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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我,所以又回來了?”

“還是根本就沒走。”

雖然溫絳的語氣和平時無異,也聽不出什麼特彆的情緒,但霍卿章還是確定,溫絳生氣了。

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溫絳生氣,雖然周圍依然是春暖花開,但背後依然冷汗直流。

這個時候溫絳才終於明白,第一天見到霍卿章時那種怪異的心情源自何處。

和得知他追到羅馬時那種得意的心情不同,或許也因為霍卿章自己這時和那時的目的不同,溫絳明確感受到一種被強行乾涉的強烈占有欲。

霍卿章放下報紙,視線落在窗外的車水馬龍:

“是,從一開始就沒走。”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忽然出現對溫絳來說是驚喜,是一種強壓工作下有人相伴的依賴感,但溫絳非但不領情,甚至還覺得他很多餘,迫不及待攆他離開。

無法理解。

溫絳自己親口說的,曾經的他因為有了資助人的乾預,交到了新朋友、解決了所有的困難、改變了悲愴的人生。

而自己的乾預和陪伴對他來說卻變成了負擔。

所以該向他坦承那個資助人就是自己麼。

“代表。”溫絳緩緩開了口,打斷了霍卿章的思緒。

“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但這件事和那件事不能同一而論,感情是感情,現實是現實,因為你的出現拖慢了劇組進度,導致大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這就是事實。”

說著,溫絳看向他的側臉。

淩厲的輪廓線,沉默的視線。

過了快一個世紀,霍卿章終於開了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明明,什麼也沒說。”

沒有乾涉劇組的工作,彆說意見,連眼神都沒透露出任何情緒變化,甚至還用墨鏡遮住。

為什麼那些人那麼在意他的存在?

他做錯了什麼?

“老鼠見到貓時,哪怕貓隻是在打瞌睡,老鼠還是會感到害怕,這是一種社會固化的認知。代表是投資人,當時可以一句話否定劇組相中的演員,今天也可以憑借一個眼神改變劇組既定的規則,不是麼。”溫絳道,“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

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對那些位居社會上層的人百般討好或者心生畏懼的原因。

“因為拍戲,我和汪老師必然會產生肢體接觸,看到代表的汪老師會怎麼想,會不會因為自己和我有無法逃避的肢體接觸而無形中與代表結下梁子,會不會影響他日後的星途,所以變得畏首畏尾,導致工作反複出錯。”

“如果我是汪老師,我也會產生這種顧慮。”

霍卿章倏然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溫絳。

他以為他所做的一切對溫絳來說都是一種正向反饋,是為了溫絳好,可溫絳以及他身邊的人卻並不這麼想。

通過顫唞的瞳孔,溫絳讀出了他內心的失落。

溫絳全然不顧周圍人來人往,俯身趴進霍卿章懷中,一隻手攬著他的腰,聲音輕如羽毛:

“代表哥哥,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知道自己被人惦念著關心著,誰會傻到認為這是負擔呢,但是這些你我之間的小秘密,就我們兩人知道不行麼,不給彆人看,不行麼。”

霍卿章情不由己伸手反抱住溫絳,把他往懷裡揉了揉。

為了不惹他生氣而躲藏多日的焦慮、不能正麵麵對他的失落,因為這句話而化解成沙土,隨風而去。

自己總是會被溫絳一句話亦或是一個眼神左右情緒,自己才是傻瓜吧。

“知道了,一會兒我讓助理開車來接,明天你回晉海後,去出租屋收拾自己的東西,搬過來吧。”

溫絳點點頭,攬住他腰身的手緊了緊。

身後,路人拿著手機拍不停,誰也不敢上前打擾。

溫絳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如果霍卿章今天不走,明天的收尾工作還要籠罩在資方的陰影下,大家無心拍攝,這一拖又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一直到溫絳親眼確定霍卿章上了助理的車離開了這邊,他才在劇組群發了消息:

【霍代表回去了,大家明天加油工作[可愛]】

忐忑的劇組終於放鬆了身體,長籲一口氣。

還得是溫老師出馬。

取景工作正式結束,一行人疲憊地回了晉海,打算休息幾日後重新開工。

按照之前的約定,溫絳要回出租屋把一些重要物品收拾好搬去霍卿章給他的房子裡住。

也好,那邊距離影棚更近,通勤也更方便。

這兩天天氣預報有雨,天空一直呈現淡淡的灰色,烏雲籠罩下的晉海更是一片陰霾。

溫絳扶著牆慢悠悠爬上四樓,隨手掏出鑰匙。

乍一眼,卻發現門口放了隻扁扁的長方體禮盒。

看到這種東西,溫絳第一反應是先行觀望。

他確定自己最近沒有買快遞,就算買也是送到樓下的快遞櫃,憑空出現的盒子,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極端黑粉寄來的藏著刀片的棉花娃娃,帶血的壽衣等等。

就像霍卿章猜想的一樣,懷孕之後的溫絳更為敏[gǎn],想的東西也更多。

溫絳離那盒子遠遠的,觀望許久,確定裡麵不是活物後才小心翼翼走過去拿起盒子。

表麵隻有一層淡紫色的包裝紙,沒有任何快遞單和收件人信息等。

盒子分量很輕,溫絳晃了晃,裡麵像是布料之類的東西。

實在不放心,他一通電話把經紀人叫來了,頤指氣使要經紀人拆。

經紀人嫌他小題大做,這麼擔心乾脆扔掉不就好了。

嘴上說著,身體誠實地拆開了盒子。

裡麵是一隻紫色的絨布盒子,表麵非常乾淨,做工極其精致。

打開後——

經紀人從裡麵拎出一套衣服,抖摟開。

他緩緩看向溫絳:“是嬰兒穿的衣服……”

