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您,要停車麼。”
隨後他又自顧嘀咕著:“這麼冷的天隻穿襯衫,會凍壞吧。”
“不停,走。”霍卿章淡淡瞥了他一眼,立而收回視線。
但下一秒,他看到溫絳抬手嗬一口熱氣,搓了搓手臂,似乎冷得厲害,但即便如此也不肯走。
這種自虐般的固執,讓霍卿章莫名產生一絲煩躁。
他閉上眼,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冷聲道:“停車。”
溫絳正往手心嗬氣,忽然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身邊,車窗落下,露出一張冷峻淡漠的側臉。
他眉目一展,心中感歎:我的暖床工具人真好看。
霍卿章森寒的聲音傳來:“給你三分鐘,把你想說的全說出來。”
溫絳雙手攏合的動作沒來得及收回,微笑著一歪頭,柔和的眉眼嬌憨俏麗:“嗯?說什麼。”
霍卿章冷冷掃了他一眼:“三分鐘,說,過期不候。”
“我沒什麼想說的。”溫絳又故作恍然大悟,“哦~對了,謝謝霍代表今晚的招待,祝你做個愉悅的美夢。”
霍卿章:……
不得不承認,比起之前見過的狂蜂浪蝶,這個叫溫絳的的確有些本事在身上。
所以即便溫絳說了無話要說,霍卿章還是堅持己見:“還剩兩分鐘,錢,或者人脈,想要的,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就連前座的助理都忍不住在心裡替他太監著急:快說啊!要兩個億!給你機會要中用啊!
溫絳思忖片刻:“那……那就早安晚安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兒孫滿堂?”
“溫絳。”霍卿章低聲打斷他,“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你站在這裡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
溫絳臉上撐著笑,心中狂翻白眼。
自作多情。
倏然間——
“嘀——”汽車鳴笛聲在後麵響起。
溫絳抬眼看過去,隨即對霍卿章笑道:“我等的人來了,霍代表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抬腿走人。
霍卿章怔了怔,隨即回頭望過去。
溫絳滿麵含笑上了殷雪頌的車。
良久,霍卿章不可置信地冷嗤一聲。
想起自己剛才那翻自作多情的言論,心中隱隱浮現一股熱意,這種溫度更偏向燥熱。
躁得慌。
沒眼力見的助理還火上澆油:“代表,他在等殷先生。”
霍卿章在心中一字一頓回應道:我、知、道——
回了家,霍卿章坐在房間裡,腦海中反複浮現出溫絳笑嗬嗬上了彆人車的場景。
就那麼開心?嘴巴都快咧到耳朵。
但溫絳這人,誰沾都得惹一身騷,老師廉潔一生,不能因為他落得個晚節不保的諱名。
思慮許久,霍卿章給老師打了個電話想探探情況,卻在電話中不經意聽到溫絳和保姆的談話聲。
“老師,您現在方便把手機給溫絳麼,我有點關於電影投資的事想和他談。”霍卿章的聲音聽起來古井無波,手卻反複摩挲著zippo。
很快,電話換成了溫絳接。
“怎麼了,霍代表,先生說您有事和我談。”
“嗯,關於電影投拍的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電話裡談不方便,抽空見一麵?”
霍卿章覺得好笑,這人還拿喬起來了。
“好,明早五點,地址稍後發你,你的號碼給我。”
“幾點?”溫絳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點,雞還沒叫呢。
“我公司七點上班,隻有那時有時間。所以,你早點睡,起不來誤了點,就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霍卿章之所以這麼說,是想讓溫絳儘快離開老師家。
至於電影是否真的確定投拍,隻要老師不橫加乾涉,溫絳根本沒有選擇權。
溫絳拿著殷雪頌的手機通著話,騰出一隻手用自己手機查詢亞士電子上班時間。
當他看到九點時,倨傲一笑:“好,五點見。”
深夜。
溫絳將從殷雪頌那拿到的畫掛在臥室床頭,跪坐在床上細細觀察每一處筆觸。
昏黃的燈光下,他瞳孔中亮色的光點越來越多。
畫麵是臨摹的莫奈的多聯作《乾草垛》。
每一幅畫麵都是某個時間點下草垛的光影變化,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轉瞬而逝的瞬間在這一刻變成了永恒。
溫絳想起小學時爸爸帶他去農村寫生,一坐就是一整天,對著枯燥乏味的乾草垛,溫絳安靜不了一會兒,到處跑來跑去,最後跑累了,在陽光明%e5%aa%9a的正午窩在爸爸懷中沉沉睡去。
爸爸是個溫柔文雅的男人,即使自己壓麻了他的腿,他也不忍心將自己喊起來。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父母早已不在人世,瑣碎零散的記憶也在時間衝刷下慢慢淡去,但看到這幅畫時,記憶表層的蒙塵被吹散,每個鏡頭,又變得無比清晰。
好像又看到了九歲那年的春天,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乾草垛。
十八歲那年,他踏入娛樂圈的第一天,便對著月亮許下心願:
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愛。
*
翌日四點。
溫絳被電話聲吵醒,拿過手機看了眼,是霍卿章打來的。
他的聲音帶著迷蒙倦意,微微嘶啞“喂”了聲。
霍卿章言簡意賅:
“臨時有工作,早上見不了了。”
溫絳“嗯”了聲:“晚上見吧,你忙。”
他當然知道霍卿章所謂的五點見隻是想讓他儘快離開殷雪頌家的借口,索性他連鬨鐘都沒定,更沒有起床的意思。
霍卿章:“今晚也沒時間。”
