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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著發疼的太陽%e7%a9%b4,模糊地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因為懲罰導致入水,可入水刹那小腹忽然一陣劇痛,他有意識知道水位不高,想站起來,可雙腿像是灌了鉛,身體開始和意識一起不斷下墜,池水湧入鼻腔流進肺裡,擠壓著為數不多的空氣,繼而徹底失去了意識。

見他醒來,醫生貼心地幫他掖了掖被子:“感覺好點了沒。”

溫絳點點頭,想到還沒錄完的節目,他掙紮起身:“好多了,我先過去。”

醫生按著他不讓起:“沒關係,節目組那邊讓我和你說一聲,錄製就剩下收尾工作,到時你去補拍幾個鏡頭就可以,先……好好休息吧,這是忠告。”

這是忠告?

聽起來像是話裡有話。

趁著有醫生在,溫絳也借勢問了一嘴自己最近頻繁惡心困倦的原因。

卻聽醫生道:“這就對了。”

“這就對了?”

醫生看了眼隔壁床,溫絳也隨著看過去,發現艾瀾也躺在那裡,不知是睡了還是什麼情況。

“你剛才落水昏迷,是艾老師把你救上來的,吸入了些臟水,做了個簡單處理後睡著了。”醫生壓低聲音道。

溫絳聽聞更加看不懂這個人。

他到底是關心自己還是討厭自己,如果是關心,又總是擺出一副臭臉;如果是討厭,又三番五次救他於水火。

“現在方便談談麼。”醫生聲音壓得隻剩氣音。

溫絳又看了眼雙眼緊閉的艾瀾,點點頭。

“近期有過同房麼?”

溫絳愣了下,但深知不能對醫生撒謊,於是點頭回應。

“那同房時做了安全措施麼?”

溫絳搖搖頭。

“大概什麼時間。”

“上個月月初一次,這個月月初一次。”

醫生笑笑:“我剛才淺淺試探了下你的脈搏,天冬流利,頻率快於常人,如盤走珠,是典型的滑脈。”

“可以翻譯成我能聽懂的語言麼。”

“你可能,懷孕啦。”

溫絳:……

能不能,時間回溯到他要求醫生翻譯之前,這樣他就可以當成什麼也沒聽見。

“再結合你說的惡心困倦畏寒,保守估計是懷孕征兆。”醫生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白色小棒棒,“但不能百分百確定,你可以現在去做個驗孕試紙,最保險的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溫絳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素白的診療室也刹那間變得一片漆黑。

昏迷剛醒不算清晰的意識中反複橫跳著兩個大字:

“懷孕。”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接過了驗孕試紙,也根本沒聽清醫生如何教他怎麼使用試紙,現在的腦袋已然變成了漿糊。

寶寶是誰的。

無可否認,他的第一次第二次都給了霍卿章,是他的沒錯。

是打掉還是留下。

要考慮的太多太多。

霍卿章會承認這個孩子麼?到底是貿然生下更不負責還是狠心打掉更沒擔當,以及,自己真的喜歡這個孩子麼?

在醫生的叮囑下,他決定先去衛生間用試紙測一測。

可試紙中出現的兩條杠如雷轟頂,明確告知他,你真的有了。

回到休息室,醫生被節目組臨時喊走,隻剩下如嬰兒般安然入睡的艾瀾和拿著試紙顯得不知所措的溫絳。

他一遍一遍觀察著試紙,心情複雜。

溫絳很清楚,自己現在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炮灰,儘管竭儘全力想要逆天改命,但書中世界的結果誰又說得準。

世人常說不該剝奪一個孩子來到世界享受生活的權利,可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隻是繼承自己的貧窮和勞碌,那麼不生也是一種善良吧。

並且有極大風險,這個孩子以後會在單親家庭中長大,永遠無法體會父親的愛。

這件事,該和霍卿章說麼。

該把這個孩子的命運交於霍卿章之手麼。

溫絳怔怔的,甚至沒有聽到開門聲,沒有注意到朝他走過來的人。

直到那人在他床邊坐下,滿目擔憂問道:“溫絳,身體怎麼……樣了。”

溫絳這才回神,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驗孕試紙想要藏起來,但似乎為時已晚。

來人是雲善初,他的視線已經在溫絳的手中停留許久,那麼明顯的東西,他豈會看不見。

再抬頭,便和溫絳對上了視線。

溫絳察覺到了他眼中的笑意,意味不明的,幽長的。

溫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夾雜一絲畏懼。

偏叫雲善初看見了,這個最看不得他好的人。

“恭喜啊。”雲善初笑得眉眼彎彎,“這麼大的喜事都不和我們說一聲,什麼時候請我們喝你和孩子他爸的喜酒呢?”

“哦對了,我還不知道孩子爸是誰呢,我很好奇呢,總不會是當初花邊新聞裡曝出的那位豬……不是,那位老板吧。”

溫絳死死盯著他,不發一言。

第20章

“沒關係,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追捧顏值至上那套理論,有錢才是王道,對吧。”雲善初繼續笑道。

半晌,他又裝作一副努力回憶的模樣:

“孩子爸的模樣我倒是有點印象,好像是什麼傳媒的董事長?記不清了,和我說說唄。”

“你打聽夠了麼。”嘶啞且透著不悅的聲音倏然響起。

兩人順勢看過去,就見隔壁床的艾瀾捂著眼睛緩緩坐起身,眉間緊蹙。

溫絳:……

好了,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了。

“孩子是我的。”艾瀾下床坐到溫絳身邊,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往懷裡按。

溫絳:???

