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女子一雙月亮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瞧,越瞧越喜歡,用手肘碰了碰身側的男子:“你瞧那姑娘,可中意?”
詹書豪聽長姐的話,趁剝蝦的空檔抬眸一眼,生生愣住,嘴裡含著東西含含糊糊道:“這是誰家姑娘?怎麼就一人坐著?”
詹書曲聽弟弟這話,便覺得有戲:“芮家的,我瞧著哪哪兒都好,模樣好,性子也好,咱們武將人家最瞧不起那種文縐縐的小媳婦兒了,你瞧她吃東西的模樣,同你倒是像。”
聞言,詹書豪又看了她一眼,果真見她將一整個榴蓮酥往嘴裡塞,一口吞下半個,然後在桌上找水喝。
凝香早早注意到對桌的目光,不由正襟危坐,一邊替芮毓倒茶,一邊提醒她說:“姑娘慢些吃,讓人瞧見不好的。”
芮毓聞言,同樣抬頭看了對桌一眼,這一眼正好與詹書豪撞上。
她咽下嘴裡的糕點:“他瞧我乾什麼?”
巧閱偷笑說:“姑娘好看。”
芮毓抿著唇,嘴角微微揚了揚。
詹書曲扭頭望了眼九階之上的位置,著一身玄色盤龍刺繡龍袍的男人凝眉聽著底下人的話,詹書曲的視線微微下移,坐下第二桌便是她父親勇毅大將軍。
詹書曲抿了口茶,又對隻知道埋頭吃的弟弟道:“你姐姐我已為人婦,這場合本應同你姐夫坐在一塊兒,要不是為了你的婚事,我至於坐在這兒?”
她緩了緩,繼續說:“那個芮家姑娘的名聲品性我早就探清了,平城的官家女子中,少有這麼不拘泥的,父親也說同意,你要是願意,這兩日趁秋獵皇上高興,父親去向皇上給你求個賜婚。”
詹書豪揚嘴笑:“那求去唄。”
他在秦樓楚館同些公子哥插科打諢時也曾聽人說起芮家的姑娘,說是長了副天仙似的容貌,今兒個一瞧,還真是。
他要是能把人娶回家,可得跟那些個混小子好好誇耀誇耀。
這會兒,眾人正聊的熱火朝天,獨獨徐國公家的席座空著。
徐明珠姍姍來遲,引得不少人注意,有人寒暄道:“徐姐姐來遲了,可要罰酒呀。”
徐明珠勉強一笑,也沒飲酒,連應付都沒心思應付。
她扭頭看到芮毓,心中憤懣不平,若不是她胡言亂語,怎麼會引來皇上不滿!
原本以為她是個不懂事好拿捏的,如今看來,不過是扮豬吃老虎,最是心黑,指不定還要在皇上麵前搬弄什麼是非。
怪不得皇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徐明珠怨氣太大,一失手竟打翻了茶壺,一聲重響,讓原本熱鬨的場所忽然一靜,隨後又嚷嚷起來。
侍女為她收拾了殘局,換上新的茶水。
詹書豪聽了動靜,轉而又瞧起了徐明珠,同他姐姐道:“這個也不錯,要不你讓爹求皇上,將這倆都賜給我?”
詹書曲一錘子打在他頭上,恨鐵不成鋼:“你想的倒是挺美,一個國公府的,能看得上咱們武將家,再說這個徐家文鄒鄒的,比不上芮家,我瞧芮家的更好,沒得商量!”
