。

如果那時的自己能像現在一樣,是不是就不會將這些麻煩延續至今。

小貓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變化,邁著貓步走過來蹭蹭他的小腿,留了一褲腳的白毛。

“代表。”不知過去多久,溫絳終於開了口。

他看向霍卿章的雙眼在抖,眼尾的暈紅昭示他並不甘心。

霍卿章平靜的將他攬進懷裡,摸摸毛:“或者你不想吃飯的話,我們出去走走?”

寬闊筆直的大橋穿過江水,圍欄上滾動著金色的燈光。

潮氣裹挾著路燈,在風中不斷跳躍翻騰。

一月底的晉海,寒風凜冽,侵襲入骨。

霍卿章牽著溫絳的手慢慢踱步在橋邊,被攏在掌心的手指冰涼僵硬。

霍卿章將他的手揣進大衣口袋,緊緊攏住。

出門換衣服時,霍卿章獨自去了臥室,給助理打了電話要他們通知微博負責人洗清廣場話題,凡是談論這件事的人一律捂嘴封號,隨即給警方打過去電話,利用身份施壓要他們儘快查清這件事。

警方表示,當年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大多都退休了,證據也毀得差不多,不是他們不想查,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起碼現在可以保證,微博一片歲月靜好,和這件事有關的話題熱搜肉眼可見地消失了。

但捂住了人的嘴也捂不住他們的心,他們更加確信,被捂嘴就代表這件事溫絳無法澄清,隻能以此來儘可能減少不良影響,因此便更成了不可置疑的真相。

霍卿章不是不明白,但眼不見心不煩,他隻希望溫絳現在能好受一些。

溫絳不用看,也知道網上現在是怎麼評價他的,所以也根本沒有上網的想法。

昏暗的大橋上,不遠處冒出一朵淡淡的黃色小燈。

小燈下彌散著嫋嫋白煙,散發出誘人香氣。

是一輛賣烤腸的小推車,賣的是粗大的澱粉腸,很沒營養的那種。

小時候的溫絳就很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媽媽作為學校的營養學老師,一直明令禁止父子倆吃這種垃圾食品,但礙不住溫絳嘴饞,總是纏著爸爸偷偷帶他去買。

沒營養,但好吃。

溫絳失神看了許久,忽然開口:“我爸爸……”

霍卿章攥緊他的手,打斷他:“你想吃烤腸麼。”

他父親的事,能不提就儘量不提。

溫絳點點頭。

霍卿章給他買了一根烤腸,溫絳咬了一口,還是小時候的味兒。

果然有些東西不管過多少年也不會變。

“代表,我知道你在關心我,不想我提起爸爸感到傷心。”溫絳將油乎乎的澱粉腸送到霍卿章嘴邊,示意他也咬一口,“但是我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傷心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霍卿章怔了怔,心不在焉咬了一口澱粉腸。

這句話,是他當年教給溫絳的。

“代表你覺得我爸爸真是那樣的人麼。”溫絳問道。

霍卿章揉揉他的頭發,淺笑道:“那樣的人會教出你這樣的孩子麼,我雖然不是絕對認同基因說,但堅信環境塑造品格。”

溫絳笑笑,心裡的鬱悶因為這句話緩解了些許。

“有天晚上,我爸爸從學校帶回來一封信,是他班上的女生寫給他的情書,裡麵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