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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責和愧疚齊齊上湧,言媽媽隻覺得心都揪緊了。

溫絳和任一宇很給麵子,不停誇獎言媽媽手藝精湛,連最簡單的土豆絲都炒的如人間珍饈。

言媽媽點著頭,視線卻頻頻看向樓上。

看不到那探出床邊的腳,心中湧上絲絲失落。

餐桌上,言媽媽始終是心不在焉,一根土豆絲吃了七八口,也沒嘗出什麼味道。

她不斷訴說悔恨與自責,她回憶著女兒從前的往事,卻發現自己也隻知道她八歲以前的事。

她說言恩小時候很可愛,也很黏她,看到好玩的事都要分享給她。

可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卻厭倦了這種喋喋不休,在國外時看到言恩給她發來的搞笑視頻,她也隻會說“好好讀書少看手機”。

言媽媽自知自己說太多,忙轉移話題,問道任一宇:“一宇你父母最近身體還好吧,等我找個時間上門拜訪他們可以麼。”

任一宇淡然一笑:“我媽媽在我很小時就過世了,是我爸爸撫養我長大的,他一個人,當爹又當媽。”

言媽媽臉色微微一白,低下頭:“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任一宇雲淡風輕地搖搖頭:“沒關係,就算沒有媽媽,其實我也不覺得自己成長的道路上少了什麼,我爸爸是很好的爸爸。”

言媽媽垂了眼睛,餐桌上的飯菜漸漸模糊。

自此,餐桌的氣氛變得沉默。

三個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餐,言媽媽要忙著收拾碗筷。

溫絳卻忽然叫住她,悄聲道:“言媽媽,十二點的時候,勞您幫我們熱熱飯菜,拍節目體力消耗大,一頓飯吃不飽。”

言媽媽連連點頭。

十二點,闃寂的黑夜落針可聞。

言恩聽著自己肚子傳來的咕嚕聲,翻來覆去,最後決定像第一晚那樣下去偷吃點剩菜填飽肚子。

客廳裡不知誰忘記關燈,留了一盞昏黃小吊燈,在餐桌上方輕輕晃悠著。

她環伺一圈,確定四下無人,才躡手躡腳迂到廚房,一開門——

鍋子在燃氣灶上冒出充滿食欲的暖色煙霧;

微波爐裡黃色的小燈將白色的瓷碗染上了淡淡橘色。

穿著碧色套裙的女人站在電鍋前,舉著鍋鏟不太熟練地翻動著鍋裡的菜。

一切都很模糊,像是老舊的柔光濾鏡,朦朧了暖色的廚房,顯得不太真實。

像是十幾年前的場景,一切都沒有變化,又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言媽媽聽到聲音,還以為是溫絳他們下來吃飯,一回頭,微怔片刻後,雙眼不斷睜大,漂亮的嘴角揚起了柔和的弧度。

“恩恩?你餓了麼?媽媽準備了宵夜,吃完再睡吧。”她的語氣滿是乞求。

言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擇了洗手,然後和這個女人一起坐在餐桌前。

她是真的餓了,狼吞虎咽。

即便,和從前一樣難吃。

見她飯碗空了,言媽媽忙起身:“我再給你盛一碗。”

言恩按住飯碗,眼神虛虛看向一邊:“這麼多年手藝還是沒一點長進,你不會以為自己做飯很好吃吧。”

雖然語氣依然生硬,但至少她肯主動說話了。

言媽媽固執拿過飯碗,笑著:“我知道,媽媽除了會做生意,其它的都做得一團糟,但是,現在學,應該還來得及吧……”

她試探著問道,潛台詞就是問言恩願不願意原諒她,讓她彌補以前的過錯。

言恩緩緩抬眼,看向對麵的女人。

即便到現在,還是覺得這個場景很不真實。

言恩始終沉默,言媽媽等了許久,歎了口氣,拿過飯碗進了廚房。

米飯堆得像小山一樣,碗底還有些燙手。

她除了廚房,下意識看向餐桌的位置,腳步倏然頓住。

她看到那個不知什麼長大的背影,孤獨地坐在吊燈下,雙手捂著眼睛,肩膀止不住地顫唞。

細微的哭聲隱隱傳來,不斷啜泣著。

這個世界上哪有小孩不喜歡自己的父母。

可有些父母真的沒太有責任心,丟下自己的孩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等了他們一年又一年。

八歲那年拍的全家福,被這個孩子一直帶在身邊。

感受不到愛,就拚命去尋找愛,一次次撞上南牆,遍體鱗傷。

言媽媽端著碗的手不斷收緊,燙的手指邊緣一片暈紅。

良久,她走到言恩對麵坐下,將飯碗遞給她。

言恩猛地擦了把眼睛,看向一邊。

言媽媽若無其事假裝沒看見,好似心思都放在了擦拭餐桌上。

她的聲音很溫柔,像打著旋的羽毛:

“媽媽這次回國就不走了,這幾天可能會很忙,有些手續要辦,你就在這裡安心拍節目,等結束後你爸爸也差不多回來了,到時候你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們做給你,好不好。”

稀鬆平常的對話,就像是她從未離開過。

在等待言恩的回答時,她的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

擦拭桌子的手也越來越快。

就像是從白堊紀一直沉默到二十一世紀,言恩緩緩出了聲:

“嗯。”

言媽媽做了個深呼吸,把眼淚憋回去,給女兒夾了大半碗菜,堆出了一個塔尖:“多吃點,你太瘦了,小時候就不長肉,現在還是這樣。”

