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衣既明無數的現場照,霍樓如今卻不敢拿出來反複觀賞,生怕衣既明發現什麼。
但即便隻是這麼一聯想,霍樓……這麼說吧,他換了個疊腿的動作,把一切衝動都藏到了中式含蓄的長衫之下。
“你也是明明的粉絲嗎?”
霍樓對待彆人喜歡衣既明這件事,就是正常粉絲心態,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他男神的好,都能跟他一起喜歡男神。當然,外人的這種喜歡必須僅限於粉絲的喜歡,要是變了質,霍樓對待對方的態度,就指不定會變成什麼狗逼模樣了。
“我可以是。”麵對霍樓的提問,唐宜回答的很有技巧。
一艘友誼的小船,眼瞅著就要起航了。唐宜的經紀人一臉老母親的欣慰微笑。
當事人衣既明重新整裝,終於回到了機位前,並不知道他的粉頭霍樓這麼兢兢業業,在劇組也要見縫插針的發展“下線”。
這一回,衣既明臉上的妝容淡了不少,隻有薄薄一層,整個人卻反而更年輕立體了。他穿著窄袖小領的銀色長衫,就像是從畫報裡走來的民國先生。多機位的鏡頭前,長衫的盤扣一絲不苟的係到了最上麵,但衣既明就是有那個本事,在寒冬臘月的陽光下,演繹出人正身處燥熱夏季,但本人卻堅持禮法,不肯解開任何一個扣子的感覺。
“我的先生是個講究人。”
這是《講究》第一集 開篇的第一句旁白。
“從穿衣係扣,到行走坐臥,再到他微微抬眼看人時似笑非笑的模樣。”
霍樓想要遮掩自己的動作更明顯了,他錯了,不管衣既明穿什麼,他都受不了。
衣既明微微彎下,腰身勁瘦,大腿筆直,寬大的長衫半遮不露的勾勒出緊實的線條,更引人想入非非。在明亮的打光中,衣既明下筆如有神,幾個大字已躍然於宣紙之上,筆走龍蛇,留下鐵畫銀鉤。
一條過。
沒有任何意外。
等霍樓被叫起來去接替衣既明的站位時,隻覺喉頭乾澀,幾次都沒有辦法發出完整的音節。也幸好這一幕並不需要他說台詞。
衣既明順勢就坐到了霍樓剛剛的椅子上。
霍樓:我活不了了我。
唐宜湊近衣既明,想要曲線救國。但卻發現這位圈內有名的衣前輩,真是個古怪人,他完全沒有和她商業互吹的打算。好像哪怕他們眼神對視個百八十遍,在衣既明的認知裡,他也可以神情自若不尷尬。
說實話,唐宜的心底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沒人天生喜歡沒話找話。但經紀人就在身後,她還是得主動:“霍樓……”
“他很棒。”衣既明入戲快,出戲也快,隻這麼一個功夫就已經恢複成了那個麵無表情的他,但在提起霍樓的時候,衣既明還是願意多說幾句。
“Action!”
霍樓模仿著衣既明,站到了紅木桌前,提筆,卻寫不下去。哪怕隻是裝樣子,他的手也抑製不住的抖了起來,不是緊張,而是興奮。隻要一想到衣既明在看著他,看……
霍樓的餘光斜去,卻發現衣既明根本沒在看他!
衣既明正和唐宜湊近,低聲說著什麼。
霍樓本學著衣既明儘可能平靜的眼睛,一下子銳利了起來。看唐宜的眼神,再沒辦法是一個值得安利的小夥伴。
手一抖,墨汁飛濺,好好一副事先寫好的墨寶,就這樣毀了。那根毛筆的筆杆上,仿佛都能掐出霍樓的手印。
友誼的小船還沒出港,就要翻了。
唐宜的經紀人:……你們基佬心眼都這麼小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霍樓不是個敬業的好演員,其實……也不是個敬業的好粉絲。
第23章 鹹魚再二十三次翻身:
拍完戲,天還沒黑。
《講究》劇組已經熱火朝天的收拾了起來,準備集體下班了。並沒有霍樓一開始設想裡的封閉式拍攝,也沒有開機儀式後一般都會有的應酬聚餐,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真正放鬆的笑意。
這是導演周浪的意思,因為……他還要著急接孩子放學呢。
周浪很早就結婚了,和女強人妻子有個正在上幼兒園的貼心小棉襖。周導頭回當爹,滿腔的父愛壓都壓不住,也是出於配合妻子忙碌工作的原因,時間上相對寬鬆的他,就一力扛起了家裡大半的生活雜事,其實就包括接送孩子上下學。
孩子倒也可以交給保姆和助理接送,隻是:“不行,囡囡一天都見不到我和愛人,晚上再不去接她,她會哭的。”
傻爸爸周導非常堅持。
霍樓斜了周浪一眼,沒說話。
出奇的是,女主演唐宜幾乎是全組走的最早的,比周導還要早,連妝都沒卸。頂著一頭風情萬種的民國卷就走了,頭也不回,仿佛身後有十條惡犬在虎視眈眈。
一切都源於衣既明的一個無心邀請。
唐宜當時正在和衣既明聊天,她很會找話題,和誰都能很愉快。和霍樓就聊衣既明,和衣既明就聊……演戲:“我之前沒演過民國劇,為了沉浸在那種民國的氣氛裡,最近連讓家裡的保姆阿姨都要叫我沈太。”
沈太太是唐宜在劇裡的角色。
衣既明對於一起拍戲的人,總是控製不住的想要幫對方,因為他希望戲能儘善儘美:“那你要不要也不回家,直接在這裡住下?”
“這裡?”唐宜不確定的指了指所處的這間五進大宅,“還能住人的?”
