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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折騰得砰砰響。

齊涉江燒了水,和井水一兌,打了碗溫水,喝這個不刺激嗓子,他找到張約,張約還在哐當哐當收拾,見他來,扭開頭。

齊涉江走過去,“過兒,先喝點水再練功吧。”

張約:“………………”

張約:“……去你的吧!!”

齊涉江笑道:“你有做捧哏的潛質。”

張約被他這麼一說,已經生不起氣來了,也不好意思生氣啊。齊涉江拿楊過小龍女調侃,這在相聲裡不過就是倫理哏,從父子妻兒之類倫理角度找包袱。

可張約內心深處吧,卻有點怪怪的……

他站起來,把水給喝了,“得了吧,我就這樣都總被你砸掛,說相聲還得了?”

也是認識齊涉江後看了不少相聲,不然怎麼順口就是一句“去你的吧”。

這時候謝晴也溜達過來了,“老張同誌啊,做事不要那麼急躁,哐哐哐的,不知道以為地震了,有空你上外頭喂雞啊……”

張約上去就往他屁股後頭踹了一腳,罵道:“滾你的吧姓尹的!”

謝晴:“???”

……

錄製接近尾聲的時候,大家又一塊兒聚餐,道彆,顯示一下友愛。

齊涉江按照導演的吩咐,站起來道:“我給大家再說一段兒吧。”

正是情緒熱烈的時候,都以為他要說個段子調節一下氣氛,便鼓掌歡迎了。

齊涉江把醒木給掏出來,站起來就念定場詩:“癡情錯認三生路,青樓回首恨茫茫。我今筆作龍泉劍,待斬人間薄幸郎!”

“今天要說的,乃是清末民初,煙花之地花魁班頭們的故事。就在樂州,如今的樂水河畔,是笙歌夜夜似元宵,往來客人,也可謂士紳官宦,簪裾畢集……”

大家在電視劇裡看多了什麼青樓楚館,但按現在的尺度,也沒有細拍的,更不會去考究那時候的內幕。

但齊涉江不一樣啊,他打八十多年前,走街串巷,晚上就得串窯街,去煙花之地賣藝掙錢,看得多。這一篇是老故事,但他自有細節補充,真實無比。

這種類似行業內幕揭露,聽得大家是津津有味。

可才說了幾分鐘,張約突然打斷了齊涉江,“等一下。”

眾人看向他,正是精彩的時候,乾嘛打斷啊!

他們還有點忐忑,突然打斷人表演本來就不太好,再說張約現在和齊涉江,也沒那麼對著乾了啊,這不會是要突然找茬吧?

張約早覺得不對了,他問齊涉江:“你這故事一共多少回?”

眾人:??

等等,不會吧,難道,不可能……

齊涉江見瞞不住了,看看導演,說道:“是劉導讓我說的,這一共有十三回……”

眾人:“…………”

一時所有人都抄起手頭的東西,去毆打導演,“你缺德不缺德啊!”

你說他們是接著聽還是不接著聽?不接著聽這正是精彩部分,要細說班頭的幫姑娘選客人的竅門了。可接著聽,以他們的經驗,都知道結尾一定有個勾死人的懸念!

……還是先把導演打一頓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癡情”那句定場詩出自子弟書青樓遺恨,上章的“風流奪儘煙花萃”是子弟書一疋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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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歸園田居》本季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結束了。

就算知道導演是為了坑人, 又怎麼樣, 打就完了, 聽都聽一半了。

這也導致《歸園田居》本季格外與眾不同,以往到了季終集, 大家就是裝也要裝得依依不舍,回首過往,感慨萬分。

這一季就不一樣, 以毆打導演結束。

可就算後來觀眾看了,也要罵一句:打得好!

靠,故意把故事放出來吊人胃口也就罷了, 季終了還玩兒,十三回, 下季都不一定講得完吧?

結束了這邊的錄製後, 齊涉江也正式開始了《鴛鴦扣》的相關工作, 接受開拍前的一係列培訓。

根據唐雙欽的安排,演員們的課程有文化課也有專業課, 各有不同, 也有在一起上課的。畢竟有的是影視演員,有的原來唱戲的, 或是齊涉江這樣的。

汴戲這方麵, 齊涉江和其他幾個演員一起, 跟著洛霞本人一起學習,她的弟子也做助教。

關於電影中出現了的蹺功,唐雙欽、洛霞和齊涉江商量過。

蹺功此前介紹過, 這本是京戲演員發明出來的,因為在舊社會極受歡迎,汴戲也移植了過來,當初小印月演《望情魚》就是要踩蹺的。

但蹺功是非常、非常難練的,正常來說,需要三四年的時間。有人建議唐雙欽找替身,采用各種拍攝、剪輯手法掩飾過去,齊涉江本身也有一定功底,不會露餡。

但唐雙欽有點完美主義者,還是想讓齊涉江學蹺功。哪怕是試著學學,哪怕實際上給齊涉江踩蹺的鏡頭不會很多。

出乎他和洛霞意料,齊涉江一下答應了,甚至仿佛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兩個月,把彆人需要三四年時間完成的功夫,不說融會貫通,隻是練得像模像樣,專練這一項,難度也是極高的!還特彆苦!