溫絳:“明晚。”
“沒時間。”
“後天。”
“沒時間。”
“沒關係,你要實在沒時間,我找殷先生談也行,內容請他轉達給你。”
溫絳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稍縱即逝的重呼氣,接著霍卿章道:
“今晚十二點,我那時有時間。”
溫絳散漫翻了個身:“地址呢。”
霍卿章的聲音淡漠且平靜:“京哲慧,夜總會。”
第6章
溫絳醒來時已是下午,錯過了午飯的點。
作為一個忠誠的糖分愛好者,他可以為了甜點把飯戒了。
他點了幾塊水果口味的甜點和一杯椰子水,坐在窗邊乘著夕陽的餘韻吃了甜點又喝了兩袋解酒藥,之後下樓去商場逛了圈買了兩身衣服。
路過珠寶專櫃,忍不住駐足打量了好久。
小時候隨爸爸去農村寫生,每到夜晚,就能望見青黑色的天集中繁星燦爛,這是在城市中很難見到的場景,於是從那時起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一切亮晶晶的東西。
所以穿書前接的代言也大多是珠寶品牌,每逢新季度,合作過的珠寶商便會成套往家裡送新品,家裡的珠寶多到就算一天換一套這輩子也戴不完。
時移世易,他現在全身上下僅剩的就是幾個樸素的銀圈耳環和唇釘。∞思∞兔∞網∞
想買,但僅剩的八萬塊提醒他,看看就行彆想太多。
出門前,換上白色修身高領毛衫,咖色長褲褲腰裹住衣擺勾勒出纖細筆直的腰部輪廓,最後套一件灰藍色貂絨短外套,是仿貨,不值錢。
夜裡十二點,溫絳叫了網約車抵達京哲慧,但周圍除了酒店就是眼前這個地下停車場,根本沒看到夜總會的影子。
他嘗試給霍卿章打電話詢問具體地址,但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按掉。
看得出來,霍卿章根本不想見他,隻是約定在先,他又不願做那個食言的小人。
直到他看見幾輛豪車開進地下停車場,鬼使神差,他跟了上去。
停車場看著平平無奇,內裡卻大有乾坤,一直走到頭,就看到一架詭異的電梯,門口站著幾個穿西裝的男人,見到豪車裡下來的公子哥們立馬熱情迎上去,幾人進了電梯。
其中一個公子哥溫絳頗為眼熟,之前在慈善晚宴上見過,找他搭過訕。
既然霍卿章不願告知具體地址,他就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進了電梯上了樓,夜總會的大門赫然可見,富麗堂皇頹靡奢侈,連空調吹出的暖風都夾雜著香鬱的醉生夢死。
門口的保鏢看到溫絳下意識要上前詢問,但看清他的臉後,思忖片刻主動退到一邊。
這地方開得隱蔽,根本也不是用來賺普通人的錢,自然少不了藝人光顧,因此他們也懶得過多詢問。
溫絳遠遠跟著公子哥們,見他們進了一間包廂,他在門口稍作整理,隨即推門而入。
酒精的氣味夾雜著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他隻一眼就看到了昏暗燈光下坐在最中間的霍卿章。
霍卿章修長的手指拎著酒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在彩燈照射下玲瓏剔透。
“哢嚓。”明明屋裡嘈雜,可溫絳還是聽到了霍卿章杯中冰塊碰撞的聲音。
談話聲音樂聲因為不速之客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宛如膠水黏著在溫絳身上,一動不動,隻有霍卿章漸漸蹙起的眉頭昭示著這並非靜止畫麵。
他竟然找來了。
“晚上好。”溫絳微笑著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闃寂。
見過一麵的公子哥眼睛瞪得老大,隨後眼底暗流湧動,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
“哎呦,什麼風把溫老師給吹來了,我剛還抱怨著今晚要和這群糙老爺們大眼瞪小眼實在無聊,嗯~我曉得了,是香風送美人。”
隨即他朝溫絳招手示意溫絳坐他身邊。
溫絳平靜地望著霍卿章,慢慢走到公子哥身邊坐下,正好被霍卿章和公子哥夾在中間。
“什麼香風,霍代表有令,我豈敢不從,要是怠慢了,我相中的新劇本不就打了水漂。”
聽到溫絳這麼說,在場眾人下意識環伺一圈,這才發現,霍卿章今晚做局請的人都多多少少和影視行業沾點關係,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家來了勁兒,這還了得,原來小美人是有事求他們,但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想要得到什麼當然也要相應地付出什麼。
霍卿章領口微敞優雅蹺腿,單手輕晃著酒杯搖勻冰塊,看也不看溫絳,顯得幾分漫不經心:
“影視行業我沒接觸過,不敢妄言,所以請了些在這方麵有所經驗的朋友,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你,好好把握機會。”
公子哥們一聽,小眼鋥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恰好這時,領班敲門,領進來模樣姣好的四男四女,讓他們在台上站成一排供客人們挑選。
公子哥們擺擺手,示意領班把人都帶出去。
他們今晚的目的,隻有這個自詡清高的娛樂圈小牛郎。
灌醉他,撕去他假清高的麵具,搓搓他的銳氣。
“我做影視多年,投資的片子必定大爆,現在內娛那些什麼頂流,有一半都是我一手捧紅,但我也不是做慈善的,隻是沒有那些老梆子那麼迂腐,圖的就是一開心。”其中一公子哥舉起酒杯晃了晃,笑得意味深長。
旁邊人主動拿了新酒杯倒滿威士忌,連冰塊都不舍得加,滿滿一杯幾乎要溢出來,順勢推到溫絳手邊,還故作姿態做了個“請”的手勢。
穿書前,溫絳不是沒參加過這種場合,每次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