唐宜隻知道這座堪比舊日王府的大宅,是周導朋友的,專門騰出了一些不常用的院落借給劇組拍戲。來之前,周導就已經三令五申,這宅子至今還是主人的日常住宅之一,希望大家文明拍攝,不要隨便出入並不在他們租用範圍內的地方。
衣既明也略顯不解:“為什麼不可以?我和霍樓晚上就住在這裡啊。”
這宅子是C國進入現代以前,最後一個名叫大啟的朝代的建築,曾真的屬於過一位王爺。後來民國了,王爺的不肖子孫不成器,把祖宗家業敗了個乾乾淨淨,大宅連著裡麵的古董一起被變賣給了一個實業商人。商人對住宅沒有大改,隻是增添了些民國時期特有的洋物痕跡。是把新舊文明、東西方文化結合的最完美的代表之一。
大門口的石獅子旁,還貼著“全國重點文物保護”的標簽。
宅子如今的主人除了日常修葺維護,也沒有大動過這座四合院的整體結構,外表始終古香古色,隻是據說有一部分日常會用來居住的區域,屋子裡麵的裝修十分現代與智能。
衣既明和霍樓晚上就住在這樣的院落裡。
院子很大,屋子很多,住下主要幾個演員及助理不成問題。小南甚至異想天開的和衣既明私下感慨,這要是改成某縵那種高端超奢度假酒店,一定賺翻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霍樓站在衣既明看不到的身後,注視唐宜的眼神已經可以稱之為“死神凝視”了。唐宜除非傻了才會還猜不到這裡的主人到底是誰,以及為什麼霍樓和衣既明可以住在主人的院落。
未免霍樓黑化,唐宜很識時務的委婉拒絕了衣既明的一番美意,並馬不停蹄的走人了。
衣既明在把自己專屬的化妝間收拾整齊後,劇組的工作人員也已經把拍攝現場都歸置齊整了。不久之前還熱鬨喧天的小院,如今隻剩下了空無一人的清冷,隻有霍樓叼著棒棒糖,在門口等待衣既明。
霍樓的身邊還有兩輛民國風的黑色單車,他笑著對衣既明道:“快來,拍張照,我好發微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下午劇組搞開機儀式的時候,來了不少記者,通告差不多會在今明兩天陸續發出。劇組不差錢,尤其是在宣傳方麵,不管未來上了劇之後如何,如今至少是熱熱鬨鬨、花團錦簇的。
霍樓也特彆敬業,比過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賣力氣的替劇組宣傳著。
準確的說……
他早就已經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和他男神搭夥拍電視劇了!
衣既明上前,擺弄起了單車,這是劇組的道具之一,之前衣既明就有聽服化道那邊在感慨,單車仿古仿的特彆好。
黑色的大梁,前有燈,後有牌。
這個牌是車牌,和汽車車牌類似。民國時期,自行車還是奢侈品,不僅有相關的交通法規,每年還要為單車交稅。
霍樓請小南幫忙,給他和衣既明在小院門口,拍了張很民國感的合影。
就兩個人一看就是擺拍的推著單車,一前一後稍微錯開半個身子,都穿著霍樓準備好的長款風衣,開司米的格子圍巾,麵無表情的看著鏡頭。
霍樓拿過手機一看,先笑成了個傻逼,特意又擺到衣既明眼前:“像不像民國影樓風?等我換個老電影的黑白濾鏡,就可以發了。”
衣既明站在一邊,很耐心的等著霍樓,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換個濾鏡需要這麼久。
“上傳,搞定,咱們走吧。”霍樓之前就邀請了衣既明,等拍完戲了在院子裡走步。B市剛剛才下過一場雪,後花園的傲雪寒梅,是十分出名的景色,還有專門的園藝雜誌來拍過景兒。小南選擇了留下,她答應劇組的人幫忙鎖門,鎖完門她就回去休息了,並沒有大冬天逛院子的自虐樂趣。霍樓很滿意,在心裡給小南準備的過年紅包,又升了一個檔次。
宅子之大,活似景區。
衣既明和霍樓決定騎單車前往。
“這真是民國時期的單車。”霍樓一腳踩在腳蹬子上,一腳撐著地,一雙大長腿像賽馬一樣筆直緊實。他整個好似回到了校園劇,明明是個扛把子的壞學生,卻偏偏要收拾出自己最良善的一麵,等在校門口的拐角,隻為能和喜歡的人騎車結伴,一路回家。
衣既明本已經要上車了,聽到這話才停下了動作:“會不會弄壞?”
“沒那麼脆弱。”霍樓不以為意,大開大合的還玩了玩把,給衣既明演示,“真壞了,就換一個,這幾輛就是我借給劇組的。”
霍樓祖上在民國就是做實業的,有不少單車留存至今。
“那你家當年可以說是很富有了。”衣既明騎上車,和霍樓慢行在滿園冬色的大宅裡。門開芳徑,庭院深深。這種時空交織的錯亂感,特彆的吸引衣既明。
“因為我祖上就是賣單車的呀。可惜,買賣賠了個稀碎,第一批單車裝了整整一所艘船,剛剛從海外運回T港,戰爭就爆發了。”霍樓說起老祖宗乾過的沙雕事,不知道有多開心,“彆的商行支持抗戰,都是捐米捐糧,隻有我老祖宗捐單車。最後都沒捐完,還剩下小半個倉庫積灰。家裡不缺錢,他自己後來都忘記這事了。”
叮鈴鈴清脆的車鈴鐺,一路響徹小橋流水。
“現在,它們都是我的了。”霍樓也不看前路,轉頭對與自己並排騎行的衣既明說了一個特彆老掉牙的梗,“彆演戲了,我賣單車養你呀。”
衣既明終於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