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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摸他的臉頰,“我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到這兒了,趕緊上街找說相聲的,還真把你找到了。”

齊涉江失笑,沒想到張約竟也隨他而來了,但不得不說,他那懸著的心落下來了,“這裡好像也不是我原來的地方,好多事都變了。”

他把變化說給了張約聽。

“孟老爺子病著呢?還有咱師父還在吃苦?”張約趕緊在身上摸了摸,穿都穿了,當然是暫時先顧著眼下,他拿出來一張一百元的票子。

“這個購買力多大?我出來就拿了一張,也不知道夠不夠。我現在這個身體家裡好像條件很不錯,我爸好像是什麼督軍,但他不在家,我都沒看過他什麼樣。”

齊涉江:“……”

齊涉江指了指那票子,“……這就是你爸,你認識一下。”

張約:“??”

齊涉江把票子展開,上頭有個圓形,裡頭是一個中年人頭像,仔細看還真和張約有幾分像,“督軍是本省最大的官兒了,這個就是他印的鈔票,用了他的頭像。你爸要是督軍,那就是這個了。”

說起來,督軍好像的確姓張。

這會兒“財權分立,票出多門”,很多地方都自己印鈔,督軍這票子至少在本省還是很好用的。一百塊,夠齊涉江不吃不喝賺上一兩個月了,畢竟剛才他累死累活,也就賺了一塊多。

張約汗道,“沒想到我穿了個官二代。”

“嗯,不過這錢你還是收著吧。”齊涉江把自己賺的錢給他看,“我師父和師弟不是平白受人恩惠的,咱倆現在是剛認識,要一見麵就給錢,他們不會輕易收的。”

張約一呆,“說借的不行麼?或者,或者是我捧你?”

“那也要慢慢來啊,你都沒聽過我說相聲,就這麼熱烈地捧我了?反正我這裡賺了些錢,可以救急。”齊涉江說道,“回去我再和他們說說,先隻說你幫了我,又愛聽相聲。”

“……也行。”張約對這個時代不熟悉,聽齊涉江這麼說有點道理,也就同意了。他深深看著齊涉江,一把抱著他,喃喃道,“有你我就放心了……”

齊涉江一怔,也抬手回抱住了張約,“嗯。”

……

中午,齊涉江沒和張約一起吃飯,而是暫彆,要去給孟夢達他們買飯,他數出五十個銅子兒,在飯館買了吃食,特意給病著的師弟們多加了煮雞蛋補充營養。

又另買了一小塊豬肉,預備晚上燉肉湯。多的也買不起,這會兒糧食貴,肉更貴,當下的豬肉價,一塊錢就四五斤。

齊涉江一回去,孟夢達看他拿了那麼多吃的,還有雞蛋,“怎麼這樣多,師父那裡留的錢不夠買這些吧,小師弟今天還真掙到錢了?”

那倆小孩盯著吃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家裡窮,一天也就吃兩頓,他們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總覺得每時每刻都是餓的。

“快吃。”齊涉江先叮囑了一聲,小孩得了大人吩咐,才敢開吃,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玉米麵做的餅子。

孟夢達咽了口水,也忍不住吃起來,居然還有香噴噴雞蛋,他自打病了以後哪裡吃得上這個。

就著涼水吃麵餅,兩斤的黃麵餅,倆大人倆小孩兒,風卷殘雲就吃光了,還意猶未儘呢。

“不然我把肉燉了吧。”齊涉江說。

“彆,還是晚上再燉吧。”孟夢達%e8%88%94了%e8%88%94嘴唇,“家裡好像還有點野菜,就和吃了。”

也行。齊涉江幫他們把野菜給煮了,他廚藝是真不行,就會燒水了,湊合煮出來,都不成形了,稱得上是黑暗料理。

可他們也沒得挑剔啊,沒娘也沒媳婦兒,不是老爺們兒就是小孩兒,還病了倆,孟夢達倒是會一點,可下不了廚,隻能老實吃齊涉江煮出來的黑暗料理,好歹填飽肚子。

這時候,齊涉江坐在一旁把今天收到的幾百個銅子兒都倒了出來。

那麼些銅錢,鋪得桌麵滿滿的,叮當亂響。

四人吃東西的動作一下停住了,張著嘴巴看齊涉江。

孟夢達一撥,“這都是你今天掙到的?!”

齊涉江點頭,“祖師爺保佑,一塊多點兒。”

孟夢達捂著心口,覺得心臟要不大好了。以往,他和老二倆人搭檔,天氣好發揮也好,才掙到這個水平,小師弟第一次單獨演出就掙這麼些,這真是要上天啊!

“今兒本來還遇到有人下帖子,要收兩塊,幸好我遇到位好心的貴人,幫我把人打發了。”齊涉江這就做起了鋪墊,給他們講張約的事。

師弟們還被他掙的這個錢震住了,再聽這件事,倒隻覺得小師弟運勢真是好,遇到了君子。

“這錢就放這兒了,下午我再上地,湊湊去給二師哥買點好藥吧。”齊涉江說道。

二人對視一眼,又感動又為師弟自豪,師弟可不止幫他們守住了地,還要把掙來的錢都給他們用,這是親師弟啊。

屋子裡比較暗,所以他們都沒看清楚齊涉江眼中充滿了慈愛……

“師弟,你放心,等師哥好了,就上地把錢掙回來,還要留著給你做老婆本的!”二師哥說道。

齊涉江笑而不語。

……

到了下午,齊涉江賣藝那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張家的二少爺迷上了聽相聲,還是那撂地的,甚至出手幫了個小藝人一把。而且,接下來整個下午,二少都坐在那一處捧場。

唯一看出了端倪的地主,又哪敢說什麼閒話。

其他人沒想那麼多,說相聲的可是下九流,連在曲藝行,地位都比不上什麼說書的唱大鼓的。有錢人包也是包戲子,叫家裡唱堂會也好動手動腳,哪有包說相聲的。

人家聽相聲聽得可規矩,給錢闊綽但不誇張。

這麼想來,隻能說是這位爺不知怎麼,愛上聽人說相聲了唄!

