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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 Twentine 4344 字 5個月前

喬以莎的頂嘴讓他十分激動,他臉色低沉,指著桌麵上堆滿的複習材料。“我下了這麼大工夫培養他?我給他最好的學習條件,最優渥的生活環境,就為了他能考個好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我說了你不懂我家的情況,我兒子跟一般小孩不一樣,他必須好好學習!”

他說得脖子都紅了,喬以莎不敢再講什麼。

洪閆德直喘粗氣,沉聲道:“好了!這個話題放到一邊吧,您不用多說了!”

喬以莎低聲說:“好吧。”

她拎著包走到門口,換了鞋,起身,手搭在把手上……那一刻也不知是什麼衝動作祟,她忽然轉過頭,叫住已經往樓上走的洪閆德。

“洪先生。”

洪閆德停在樓梯中央,回過頭。

喬以莎說:“我知道您很擔心他,但其實您真沒必要這麼焦慮,我們的世界沒有您想的那麼閉塞。”

洪閆德似是沒理解她的意思,眉頭緊蹙:“你說什麼?”

喬以莎:“還有,我從未聽說有任何狼人,會為了所謂優渥的生活環境,甘心被人類束縛。”

“狼人……?”洪閆德念叨著這兩個字,想起什麼,眼睛忽然瞪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喬以莎一手抓抓後頸,乾脆破罐子破摔了,她摘掉了假發和眼鏡,丟到一旁。

她再看向他時,身體像是撕開一層保護膜一樣,蛻下一直以來的陳腐和土氣,氣質頓變幽深黑暗。

她站在玄關處仰起頭,嘴唇極薄,目色極深,周身被一股說不出的黑暗氣息纏繞著。

洪閆德驚得後退兩步,險些絆倒。

喬以莎攤開手:“不用擔心,我是阿森的朋友。”

走到門口,正準備按門鈴的洪佑森,剛好聽見這句話,微頓下腳步。

第18章

洪佑森剛從學校取了書回來,單肩挎著包。

他聽覺敏銳,隔著一扇門,聽喬以莎說:“我外婆告訴我要以誠待人,我給您看的是真實的,給您說的也是真實的。您不了解狼人,不是洪佑森不努力,是他腦子真的不好使。”

洪佑森:“……”

頓了兩秒,可能覺得腦子不好使這個詞有點過於嚴苛了,喬以莎重新解釋:“呃,不是傻的意思,就是他跟人類不是一掛的。他也有自己的特長,比如他天生就能分辨方位,能分辨食物能不能吃,會找草藥,還會狩獵。如果你把他扔到深山老林裡,他一定能活得很好。”

洪閆德冷冷道:“我為什麼要把他扔到深山老林裡。”

喬以莎:“……”

好像是找不出什麼像樣的理由……

喬以莎接著努力幫他加分:“其實他已經很棒了,能自己考上大學,絕對是狼人裡的翹楚。”

洪閆德站在樓梯上,仍然板著臉。

喬以莎:“也許您沒有接觸過其他異人,但我們的數量並不少,每一族都有自保的本事。您看過動物世界嗎,狼的生存能力很強的。”

洪閆德一言不發,謹慎考究著她的話。

喬以莎打著商量道:“要不那個複讀計劃還是放一放吧,您真不用擔心他將來沒法生活。”她停頓片刻,突發奇想道,“你看他長那樣,出去拍個內衣廣告也賺翻了。”

洪閆德終於清醒了。

“胡鬨!你可以走了。”

喬以莎靜了兩秒,說:“估計走了就被開除了,我再說最後幾句吧。”她站在玄關望著洪閆德,“動物跟人不一樣,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如果他心甘情願待在你身邊,隻可能是一個原因,就是他深愛著你。”

洪閆德下頜緊繃,唇抿如線。

門外,洪佑森靜靜站著,他的視線像是落在門上,又像是透過門,看到房間內的一切。

喬以莎:“然後,關於狼人這個物種呢,其實您隻需要知道一點就夠了。他們是被自然祝福的種族。”說完,她朝洪閆德伸出一隻手,聲音放輕了點,“還有,被他選中的您也是。”

“最後一句,”她輕聲道,“新年快樂,洪先生。”

她伸出的那隻手打了個指響,整個房子憑空刮起一陣香風,空中慢慢浮現雪花般晶瑩的亮珠,四處飄蕩。隨著它們的遊走,房子的牆壁上生出墨綠的藤蔓,中間開出各色花朵,細長如絲的蔦蘿鬆旋轉著爬上樓梯扶手,驚得洪閆德後退了一步。

很快,光禿禿的家中每一處都被裝飾了,都是純天然的飾品,樹枝、青草、花朵、還有大大小小的水果,散發著清冷甜蜜的味道,沁人心脾。空中的浮光像幻彩的精靈,圍繞著精雕細琢的房子輕盈跳躍,美不勝收。

洪閆德看著周圍一切,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喬以莎他略施一禮,笑著說:“過完年就會消失的,再見。”

晚風輕吹,洪佑森原地一躍,抓著門框輕巧地拉住二樓窗戶,腳借力一蹬,翻上房頂。

他踩在坡型的房頂上,夜色中拉出一道巋然的影子,他的衣角和額前發絲輕輕晃蕩,他看著那道消瘦的黑色身影從房子裡走出,順著夜路筆直向前。

星空很亮,但他的眼睛更亮,花兒散發異香,夜風奏起晚歌,長夜在搖顫,整個自然都在為他做搖籃。

他站了許久,直到喬以莎的身影完全消失於視野,他跳下房子,進了家門。

一眼沒有看到洪閆德,他猜想他去了二樓那間房間。

他站在客廳裡,轉著圈環顧四周誇張的裝飾,光點圍繞在他周身,他嘴角不自覺地動了動。他走到衣架旁,上麵纏繞了葡萄藤,他摘了一顆葡萄放嘴裡嚼了嚼。

難以形容的甜……

他把包放回屋子,然後悄聲來到哥哥的房間門口。

他順著那一條淺淺的門縫向裡看,洪閆德沒有開燈,他坐在桌前,麵對著的那盆植物,背影瘦弱衰老。月光化作一道筆直的線,照亮洪佑森的身體,他的眼裡映出一束清冷的色調。他站了一會,最後也沒有打擾洪閆德,再次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在座位裡坐了半天,不知道該乾些什麼,拿起手機,幾次想發消息,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越坐越覺得燥熱。

