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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又是怎麼來的。

成王敗寇,父王還在時,她是身份尊貴的郡主,下麵的人捧著,父王沒了,她失了勢,個個見風使舵,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死人跟手握大權的將軍作對。

她堂堂郡主,從小金尊玉貴千嬌百寵,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曾經又是怎樣的風光恣意。

兩年後,她查出身孕,一直被關在後院不得見外人,這回終於能夠見一見父王舊部。

然而心涼的叫她感到透骨冰寒,連血液都凝結。

昔日對她父王恭敬有加的舊部苦口婆心勸說,如今她有了身孕,才算真正站穩腳跟,有個一男半女以後好傍身,將軍後院女人雖然多,但她不一樣,是身份高貴的郡主,所以將軍對她也格外看重,如果能夠一舉得男,今後未嘗沒有機會從將軍手裡獲得大權的機會。屆時她也能借著孩兒重振瑞王威名,收回大權。

那一瞬間,楚婉清瞬間懂了,那個男人不是單純垂涎她美色,而是借著她籠絡父王舊部,安定民心。到底是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一朝得勢,看他不順眼的人多得是,雖然手裡有兵權,可難處也有很多。

父王經營多年,其威名在百姓乃至舊部之中根深蒂固,捧著她這個棋子,既能滿足自己卑劣扭曲的心理又能安撫人心,何樂而不為。

甭管多麼荒謬,有時候扯大旗就是好用,能讓大家都有一個台階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果她生下孩子,身為孩子的父親,掌管這片地方就名正言順了。

如果她是個男人,隻會被一刀殺了斬草除根。

父王舊部也能借著這個孩子的誕生,與那個男人緩和關係,甚至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擁護這個孩子,將其扶上世子之位,名正言順繼承那個男人的大權,讓封地重回瑞王血脈之手。

那人費了多大勁才得到的地盤,她隻要生個屬於他的孩子就能拿回來,簡直血賺。

他們這些舊部有了這個孩子作為紐帶,也省了內心的糾結矛盾。

雖然中間隔著她父王的命,但有了這個孩子,未來就有了希望啊。

至於她,他們當然知道她委屈,堂堂郡主成了逆賊後院裡的人,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能從逆賊手裡拿回大權,想必在天之靈的瑞王也會感到安慰。

如果真刀實槍的打,不曉得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更重要的是,她是個姑娘,根本沒法帶領瑞王舊部跟逆賊正麵剛。

為了大計順利,彆跟將軍使性子,女人都要嫁人生子,現在也不算太埋沒。

這就是她父王的舊部,打著為她好,為了父王的名義,讓她認命。

楚婉清心裡一片冰涼,想起將軍第一次在她房裡過夜,她自是不願意,連根手指都不想讓他碰。

區區一個階下囚,哪有任性的餘地,如果不願意,可以讓婢女嬤嬤幫她。

堂堂一個將軍,怎可能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按不住,這麼說不過是羞辱威脅罷了,或許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有在羞辱威脅,隻是說出一個事實叫她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願意捧著,她還可以擺幾分郡主的譜,他不願意,她就是個玩物。

這麼、這麼一個惡心卑劣的男人……

楚婉清徹底認清現實,沒有人會幫她,哪怕是父王舊部也因為她是個姑娘而放棄了她,把她視作棋子。

那個男人特意讓她見父王舊部,就是想讓她認命。

之後楚婉清似乎乖覺了,開始主動養胎,儼然一副慈母之態,日日關心腹中胎兒。

漸漸的,身邊婢女和嬤嬤都放鬆了。

就連將軍也以為她徹底認命,從此以後安分,乖乖當個後院裡的側室夫人,當他孩子的母親。

楚婉清覺得非常奇怪,怎麼會有人覺得她有了孩子就會變?

她受了這麼多的屈辱痛苦,心中隻有恨,恨之入骨,他下麵那根玩意兒是鑲嵌了寶石的黃金,還是能下迷魂術,隻要捅幾下就能叫人昏頭,從此連自己是誰都忘記,連痛苦屈辱都能拋之腦後?

孩子是什麼靈丹妙藥嗎,有了孩子就能改變一切?

大概是男人的傲慢吧,他們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內心是怎樣,也不屑去了解,打心眼裡覺得女人有了孩子就如同有了弱點,再剛硬的女人都會軟化下來,為了孩子能夠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苦難。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哪個女人不喜歡當母親呢,女人都希望當母親,樂意當母親。

不光男人這麼想,女人也這麼想。

所以當她一把摔死自己孩子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那個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又驚又怒,如同被戲耍了一般的暴跳如雷,青筋浮現,滿臉猙獰,雙目赤紅爬滿血絲,大怒的模樣宛如惡鬼。

楚婉清隻覺得暢快,大笑,狂笑,火上澆油的諷刺:“以後記得找人練練,把迷魂術下在蛋裡,看上哪個男人就去捅兩下,彆忘了自己的部下也要捅捅,省的一碗水端不平,部下吃醋鬨你!”