一件鵝黃色的嬰兒連體服,還有一雙小孩手掌大小的手織毛線襪子,上麵縫了兩隻可愛的Q版小龍頭,以及一隻巴掌大的絲絨紅盒,裡麵是一隻小金龍的吊墜。

溫絳接過衣服反複翻看。

是誰寄來的,霍卿章麼?不太可能,霍卿章不是這種故作神秘的人。

或者是霍老爺子寄來的?也不太可能,他應該不知道自己的地址。

經紀人翻著絨布盒子,忽然從裡麵飄出一張卡片。

上麵隻有簡單一行字:

【想為你留下什麼,最後才發現能做的隻有這些。】

沒有落款,沒有日期。

經紀人嘀咕著“該不會是你的粉絲寄來的”。

溫絳撿起卡片看過後,確定了這不是霍卿章或粉絲寄來的。

這個字跡,他很熟悉。

自己讀書那會兒文綜成績不好,經常借艾瀾的筆記本複習。

是艾瀾寫的。

溫絳愣了許久,撿起那兩隻小毛線襪子,撫摸著上麵的小龍頭。

是人工手織的,有些地方的線腳看得出生疏。

是艾瀾自己織的,給未出世的寶寶的。

溫絳漸漸蹙起眉頭,不知為何,這句沒有落款的語句令人心生怪異。

想為你留下什麼?

最後才發現?

艾瀾為什麼不見麵後親手送給他呢。

這種告彆似的語氣又是什麼原因。

“哥。”溫絳倏然看向經紀人,“你最近見過艾老師麼?”

經紀人摩挲著小胡子,思忖片刻:“沒呢,和他本來也不熟,不過聽他的經紀人說他想休息一段時間,暫停了一切工作。”

溫絳驀地起身把經紀人往外推:“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經紀人:?

你乾脆買個拆快遞小刀不是更方便?何必叫我過來呢?

溫絳立馬給艾瀾打過去電話,隨著鈴聲響起,他的心也隨之懸到半空。

“喂?溫絳,怎麼了。”

萬幸,艾瀾很快接了電話。

那顆懸在半空的心也穩穩落地。

“沒事,我收到你的禮物了,很可愛,謝謝你,襪子是你親手織的麼?”

艾瀾語氣輕淺,挾帶著淡淡笑意:“是,手藝不精,不要嫌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買了中性的顏色。”#思#兔#網#

“我很喜歡,寶寶一定也會喜歡。”溫絳握緊手機,“不過……聽說你暫停了一切工作,是出了什麼事麼。”

這個問題一出,電話那頭驟然沉默。

許久後,艾瀾再開口,便沒了那帶笑的語氣:“沒什麼大事,就是累了,你知道的,我本來也不適合這種工作。”

溫絳並不是那種一句“沒事”就能敷衍欺騙過去的人。

但他覺得,既然艾瀾不願意說,自己也沒資格刨根問底,索性道:“累了就好好休息。”

艾瀾“嗯”了聲之後,便道自己還有事,隨即掛了電話。

溫絳望著返回主界麵的手機,良久才慢慢起身,疊好嬰兒服,收進櫃子裡。

接下來他要收拾一下一些私人物品打包好帶走。

常用護膚品、手機充電線、所有證件以及……戶口本。

將來如果真的要和霍卿章結婚,戶口本是必要的。

但他把整個出租屋翻了一遍也沒找到原主的戶口本。

原文中對原主的家庭背景著墨不多,溫絳讀到最後也沒見過原主的父母親戚出場,或者說戶口本在原主父母那裡麼?

可原主手機裡並沒有父母的手機號微信等任何信息,就像根本不存在這兩人。

奇怪,自己又該從哪裡打聽原主父母。

在外人看來,打聽自己的父母是很奇怪的事吧。

甚至於,他在網上搜了一圈也沒搜到任何有關原主父母的信息。

原主石頭裡蹦出來的?就算是,在當下社會裡也該有戶口本才對。

正思忖著,他聽到玄關處傳來鑰匙開門聲。

下一秒,霍卿章推門而入。

和溫絳四目相對。

溫絳:……

“你什麼時候偷偷配了我家鑰匙?!”

細思極恐!

霍卿章敷衍道:“就是那個時候配的。”

他自己也忘記什麼時候配的,總之看到了就順便配了。

霍卿章走到溫絳身邊,望著他剛收拾出來的一箱私人物品,問道:“剛才在公司開會,所以沒能去接你回來,怪我麼。”

溫絳:“那我得多小心眼。”

霍卿章笑笑,起身走進臥室,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打開衣櫃,問:“東西收拾好了麼,需要我幫忙?”

溫絳隨口道:“必需品收好了,剩下的,你看還要什麼一起收拾了吧。”

霍卿章欣賞著溫絳那一排漂亮衣服,這件要拿上,那件也要帶走,一邊收拾會一邊想象溫絳穿在身上的模樣。

倏然,他摸到了一隻絨布盒子。

打開一瞧,是一件可愛的嬰兒服,還有兩隻手織小襪子。

霍卿章捧著兩隻小襪子,望著那生疏的針腳,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真可愛,溫絳竟然給寶寶織了襪子。

但當他看到盒子裡的手寫卡片後,笑容一點點褪去。

雖然沒有落款,但這種故作深情的口%e5%90%bb,一眼就知道是艾瀾送的。

霍卿章把小襪子甩回盒子裡,連同盒子一起丟進垃圾桶。

係著垃圾袋的提手,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