樓上,溫絳和任一宇二人是相同的姿勢——單手托腮靠在扶手上。

倆人默默看著樓下這溫馨的畫麵,思想瞬間同步,均是發出釋然的鬆氣聲。

剛回來時,溫絳不是沒看到言媽媽對他發出的求助信號,但他選擇了無視。

畢竟有些事,外人就算說出花也始終是外人,和解,是兩顆心毫無城府地碰撞。

他知道言恩每晚十二點固定下去覓食,已經成了生物鐘,所以借口讓言媽媽給他們做宵夜。

這樣兩人才有機會撕開那層薄紗,坦誠相對。

如果真是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溫絳勸離不勸合。

但卻是言恩自己做出了選擇。

其實從她帶著全家福上節目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了答案。

溫絳隻覺得,世界上最美好的畫麵莫過於此刻。

這檔節目帶給他的意義,也已了然於心。

怎麼去陪伴孩子,在他成長的旅途中需要教會他什麼。

他摸摸小腹,感受到小寶寶似乎睡醒了,懶洋洋地伸展著懶腰,小腳丫輕輕觸碰著他。

無比期待,他的到來。

另一邊,某咖啡廳。

霍卿章的母親喝著咖啡,看到一男人匆匆過來,在她對麵坐下。

“節目快結束了,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霍母吹著咖啡,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男人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這幾天都沒有機會和溫絳接觸,明天吧,明天好像有集體活動。”

霍母冷哧一聲:“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明天吧’這三個字,不要讓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知道的,你丈夫的明天,握在我手上。”

男人臉色一慍,忙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

霍母拍下兩張紙幣,拎包離開。

座位上的尤琦看著霍母上車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節目開拍前霍母就找到了他,扔給他一遝他老公的財務記錄,字字珠璣,全是蹲大牢的鐵證。

霍母說,讓他在節目上使絆子,千萬彆讓溫絳好過。

溫絳不好過,她就開心了。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尤琦大概能猜出來霍母看不上溫絳這個未來兒媳,所以想辦法整他,但自己和溫絳無冤無仇,對他印象也不錯,說實話也實在下不了手。

但很無奈,誰讓他老公讓人抓住了小辮子。

如果不照做,結局就是家破人散。

他老公利用掌握的內幕信息進行證券、期貨交易等活動,構成非法盈利,涉及金額較大,足夠判個三年五載。

翌日,清晨。

隨著節目組的敲門聲,嘉賓們滿臉困倦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

平時一個個就是早起困難戶,寒冷的冬天和溫暖的被窩更是成了擾亂意誌的手,把嘉賓們反複推起來又拉回去。

一個小時後,嘉賓們才終於在節目組的主公寓集合。

節目組也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竟然主動為嘉賓們準備了早餐,豐盛珍饈,還有切成好看造型的水果拚盤,說讓大家先美美吃頓早飯。

一張橢圓長桌橫穿公寓客廳,十二位嘉賓剛好坐下。

這幾天天乾物燥,言恩又睡得不太好,鼻翼兩側冒出薄薄一層乾皮。

她的保濕護膚品已經被節目組全部沒收,隻能用溫絳的蒸餾水濕敷緩解。

她抱著雙腿坐沒坐相,臉上還貼了兩片濕漉漉的化妝棉,睜著微腫的眼睛望著豐盛早餐,但沒什麼胃口。

對麵坐著尤琦一組的嘉賓,他帶的兩位小嘉賓一直都是節目錄製以來表現優秀的佼佼者,其中也有個女孩,和言恩就讀同一院校,在校時就一直是老師同學心目中的優等生,她叫西西。

西西優雅地咬著麵包,抬眼看向對麵始終在發呆的言恩。

“你都不紮頭發麼。”她問道。

言恩抬了抬眼,直言不諱:“我不會。”

西西又問:“你爸媽沒教你麼,坐在椅子上要放下雙腳,你這樣很不禮貌。”

言恩取下化妝棉,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是啊,沒人教我,這個回答你滿意了?”

一旁的溫絳是看出來了,有些女孩麵對麵時總會有意無意攀比,西西這番話聽起來是好意,如果她臉上的嘲諷意圖沒這麼明顯。

工作人員是真怕她倆吵起來,趕緊岔開話題:

“三天的生活體驗也結束了,我想各位嘉賓也在這難忘的體驗中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感悟,大家可以聊聊,在這期間都學到了什麼,有了怎樣的成長。”

有孩子說:“撿瓶子太辛苦了,希望市政能在各處多放一些垃圾桶,不要讓環衛工人這麼辛苦。”

西西跟著道:“我在服裝店打了三天工,隻能說幸好我本身對於服裝搭配這一塊比較有經驗,銷量也不錯,大概是天賦型吧,換做彆人碰到那些難纏的客人,估計要把店給砸了。”

她說著,還有意無意笑著看了言恩一眼。

言恩:內涵誰呢。

因為這檔綜藝是直播形式,最終剪輯要等節目結束,所以很多嘉賓在沒有提前交流的前提下並不知道他人這次的生活體驗完成情況如何。

“說起來……”西西打量著言恩,“我覺得你這套衣服搭配得就很奇怪,上衣是深水藍色的毛衣,搭配一條古紅色的短褲,黑色及膝襪,冷暖不協調而且太花哨,你不覺得麼。”

言恩翻了個白眼:“咋的,服裝搭配經你舉手表決立法了?不按照你的審美來一律拖出去宰了是吧。”

西西冷哧一聲,暗罵她不識好歹。

言恩前期太作導致對她有意見的人也很多:

【人家不是為了你好麼?這身搭配就是難看還不過腦子,言恩不光沒腦子還沒教養。[鄙視]】

【這小姑娘真是不識好歹,彆理她了。】

言恩本就沒胃口,經她這麼一擠兌更是心煩,拿著叉子對著煎蛋亂戳一氣。

溫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