那人果然怒不可赦,不想再聽刺耳話語,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極之下力道那樣大,哢嚓一聲,掐斷了她的脖子。

受到如此羞辱,怕是恨不得把她撕了喂狗吧,拖去亂葬崗棄屍其實也差不多,他不會不知道亂葬崗是個什麼情形,野獸出沒,屍體丟在這裡隻會死無全屍。

自己居然沒死,楚婉清也覺得十分意外,她摔死自己的孩子就沒想過還能活。

父王死了,父王舊部不可靠,她被關在後院作為階下囚三年,與外界隔絕,就算逃出牢籠又能做什麼,失去權勢地位,像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柔弱女子根本無法在亂世裡求生,偏生還有一副好相貌,叫彆人抓去當玩物都算輕的,更差的是當很多人的玩物。

直到瞧見葉飛霜的肚子,親自感受到胎動,楚婉清忽然覺得自己果然命不該絕,不然怎麼會遇到如此稀奇的事情呢。

男人懷孕,聞所未聞。

女人能生孩子,所以就應該生孩子,要為孩子奉獻一切。那男人要是能生孩子,是不是也應該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再強硬的男人生過孩子就會軟化,為了孩子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的苦難?

楚婉清很想看看,男人為女人製定的規矩,他們自己能不能遵守。

若換到他們自己身上就換一副嘴臉,說明他們明白的很。

楚婉清腦子裡轉的飛快,從淪為階下囚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興奮雀躍過,怕嚇到對方暴露出自己的意圖,她竭力收斂情緒,溫柔的問:“這孩子的娘是誰?”

葉飛霜:“……”

她雖這麼問,目光卻飄向黎畫,以她古樸的思想,還沒想過男人和男人生孩子的可能性。

楚婉清憂心忡忡,苦口婆心的說:“既然有了孩子,千萬彆任性,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莫要因為一時的爭執傷了和氣。”

黎畫:“這怕是不能吧。我已經有人了,他最多隻能當我第二十九房侍妾,夫妻兩字不合適。”

葉飛霜氣得鼻子都歪了,正想破口大罵,卻聽見楚婉清語重心長道:“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彆跟自己妻主置氣,你要多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孩子不能沒有娘啊。”

這一口反轉的爹係話語差點沒梗死葉飛霜。

這姑娘哪裡來的?!

房間的門被推開,裴容含笑站在門口,“打攪到你們了嗎?”

黎畫立馬道:“沒有。”

裴容依靠著門框,右手抬起,一隻黑色鳳尾蝶落在上麵,“有個新消息,想要聽一聽嗎?”

黎畫:“要,是什麼消息?”

裴容:“據說錦城裡最有權勢的那個將軍昨夜剛死了一個備受寵愛的側室夫人,現在正忙著辦喪事,很多人跑去吊念,感歎將軍對愛妾的情深意重,可憐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失去了母親。”

第125章

樂於助人

時間對得上, 細節方麵有點不一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錦城總不會剛好昨晚有兩個將軍死了側室夫人。

葉飛霜心直口快,他才被楚婉清梗的暴躁,脫口道:“你不是把孩子摔死了嗎?”

說完就後悔了。

楚婉清表情不變, 淡淡的說:“我的孩子是摔死了, 但彆人的孩子還在。”

很明顯, 葉飛霜不懂男人為了權勢可以多麼詭計多端心狠手辣。

曉摘星作為師兄要多些閱曆,知道山下的妖魔鬼怪什麼品種都有, 有時候人心比鬼還要可怕。

他反應比較快, 那個將軍用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冒充楚婉清的孩子, 楚婉清被拉去亂葬崗棄屍,那棺材裡躺的屍體是什麼人?總不會是口空棺材,裡麵塞了雜物, 下葬做衣冠塚吧?

黎畫站起來向裴容走去,伸手拉起他的左手,把他拉入屋子, 關上門, 一起走到桌子旁邊坐下。黎畫坐下麵, 裴容坐她腿上, 動作自然絲滑, 一氣嗬成。

黑色鳳尾蝶絲毫不怕人, 停在裴容右手的手指上輕輕扇動著翅膀, 散發淡淡魔氣。

“阿容莫非是連夜搜集打探錦城的情報?”黎畫笑容滿麵,抓著他的左手送到唇前吧唧一口, “阿容真是我的賢內助, 思慮周道, 心細如塵。”

葉飛霜和曉摘星臉皮抽搐, 隻覺得沒眼看, 楚婉清卻是目光灼灼。

黎畫問楚婉清:“你打算怎麼辦?”

好不容易掙脫囚籠且死裡逃生,按理來說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楚婉清是個弱質纖纖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放在古代社會很難獨立生活。男權社會將女性的生存空間擠壓的極為狹窄,逼迫她們隻能依附男人而活。

仔細想想,女孩子獨立生活會遭遇的危險基本是來自什麼?

盜匪危害,基本是男人。

地痞流氓,基本是男人。

人販子,那確實有女人身影。

秦樓楚館,基本服務於男人。

……

看個大夫都大多數是男大夫,女大夫鳳毛麟角,偏又講究男女大防,有些病痛對著男大夫根本無法啟齒。

還不能工作,不能整日拋頭露麵,因為男人不允許,覺得這不是好女人應該做的事情。

對女人製定種種不成文規矩加以約束,又在法律上做出嚴格保護良家婦女的樣子。

單看夫殺妻,和妻殺夫的法律判決就知道社會法律有多麼傾斜偏重。

夫殺妻的確也可以判的很重,身敗名裂,被世人所不恥,但下頭男從來不會缺席,會為男人說話,指責妻子肯定做錯什麼。

妻殺夫,淩遲處死,便是上公堂控告夫君都要挨板子,社會輿論幾乎一邊倒,沒人會為殺夫的女人說話,心狠手辣,天理不容。

越研究越會發現,女人的其他出路幾乎都被堵死,忍字頭上一把刀,忍到極致就是賢惠。

現在是亂世,她又有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