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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要胡亂救人!姐姐們辛辛苦苦翻山越嶺,從犄角旮旯裡找出來的綠林大盜,你放了就是放虎歸山!反正送官府也是要砍頭的,我們廢物利用一下怎麼啦!”

那人果然神色錯愕,都怪這些貢品洗的太乾淨,還換了一身衣服,匪氣去了大半。他眉頭皺了皺,隨即冷不防一指躲在旁邊一棵樹後麵的張善,“這人你又如何解釋?難道他也是綠林大盜?”

一身書生打扮,一看就是讀書人的張善猛搖頭,“小生隻是個趕考的書生!”

感受到那人投來譴責質問,宛如抓到小辮子等她解釋的眼神,黎畫不屑:“你替個好·色之徒操心個什麼,等他見到鬼母娘娘,估計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就好這一口。”

張善大感羞辱,憤憤為自己鳴不平,“小生隻是想要打聽阿嬌的消息而已!小生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緊接著他又道:“兩位恩公,莫要再與這牙尖嘴利的惡鬼費口舌。今日兩位恩公為民除害,實乃一大善事,十裡八鄉的鄉親父老都會感念兩位恩公的恩情,是你們二人將大家救出苦海,還鄉親們一片清明!”

那人神色不悅,“你在教我做事?”

張善大驚,連忙道:“絕無此事!隻是這惡鬼顛倒黑白,胡亂誣陷小生,若聽信了她的讒言放過這些女鬼,今後方圓百裡必定不得安寧!還請兩位恩公三思!”

那人頓時不屑道:“我倒覺得這小姑娘說的話未必全是假的。你自己看到女人走不動路,就以己度人,以為我們師兄弟兩人看到個漂亮女鬼就忍不住心軟,忍不住煽風點火叫我們趕緊動手?今日攔住這些女鬼,本就有其他事情,即便送她們入地府,也得等我們的事情辦完了再說。”

說著,他凝神仔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這群男人,好半晌才皺著眉頭說:“師兄,這些人身上果然都有人命在手,就算不是綠林大盜,估計也是官府緝拿的殺人犯。”

言語間,竟然把樵夫和獵人都包含在內,似乎以為這兩人跟那十幾個綠林大盜是一夥兒的。

明月走到底部塌陷崩裂的那個棺材前,手裡掐了一個手決,棺材立馬恢複如初。他拉開棺蓋,低頭看了看裡麵,對師弟道:“既然如此,便全都裝回去吧。你我二人擠一擠這個棺材。”

黎畫吃驚,心裡猛地咯噔一下,生出極為不詳的預感。

師弟粗暴的把地上那些人塞回棺材裡,砰砰砰關上棺蓋,做完這些拍拍手,轉頭瞧見黎畫的神情,樂了,“我就說吧,趕緊送你去地府輪回轉世,你自己非不肯領情,這下知道麻煩大了。”

明月抬腳邁入棺材,躺下去,師弟也走到這個棺材前,一手按在邊緣,準備躺進去。

躲在樹後的張善驚恐道:“兩位恩公這是做什麼?”

師弟扭頭一看,“你怎麼還在這裡?趕緊走,接下來我們可沒空。從女鬼手上逃過一劫,你就好好珍惜自己撿回來的這條命。”

然後他對著黎畫露齒一笑,躺進了棺材裡,棺蓋砰的一聲合攏,看起來跟其他棺材一模一樣。

留下黎畫看著這口棺材,心裡哇涼哇涼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視線餘光瞄見躲在樹後的張善,目光對上的瞬間,張善渾身一顫,連忙跌跌撞撞的逃走。

黎畫四十五度望天,深深感覺自己仿佛被厄運詛咒了。

攤上大事!攤上大事了啊!!

要不,她也趕緊逃?