最後他抓抓脖子,手機扔桌上,決定先去洗個澡。

涼水打在臉上,他用力一抹,兩手拄在洗手池旁。溼潤的發絲一滴滴落下水珠。他凝視鏡子裡的人,平淡的神色,窄窄的臉頰,因為臉上肉比較少,在黑暗的地方,太陽%e7%a9%b4和顴骨下方會有平整的一片陰影,讓臉頰輪廓看起來有些硬朗……

他低下頭,隨意撥撥頭發,將衣服脫了。

淋浴水嘩啦啦衝在他寬闊的背脊上。

他的大腦有些放空,後來開始想考試,想洪閆德,想這些年來零零碎碎的一些小事。但沒想多一會,他腦子裡又浮現出起喬以莎最後的那道黑色背影。

夜是冷的,影子是冷的,水也是冷的,但他隻要想到那畫麵,身體就由內而外發熱。

某一刻,他甚至開始幻想,如果她敏銳度足夠高,半路駐足,轉頭回來,他高高的視線與她對視,那將是怎樣一種感覺。

這想象讓他呼吸變重了,心臟一下一下,跳得越來越沉,每一下都像是要敲進靈魂深處。

他手卡在胯上,深呼吸,任由冰涼的冷水淋過全身。

還是難以熄滅內心的燥火。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寬大的手掌使勁洗了幾把臉,浴室沒有開燈,他閉著眼睛沉浸在黑暗之中,衝了半天冷水澡,忽然感覺有些不對……他睜開眼,在淋浴製成的朦朧簾幕下,他看到自己的心臟部位隱隱發出幽藍色的光,隨著每一次心跳,有流水般的晶瑩光珠順著血管走遍全身。

他從沒發生過這種情況,喃喃自語:“什麼東西……”

但他一直都是自己摸索著長大的,身體既無不適,也就沒在意。

他擠了點洗發露,兩三下洗完頭發,衝乾淨後發現那光流還沒消失。他盯著自己的心臟,沒好氣道:“彆閃了!”

他下意識一壓製,結果還真的不閃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就在剛剛,他心臟閃爍的時刻,康可中心醫院的頂層,已經被聞薄天占據下來的院長辦公室裡,一個正躺在沙發裡休息的男人猛然驚醒。

這辦公室自從被聞薄天拿下,基本處於全天反鎖的狀態,現在屋裡已經亂成一團,各種紋章法器,坩堝藥罐,堆得到處都是。

男人一躍而起,他身材矮小敦實,頭也圓圓的,留著兩撇八字胡,像個氣球一樣。他顛顛跑到鋪在地上的一麵水鏡前,看了一會水紋波動的樣子,激動地轉頭,對房門口倒掛著的幾隻蝙蝠說:“有動靜了!快快快!叫他們過來!”

蝙蝠從窗戶飛走,沒一會,修、羅辛,還有打著哈欠的聞薄天集合在辦公室內。

羅辛看著聞薄天,問:“他怎麼在這?”

聞薄天收了哈欠,看他一眼:“你當我願意來,我睡覺呢,那蝙蝠直往我臉上踩!”說完上下打量羅辛,看他們的裝束,以及腰上係著的一把黑色的長柄橫刀,撇嘴道:“你倆怎麼打扮得跟古人似的?”

羅辛靜默不語。

“他們就是古人。”修冷冷道,“你說話小心一點。”

修看向那個敦實的男人:“皮翰。”

皮翰正專注於研究水鏡上的花紋,琢磨著說:“就剛剛,閃了一下,被捕捉到了。”

修走過去,他看不懂巫族的魔具,直接問:“能確定方位嗎?”

皮翰搖頭:“沒那麼容易,隻能肯定之前的推算沒錯,他就在這座城市,你們的人都到了沒有?鋪開地毯搜吧。”

聞薄天好事地過去問:“要搜什麼啊,這城我地盤,我熟得很,你們要找啥?”

沒人理他,皮翰對修說:“你們要抓緊時間,他這次反應很明顯,狼人部落應該也會有動靜。”

修說:“知道了。”

聞薄天還在旁邊問:“什麼狼人?你們要找狼?我帶你們去動物園啊。”

修看向羅辛:“你能讓他安靜一會嗎?”

羅辛身體紋絲不動,隻有一條手臂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伸向一旁,劍指穿向聞薄天頸前位置,在人迎%e7%a9%b4與水突%e7%a9%b4之間輕輕一戳。

聞少爺都沒看到他的動作,就感覺脖子地方像被針紮了一下,再張嘴就說不出話了。

他捂住喉嚨,驚悚地看向羅辛。

羅辛神色不變,依舊保持著微笑。

“彆慌張,很快會好。”

喬以莎回到家,換衣服的時候忽然回過神——她這波浪完,好像工作沒了。

那之後晚上就不能去了啊……

她看向廚房,最近熬藥的鍋都沒有刷,堆在水池裡,廚台上是各種各樣的材料。

她看著看著,莫名歎了口氣。

手機響了,她掏出來一看,是洪佑森。她猜想他已經回家了,並且看到房間裡的“傑作”。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