唐雙欽心裡一陣舒坦,對齊涉江更加滿意了,他自己是這種追求完美的人,當然希望彆人配合自己,尤其他對齊涉江原本沒抱那麼高的期望,還想要如何蒙騙說服齊涉江去吃苦。

於是頭一天上課,齊涉江先唱了一段戲給洛霞聽,他這半個多月每天都在練習,又給洛霞一番驚喜。

洛霞欣然指點一番。

曲藝這一行,有沒有師父帶是很重要的,饒是齊涉江學得不錯,經由洛霞這個專業人士點撥,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接著就是洛霞的弟子帶著他一起學蹺功,齊涉江也看過彆的演員踩蹺,但自己從未體會過。

“要把蹺踩好,這綁帶必須綁得好。”洛霞的女弟子說道。現在沒什麼演員踩蹺了,但近年也有劇目,會重新排上蹺功,單純是為了豐富技巧,吸引觀眾。

這女弟子真沒想到,齊涉江動手相當利落,有些生疏,但一看就是理論知識豐富,步驟沒有錯處,心道長得好人還認真,這肯定是預習過……粉了粉了。

齊涉江也是後台看多了,他拿到的這木蹺,下端做成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蓮模樣,也真正隻有三寸那麼長,用布質蹺帶把腳背和木蹺的木芯緊緊捆在一起,完全是腳尖朝下立在蹺中,從腳背到腳腕、小腿,繃得直直的,腳跟離地。

——演出時,外頭應該套上蹺功鞋,這就連同褲子一起將裡頭的光景遮住。但齊涉江還在練習階段,練好了才穿蹺功鞋。

這樣的姿勢,也是為什麼蹺功被稱為東方芭蕾。比起芭蕾,要吃得苦還多,這一綁好後,可是演完才能落下來。

齊涉江踩上蹺,單是站立,都覺得腳尖鑽心的疼,必須扶著牆才能站好,忍不住深呼吸。

沒多久,齊涉江已經汗如雨下,片刻,就把額發打濕了。他看過練蹺功的人,也聽小印月說過,自己練蹺功時吃了大苦。但自己親身體驗,還是很不一樣的,沒有試真不知道到底有多疼。

然而踩蹺重學站與行,不過是頭一步。

疼痛不止是腳下,隨著開始行走,因為繃直了,受力的關係,還要保持身段,這痛又順著腿蔓延上去,到了腰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下何止是額發,齊涉江背上都汗濕了,得虧他是吃過苦的,咬牙堅持著。

洛霞站在一旁看他,初次踩蹺,齊涉江堅持了十五分鐘,這比她預期的要長,要知道齊涉江可是從未踩過蹺的成年人。

但這隻是第一步,循序漸進的過程,被稱作“耗蹺”,一個耗字,包含了多少辛酸。慢慢地耗下去吧,好的舞台身段就是耗出來的。

她也希望,是齊涉江把蹺功耗了出來,而非被蹺功給耗乾了……

……

幾天下來,齊涉江整個人都瘦了不少,兩腳腫痛,不踩蹺時都疼得很,唐雙欽一看他就沉%e5%90%9f道:“你這樣不行啊。”

洛霞在心底點頭,齊涉江太拚了,為了趕功,他不但反複練習,還踩蹺時練唱段,節省時間,她在專業演員身上都極少見到這種發狠勁兒了。

唐雙欽幽幽道:“瘦了後扮上會不好看的……”

洛霞:“……”

唱戲就是這樣,太瘦了反而扮起來不好看,額頭鬢邊還要貼片子,豈不顯得臉更加窄小。

洛霞都忍不住譴責了,“您這說的也太過分了。”

齊涉江倒不以為意,“您說得有道理,小印月扮相是頂漂亮的,我今天開始加餐。”

唐雙欽點點頭,滿意地走開了,這不是他唐雙欽為難人,拍起戲來他就這樣,齊涉江還聽他問過其他演員:“你能讓自己的氣質看上去很喜歡讀《金瓶梅》嗎?不要《燈草和尚》,就要《金瓶梅》。”

要求也太細致了,搞得人家演員哭笑不得。

今天齊涉江還收到通知,要去上一門課,是唐雙欽特意邀請了研究近代京城文藝圈子的老師,來給大家說一節課,方便大家從時代背景下理解自己的人物。

這次就是所有有點戲份的演員都到場了,齊涉江也不是主角,自己找了個不前不後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見到有兩個穿大褂的人也進來,一高一矮,對比滑稽,這一看就是在電影裡扮演相聲演員的。

齊涉江也稍微了解過,《鴛鴦扣》裡出現了後來的兩位相聲名家,那二位他沒見過,但知道是當時京城很火的藝人。小印月給他寫信時,就提到過他們的藝術水平。

在那個時候,搞曲藝的,包括說相聲,要闖出大名氣,必須把津、京二地趟平了,前者是曲藝窩子,後者是一國之都,能人雲集。這就是小印月為何上京,還屢屢邀請齊涉江,隻是那時齊涉江固守一城,死等師門。

正一晃神,那二人看了一圈,溜達到他身邊坐下了,大家對視上了。

高的那個嘿嘿一笑,主動找話,“老師您好,我們看了一圈,就您是同行。”

“您好,叫傑西就成。”齊涉江和他們握了握手,聽兩人自我介紹,知道高的那個叫莫聲,矮的和齊涉江是本家,也姓齊,叫齊樂陽。

他們兩個都是從曲藝學校選出來的,原來就學相聲,形象和那對相聲演員挺像的,功課也不錯,就中了,戲份比齊涉江不如,齊涉江還是男三,他們大概都十三號了。

這倆離畢業還有一年,沒搞過傳統拜師那套,自己都還沒字輩,也半點江湖名氣都沒有,當然對齊涉江這海青沒什麼偏見,反而覺得挺有意思的。

不多時人也到齊了,老師開始講課,齊涉江一邊聽就一邊在心底琢磨唱腔。

上了得有兩個小時課吧,到了自由發問時間,老師一下給圍住了。

……

唐雙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