第6章

人間清醒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閃閃爍爍的星空真是好看啊,清晰浩瀚,無邊無垠。

黎畫躺在地上仰望上方的天空,假裝自己也被打倒,就等著姐妹們醒過來,她也裝作才醒。

過了一會兒,如她預料的那樣,昏厥過去的女魂們一個個蘇醒過來,挨了一頓打,個個身上都感覺疼,低低的痛呼聲此起彼伏,黎畫原地躺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假裝自己剛醒來。

“我們居然都沒事?”

“哪叫沒事啊,我被打了一掌現在都還疼呢。”

“那兩人實力如此厲害,一個人就能打倒我們這麼多姐妹,卻沒有對我們做什麼,莫非有詐?”

“棺材都好好蓋著,難道他們不是來救人的?”

“兩個怪人。”

一個女鬼隨手打開身邊一個棺材,發現裡麵的人好好躺著,這下更加迷惑了。難道那兩個怪人攔住她們就是為了打一頓?

眼見女鬼們似乎有把棺材都打開檢查一遍的意思,黎畫趕緊出聲,“會不會是他們發現咱們抓得都是壞人,所以改變主意了?話本故事裡的高人不都是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有什麼樣的命格。”

緊接著吹彩虹屁,“姐姐們果然深謀遠略高張遠矚,專門抓官府要殺頭的壞人,不然今天怕是危險了,不但白忙活一場,連大家都會出事。”

女鬼們頓時麵麵相覷,感覺挺扯淡的,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說法。

“這些年咱們姐妹也不是沒遇上過道士和尚,從來都是二話不說就動手,哪管咱們姐妹抓得是什麼人,哪怕咱們什麼都沒做,隻是路上遇見的,都會直接動手。”

“鬼不也曾經是人嗎,好像人一定不會犯錯,鬼滯留人間一定不是好東西一樣。”

“除非打不過,不然根本不會跟咱們講道理。”

“還有三言兩語試圖感化咱們的呢,真是好笑。”

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吐槽,細數那些年遇到過的能人異士。

阿香神色凝重,一肚子的疑問,跟阿嬌對視了一下,頭痛的揉了揉腦袋,“阿嬌你覺得呢?”

阿嬌古怪的看著一個棺材,心裡驚疑不定,這棺材明明應該底部塌陷斷裂了才是,現在卻完好無損。難道那兩個怪人還順手幫她們把棺材修好,將滑出的書生張善重新裝了進去不成?

想到此,阿嬌一個激靈,心底有個聲音瘋狂的催促她去打開這個棺材看一眼。

剛向前邁了一步,下意識停下腳步,轉頭一看,果不其然,阿香正死死的盯著她。

阿嬌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抬起來,一副要打開棺蓋的架勢,她連忙垂下手,若無其事的對阿香道:“我沒記錯的話,這棺材分明已經壞掉,現在卻完好無損,實在古怪的很。”

阿香麵無表情,“你是覺得棺材奇怪,還是想要看看那書生是不是還躺在裡麵?”

阿嬌矢口否認,“姐姐這是什麼話,難道阿香姐姐不覺得蹊蹺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蹊蹺倒的確是蹊蹺。

阿香暫時放過阿嬌,沒有死揪著這點不放,走上前來,抬起一隻手,正打算按到棺蓋上,突然被擋住,黎畫從棺材後麵翻過來,對著阿香和阿嬌露出一個傻笑。

“兩位姐姐,妹妹有些好奇,那個樵夫和獵戶,難道也不是好人?”黎畫嘴上說著,一邊對著她們拚命使眼色,瘋狂搖頭,兩手在%e8%83%b8`前做出一個禁止的手勢,暗示她們不要碰這棺材,有異常。

要是讓她們打開棺材,發覺到裡麵躺著那師兄弟,怕不是又一場打,乾不過人家何必呢。

阿香果然收回手,眼神閃爍了一下,從善如流的道出內情,“那樵夫看著老實巴交的,一次在山裡打柴的時候偶然發現一個重傷昏迷在地的人,他不但沒有搭救,還悄悄摸走對方身上的銀錢,發現驚醒了失主,一斧子劈下去當場要了人命。”

阿嬌:“那獵戶性情殘暴,時常毆打妻女,可憐兩個柔弱的女子,身上經常帶傷。一日獵戶喝醉了酒,發起瘋來竟將發妻活生生打死,事後不但不知悔改,還把女兒賣入勾欄。”

果然不是好東西啊。

黎畫好奇的問:“姐姐可有什麼法子看出彆人身上是否沾染了人命?”