詹書豪嘟囔兩句,便歇了聲。
隔壁桌顧玉言隱隱約約聽到了這家人說話,鄙夷的看了芮毓一眼,嗤笑一聲。
一個無父無母,隻身一人住在府裡的丫頭,竟能勾.引這麼多人,連梁鍥哥哥都對她念念不忘,小瞧她了。
顧玉言偷偷瞥了一眼梁鍥,果然看到梁鍥時不時往這兒看。她緊緊握住杯盞,看著芮毓便來氣,不過是得了死人的恩惠,正好皇上念舊罷了。
瞧她那狐%e5%aa%9a子的模樣,梁鍥哥哥遲早會看透的。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詹書豪被姐姐逼著同芮毓搭話。又怕親事沒定之前先毀了姑娘家的名聲,詹書曲便同他一道過去。
明明是讓他同姑娘說話,可他這個姐姐壓根沒給他機會,自個兒先開了口:“芮姑娘,芮姑娘可記得我們?”
芮毓微微點了下頭,當日萬壽宴,她記得,在禦花園的荷池旁,那男子被他姐姐揪著耳朵教訓。
這頭三個人在說話,那頭一散席,詹
將軍便追著沈緒,將他堵在了半道上。
詹其汗是個爽快人,也不兜圈子,他家那個混小子的婚事如今是家裡的大事兒,比什麼都重要。
是以,詹其汗直言道:“萬壽宴當日,梁相夫人曾說芮家姑娘的婚事由皇上做主?”
沈緒手微微一頓,扭頭細細看了眼詹其汗,隨後一抬眸,就看到小姑娘同詹家那小子說話說的高興,還淺淺的笑著。
他眉頭沉了下來,不等詹其汗再開口,便道:“芮毓是梁府義女,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能拿主意的自然是梁夫人與右相。”
詹其汗一怔,大嗓門道:“皇上賜婚,誰敢不從?”
沈緒側著身子,目光落在那三個人身上,隻見芮毓從詹書豪手中接過了個什麼,笑容更深了幾分。
他氣笑了,直言:“難不成朕堂堂天子,竟還要逼著芮家同你詹家結親?”
說罷,他沒再往芮毓那看一眼,袖口一揮,轉身就走。
詹其汗愣了愣,這皇上怎麼說發脾氣就發脾氣,他要不樂意賜婚,他們詹府便去同梁府說這親事。
詹書豪聽父親說這親事沒說成,還微微有些失落。
梁夫人自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芮毓那是她留給自家兒子的,原本是個啞巴時她便看中,這下不是啞巴了,簡直就沒得挑,再好不過。
她催促著梁鍥:“外頭多少人在打芮家的主意,你再不抓緊,真就叫彆人給得了手去。”
梁鍥悶著頭未答,若是詹府他倒是覺得無礙,可一邊是康廉王對她頗為上心,一邊又是皇恩加身……
梁鍥一想起七夕時在茶樓同沈緒對視的那一眼,心裡頭總有些擔憂,就怕母親不知事,胡亂參和。
他素來是個踏實做事兒不沾麻煩的人,如今雖心有不舍,但到底要放下的。
可他這麼想,顧玉言卻不知曉。
一逮到能讓梁鍥看清芮毓真麵目的機會,肯定是不能錯過的。
梁鍥隨著她走了很遠的路,好不容易顧玉言停住了腳步,抬了抬下巴,指著那棵樹:“梁鍥哥哥,你素來喜歡芮毓這樣的,單純,不世故,可她當真如此?”
那攀著樹枝的可不就是詹書豪,他摘下果子往下丟,丟一顆,芮毓便撿一顆,往懷裡的布囊子裡裝,裝的滿滿當當的。
梁鍥擰了擰眉:“你想說什麼?”
顧玉言輕笑:“她一邊吊著康廉王,一邊又纏著詹府的小公子,而梁鍥哥哥卻以為她單純無知,處處偏袒她。”
梁鍥目光又往林子裡看了一眼,經過一番權衡考量之後,今日這事兒反而沒那麼為難。
他直笑:“芮姑娘如何我心中自有判斷,反而你一個官宦女子,同我說道此事,多有不適。”
顧玉言一怔,急道:“你就不生氣?”