而讓所有同行有些羨慕嫉妒恨的,就是張二少捧的那個,還是個未出師的新人,來這兒是給他師哥占地的。上午就吸引了不老少的觀眾,這可真屬於有實力又有運氣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有人在這兒說了幾十年,也不一定成角兒,有人就站了一天,這就有人替他揚蔓兒了。

現在是一條街的人知道,以二少身份,往後還不傳得更遠。

雖說張約坐在那裡聽,也沒給什麼天價打賞,但是有他在,就有覺得稀奇的人,看這麼位少爺都愛聽,他們也一塊兒聽。聽的人多了,錢自然也多了。

天色漸晚,齊涉江收了家夥什,喝自己帶來的潤喉茶。

最後一數,不算張約“打賞”的錢,他自己今天賺了差不多三塊多呢。

齊涉江記得,那時候他要不是因為得罪過人,在均城本來也能找到固定的茶社說相聲,那種一個月得有一百塊了。那時隻有成名了的演員才有這樣的待遇,大多還是溫飽線上掙紮。

張約依依不舍,因為天黑了,齊涉江下班了,他得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送,我買了飯還要出門的。”齊涉江說道,“晚上去芳祿街繼續賣藝。”

“晚上還去,太辛苦了。我繼續陪你。”張約說道。

齊涉江卻猶豫道:“不太合適吧……”

“這有什麼,我去那兒等你。”張約說著,探頭出車窗,把小徐喊過來,“芳祿街你會去嗎?晚上到那兒去。”

小徐一臉驚恐,“二少,家裡不讓您逛芳祿街啊!”

張約忽覺不妙。

隻聽小徐接著說:“大少要知道您逛窯子,我還敢帶路,回來會把我的腿打斷的!”

張約:“…………”

“你先彆過來!”張約把小徐給趕走了,他沒想到齊涉江夜裡上班是去紅燈區啊,轉身一疊聲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準你去,你那麼可愛,要是有人調?戲你怎麼辦!”

“……”齊涉江都有點被膩到了,“不至於吧……”

張約急急道,“你實在要去,我陪你去!”

齊涉江:“你沒聽剛才那人說麼,你家裡知道你去窯街,要把他腿打斷的。”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張約一臉糾結。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法子,“有了,那我就讓小徐帶槍跟著你!”

齊涉江哭笑不得,“你這麼個捧法,那我可真要出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快樂

第四十三章 番外 八十年前3

小徐不住地打量齊涉江,心裡琢磨這位和二少到底什麼關係。

小徐才十八歲啊, 說是人很穩當, 但他小腦袋想了老半天, 也沒能理清楚。看著是很不簡單,都讓他帶槍護衛了,還要他警惕一切靠近這人的男男女女。

但是他沒見過一見鐘情,也沒見過包說相聲的。他又沒娶親又沒相好,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點複雜了。

齊涉江上芳祿街賣藝, 這是他乾慣了的,你得說得好聽,嘴甜, 把那些管事、鴇母哄得開心了,才能進他們的地方說。

像那些窯子,很多都有貓兒戲班,供客人娛樂。他們這樣的江湖藝人當然也能進去, 說一個或者唱一個,一樣是逗樂, 也有人愛聽。

小徐跟著他呢, 旁人也看不出是一道的,以為是兩撥,這小當兵的來找樂子。

齊涉江去賣藝,小徐就自個兒叫一壺茶,也不讓姑娘陪,乾喝, 看看戲。他身上揣著張約給的活動經費,刨去茶錢剩下都是他的辛苦費。

齊涉江到這兒主要是唱,這個時間,青樓多在打茶圍、吃花酒,他就到裡間去表演。小徐讓他遇到什麼事,喊兩聲,自己就進去。

齊涉江覺得他和張約都想太多了。

和這裡的管事打了招呼,齊涉江先在外頭等,那邊去看看有沒有要點說、唱表演的了。

正是這時候,一間屋子打開,一個梳著分頭的男人轟出來一抱著琵琶的女孩,“唱的這叫什麼玩意兒!”

老鴇子立刻上前去,揪了一下那女孩,“你是不是又鬼搭牆了?你這沒出息的家夥!”

齊涉江心裡了然,鬼搭牆,那就是詞兒記不住,來回倒騰了,可不得被人哄出來。

“得了,你們家姑娘還有沒有會唱的了。”分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正好看到了拿著三弦的齊涉江,一指他,“那個,你,你來,給彈一個三弦算了。”

老鴇子一看齊涉江,趕緊招手,“過來,小子快過來。”

她也不認識齊涉江,就胡亂喊了,反正看樣子也是來賣藝的。

齊涉江跟著進去,發現裡頭坐了三五個客人,身旁都有姑娘作伴,其中還有個金頭發綠眼睛的洋人。

他也不多看,老老實實抱著三弦問:“貴客聽個什麼?”

“先唱個時調。”分頭隨口吩咐,就坐了回去,他們幾人正在打牌。

齊涉江坐下來,一邊彈一邊唱時興的小曲小調。

分頭常玩樂,有點品鑒能力,抽空看他一眼,心說隨便叫進來的,沒想到唱得還不錯,待會兒可以多打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