阿香道:“凡是手上沾過人命的都會有血煞之氣,越多說明殺的人越多。這樵夫獵戶都隻是普通人,沒當過兵,也不是官府乾這行的人,況且咱們自己就是鬼,找其他鬼問問就知道了,官府查案需要找線索,咱們可不需要這麼麻煩。”

一女鬼道:“這種沒有娶親的老男人,或是沒了妻子的鰥夫可是寂寞難耐的很,勾勾手指就過來了。要是姐妹們不是鬼,而是活人,落到他們手裡還不知道會遭怎樣的罪。彆看他們這樣,要是做壞事不會被懲罰,殺個人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阿香憤恨不平道:“妻殺夫會被官府處以極刑,但凡發生絕不姑息,丈夫打死妻子卻隻會被當作是家務事,除非有人鐵了心去告,就連他把自己女兒賣了,彆人知道頂多譴責兩句,根本不痛不癢。”冷笑一下,“咱們女人就是命苦,說到底就不是人,隻是家裡的物件罷了,隻有家裡的男人才是人,處處偏袒著男人。”

黎畫道:“姐姐們心善,這種禍害除了百利而無一害。若是饒過了,才是姑息養奸。”

阿香輕輕哼一聲,“心善有什麼用,這世間有人因為心善而不會死嗎?若隻是心善,就代表了好欺負,欺負了也不會被報複,所以才要拚命的誇讚心善之人,把這種軟弱的東西高高捧起,鼓吹讚揚,背地裡隻會嘲笑這種傻子越多越好。”

“男人要求女人心善,一邊又罵女人婦人之仁,一邊不準女人讀書,然後又罵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什麼道理都是男人的,女人做什麼都錯。”

阿香可真是古代的人間清醒女性,每次都這麼犀利,直擊要害啊。當鬼當的久了,見識增長起來,男人那一套洗腦女性的東西就不管用了。加之女鬼能力強過男鬼,自信心也是蹭蹭蹭的上漲。

黎畫輕輕咳嗽一聲,“我聽聞還有其他地方的鬼怪會向鬼母娘娘獻上貢品,除了咱們姐妹之外,還有鬼怪抓男人獻給鬼母娘娘嗎?”

這次開口的是阿嬌:“自然是有的,不過並非所有鬼怪都像咱們這麼講究。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隻是覺得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反正每年官府都會砍頭一批人,這還是被他們抓到的,那些沒被找出來的咱們姐妹笑納了也就是。”

她的神色柔和下來,語氣憐憫,“姐妹們都討厭男人,但世間規則是男人製定的,咱們再憤恨不平,活著的女子依舊生活在這個圈子裡,家裡若是沒有男人就會被欺負。女子在世已經活的很艱難,男人知道抱團踩在女子身上,姐妹們又怎麼能對同為女子的無辜人落井下石。”

阿嬌傷感了一會兒,轉頭對阿香道:“我知道姐姐擔心我什麼,我也知道,我做的那些手腳怕是已經被姐姐看穿了。我們姐妹經曆了這麼多,我又豈會因為一個男人壞了姐妹之間的情分,我向姐姐發誓,從此以後與那張善恩斷義絕。”

阿香沒料到阿嬌會突然這麼說,愣怔一下後,眉宇間的神色也柔和下來,“你不怪姐姐心狠就好。”

姐妹倆因為張善的事情而有些僵持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