梁鍥沒再搭理她,轉身離開。
樹下的小姑娘撿起果子在身上擦了擦,聽到動靜往這裡看了一眼,不在意的又收回眼神。
詹書豪從樹上跳下來,朝芮毓伸手:“這果子你我一人一半。”
芮毓猶豫的打開布囊子看了一眼,隻挑出兩個紅果子給他,並一本正經道:“沒了,你還要自己去摘。”
剩下這些,要給皇上的。
——
芮毓抱著一袋果子進來,獻寶似的放在他麵前:“好吃的,甜。”
沈緒啪嗒一聲放下書冊,目光從幾顆紅彤彤大果子上移開:“你和誰摘的?”
芮毓從桌上摸了個果子遞給他,想了想道:“詹書豪。”
沈緒從她手上接過果子又丟到一邊去:“才兩天,便知道他名字了?”
芮毓抿著唇點點頭,又從桌上摸了個果子遞給他,催促道:“你吃,是甜的,很甜。”
沈緒看這果子礙眼的很:“玩的很儘興?”
芮毓頓了頓:“你生氣了。”
她又說:“下回,我們一起去。”
沈緒眉頭微蹙:“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姑娘將幾顆紅果子整整齊齊的排在書案上,像一排紅燈籠,喜慶的很。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摘果子,我們一起。”
沈緒忽然不知說她什麼好,就聽小姑娘又問:“那你還生氣嗎?”
作者有話要說: 芮毓:皇上生氣了,因為我們沒帶他一起玩。
ps:你們看我的求生欲,能把前麵看到的忘了麼,順便把大刀收一收,行不?
第51章(修改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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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麵幾天, 沈緒身為皇帝, 便不能日日閒在營帳中,芮毓見到他的時間便愈發少。
正好詹書豪是個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公子哥,不會拉弓狩獵那一套,日日混在林子裡, 時不時摸條魚摘個果子跟芮毓分一分。
詹書豪問她:“這幾日皇上不是狩獵便是議事, 你可有常見到他?”
芮毓聞著魚香味兒,搖了搖頭。
詹書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他可曾跟你提過, 我父親曾向他求娶你,讓他賜婚, 他不肯呢。”
芮毓抿著一根魚刺,伸手取下來扔到樹葉堆裡,睜大眼睛說:“你要娶我?”
詹書豪覺得她這反應可愛極了, 點點頭:“你覺得如何?要不然你親自去求求皇上, 皇上不是對你特好?你求求,說不準就成了。”
芮毓揪著眉頭,似乎還真的考慮起來了。
站在一旁的巧閱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忙打斷她:“姑娘, 成親是大事, 要同皇上和梁夫人商議的。”
詹書豪白了這多事的侍女一眼:“你家姑娘自個兒有腦子, 她挑選的人難不成還會錯?”
巧閱垂下頭, 不敢反駁他,但是她家姑娘就是容易被哄騙,千防萬防, 他這種流連秦樓楚館的公子哥最要防住。
芮毓點點頭,將一塊魚骨頭挑掉:“我不能同你成親。”
詹書豪大受打擊,前兩次他父親向皇上和梁夫人求親都失敗,他這才想直線救國,誰料這條直線也太直了,半點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他拒了。
他實在不解:“為何?本公子既會上樹摘果又會下水摸魚,你不是玩的挺高興的,怎的就不能嫁我?”
芮毓一頓,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嫁了你,還能嫁給彆人嗎?”
詹書豪差點讓魚刺卡住喉嚨,咳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你說什麼胡話,自然是不成的!”
芮毓失望的哦了聲,便沒再繼續這話題。
聽到林子外有馬蹄聲,她立馬精神了,拍了拍裙擺,瞧著隻剩下魚尾巴,便不再吃了。
提起小桶便往營帳走,趙權給她讓了路,狐疑的朝桶裡瞥了一眼,是條魚呢,還活蹦亂跳的。
這幾日芮姑娘總是在皇上剛回來時便過來,每每都帶些東西,稀奇古怪的,昨個兒還捧了一堆貝殼過來。
後來趙權找人跟著,原來她竟是同詹府的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