“哥,你在開玩笑吧,你們之前認識麼。”雲善初臉色鐵青,語氣聽起來毫無底氣。

“認識麼?”艾瀾的聲音冷了幾分,“還是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拿自己的名譽和未來去賭。”

雲善初的笑僵在臉上。

說實話,他不信。

見他不吱聲,艾瀾以為他又在卯這勁兒想什麼損招,淩厲的眉眼倨傲一挑,眼底一片冷冽:

“怎麼,想出去大肆宣揚?”

“不是……”

“可以說,我正愁著怎麼和大家公布這件事,也正愁著我們小絳寶貝名氣不夠大,可惜他總也不願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不想借我東風大紅大紫,要是能借你的嘴昭告天下,我倒是很樂意給你包個大紅包。”艾瀾笑得乖張,又使勁攬了攬溫絳的肩膀。

溫絳:……

雲善初當然知道孩子鐵定不是艾瀾的,但看艾瀾這模樣似乎是鐵了心想接盤,不難猜測媒體到時會往哪邊倒,真要讓溫絳乘了這趟快車,結果無非就是跟著雞犬升天。

良久,雲善初平複了情緒,露出友好笑容:“我是想說,恭喜二位,規矩我懂,出去亂說最後倒黴的是我,我不傻。”

艾瀾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下巴一揚指向門口:“知道自己做了爸爸我很開心,所以。”

雖沒明說,但雲善初知道他在攆人了,自覺起身,道了句“我先過去”後疾步離開休息室。

人一走,艾瀾立馬放開溫絳,站起身,稍作整理衣服。

臉上那副張揚的笑模樣頃刻間蕩然無存。

溫絳鬆開手,望著掌心的驗孕試紙,隨後攏了五指看向艾瀾:“謝謝。”

艾瀾卻並沒回應他的道謝,聲音森寒到極點:“孩子誰的。”

溫絳:“我的。”

艾瀾驀然回頭,眼底如乾枯的黑洞燃著極烈的焰火,幾乎要將瞳孔中映照出的溫絳燒成灰。

溫絳又看不懂了。

“是霍卿章的。”艾瀾冷冰冰的發問,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

溫絳並不意外艾瀾是怎麼猜出來的,當時在時尚晚宴除了艾瀾還有另外一位出聲替他解圍,如果是半毛錢關係的陌生人豈會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他舒展開俏麗的眉眼,聲音輕佻:“所以艾老師要去告發我?”

艾瀾緩緩閉上眼,鼻間發出冗長沉重的深呼吸。

“好自為之。”扔下這樣冷淡的一句話,艾瀾闊步走到門口,握住門把的手用勁之大以至於手背浮起條條青筋。

關門聲很響,將牆上的掛鐘震了下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闃寂的房間隻留下溫絳一人,他再次舉起驗孕試紙,凝望著那鮮紅的兩道杠。

依然,沒想出答案。

*

節目錄製結束,溫絳沒急著回家,先去了醫院看望他救助的流浪小貓。

小家夥剛做完%e8%83%b8腔閉式引流,穿著可愛的小毛衣取暖,趴在籠子裡蔫頭巴腦。

一見到溫絳,小貓咪立馬坐起來,腦袋往籠子縫隙裡擠,發現擠不出來,便伸出一隻光禿禿的小爪子碰了碰溫絳的臉。

溫絳握住它的小爪子,溫暖、柔軟。

醫生說小家夥狀態不錯,求生欲極強,一直有在乖乖配合治療,腹水狀況也有所好轉,是個堅強的小寶寶。

溫絳握著小小的爪子,忽然產生了好奇:“明明活著這麼痛苦,為什麼還是想活著。”

小貓咪軟軟叫了聲,像是在回應,但溫絳聽不懂它在表達什麼。

醫生笑笑,替它解答:“或許求生是本能,或許是想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或許想嘗到更多口味的貓條,不必給自己定一個很宏大的生存意義,哪怕隻是找到一個短時間想要實現的的心願,靠著這小小的心願也會努力活下去。”

溫絳陷入沉思。

所以,生下孩子的意義是什麼,不生又是什麼。

母憑子貴?還是說,想要一種歸屬感,想要一個家。

是,想要一個家。

*

辦公室裡,霍卿章正開視頻會議,聽下屬彙報今年的工作計劃。

下屬每念一句就要小心翼翼抬頭看一眼霍卿章的表情,試圖通過他的表情來判斷他對這份工作計劃的滿意程度。

這個男人是出了名的冷麵閻羅,想從他臉上看到笑模樣難於登天。

這時,助理敲門進來,霍卿章望著電腦巍然不動。

“代表,您的手機有一通未接來電和短信消息。”

霍卿章眼也不抬,隨手翻著工作文件:“通知對方有事在休息時間回電話。”

助理點點頭:“好的代表,那我給溫先生回消息讓他十二點後再給您回電話。”

霍卿章翻頁的手倏然頓住,眉眼抬起後,思忖半晌,忽而一抬手示意視頻裡的員工先暫停彙報。

他按下視頻靜音鍵,壓低聲音道:

“手機給我吧,剛好有點累了,休息一下。”

助理滿臉姨母笑,乖順呈上手機。

未接來電和短信息都來自溫絳,短信也隻有簡單一句:

【霍代表,在忙麼?】

霍卿章回複:【有事說。】

溫絳:【代表還記得曾經許下我三個心願麼。】

霍卿章手指頓住。

又想耍什麼花招。

【第二個心願:今晚賞臉共進晚餐可行?(*^▽^*)】

霍卿章望著後麵那可愛的顏文字,輕笑一聲。

學人賣什麼萌,幼稚。

他敲了幾個字回過去:【行程計劃方案發我,先看看是否可行。】

視頻那頭的員工下屬抱著文件的手微微顫唞。

代表在笑!應該不是幻覺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