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最在乎的東西都已經沒有了,又怎會在意彆的。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七寶一震!當時她雖覺著玉笙寒口%e5%90%bb有異,卻也沒仔細想,如今才總算懂了:玉笙寒所說的最重要最在乎的,是她曾經的家人啊。
想到這些,也想起自己夢中的遭遇,七寶緩緩地將捂著臉的手放下。
玉笙寒歎道:“趙雍不能給我我想要的,那麼我就自己去拿。我活著,就是為了複仇。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好,就算墜入無間地獄也好……我一定要複仇。”
七寶聽著玉笙寒斬釘截鐵的話,雖不能苟同她的做法,卻也體會她絕望的心情,不禁鼻子一酸。
手臂給人輕輕拉了一把,七寶轉頭看了一眼,是玉笙寒握著她的衣袖:“七寶……”
七寶吸吸鼻子:“那你……你為什麼要帶上我呢?”
玉笙寒笑笑:“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我喜歡你。”
七寶皺眉:“你跟管淩風一起拿府內眾人的性命威脅我,你這樣帶我走,大人跟我們府內都會著急的……你還說什麼喜歡我。”
玉笙寒歪頭看著她,眼神迷離:“你不信也罷了,我是真心喜歡你,因為你很乾淨,看著你,就好像……”就好像看著本該是這樣的自己,如同一個很好的夢幻在眼前。
七寶咬了咬唇,舉手捂住耳朵:“我才不聽,你一定是想什麼法子對付大人。”
玉笙寒哈地笑了出來:“都說你呆呆的,你卻偏偏有種出人意料的聰明。”
七寶忙回過頭來,著急地問:“你真的要對付大人嗎?”
玉笙寒道:“如果我是這麼想的,你會怎麼樣?”
七寶看了她一會兒,撲上來在玉笙寒肩頭揮拳打落:“不行,我不許!”
玉笙寒悶聲了聲,眉頭緊鎖,臉色也隨之又白了幾分,七寶愣了愣,突然發現手底下她的%e8%83%b8`前衣襟處,有血漬迅速透了出來。
第176章
原來七寶方才揮拳打落,不慎碰到了玉笙寒的傷處,她的傷本就未曾愈合,如此一折騰便又綻裂開來流出鮮血。
七寶嚇得縮手,打量玉笙寒雪白的臉色,卻又著實不忍:“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是怎麼傷著的?傷的可重?”
玉笙寒給那股鑽心的疼痛折磨的幾乎當即暈厥,好不容易才緩過一口氣來。
她的傷處跟心臟相距不遠,也不知是她的運氣,還是管淩風救援及時,雖然傷重,卻仍是活了下來。
回想當時那一幕……在傷口的劇痛之外,更有一股透骨寒涼。
當時還不算很明白,但是現在回想,趙雍在答應她提議的時候,隻怕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故意說那些顧念舊情的話,不過是引玉笙寒掉以輕心、他好從中行事罷了。
本以為她的心已經夠狠硬了,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真不愧,曾經是她喜歡過的人。
玉笙寒苦笑著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雖然已經極小心了,仍是引得傷口一陣陣戰栗般的顫痛。
“你想知道嗎?”她勉強說了這句,一滴掛在眉頭的冷汗隨著晃落。
七寶呆呆看著她,突然醒悟:“你先彆說話。”
七寶挪到玉笙寒身旁,舉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衣裳輕輕掀開。
外間袍子上的血漬在擴大,裡頭的中衣更是給染了一大片,那刺目的鮮紅色映入眼簾,幾乎讓七寶窒息。
“你、你傷的這麼重?”雖早有心理準備,卻終究比不上親眼目睹。
七寶睜大眼睛,舌頭都有些僵硬。
玉笙寒已經沒了力氣,隻是微微地動了動唇角,像是在回答她。
七寶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嗓子發乾:“傷藥呢?這樣你會死的!”
“死……或許倒也不錯,”玉笙寒喘了口氣,恍恍惚惚地說,可很快她不知想到什麼似的,又一搖頭,皺眉發狠般道:“不,我不能死……該做的事情我還沒有做完!”
七寶咬著唇,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她加倍小心地將玉笙寒的中衣掀開,終於看見她%e8%83%b8口的傷。
雪白的肌膚給鮮血濡染著,觸目驚心,中間的傷口顏色極深,可以明顯地看出傷口的形狀,像是給人刺穿了般,血從裡麵滲出。
七寶本是個最膽小的人,從來瞧不得這些,此刻恨不得撒手然後緊緊地捂住雙眼,什麼都不要看,更加不要管。
但是若不理會,玉笙寒隻怕性命危殆。
“怎麼會……這樣?玉姐姐,我、我該怎麼做?”七寶含淚叫道,聲音裡透著哭腔。
玉笙寒已經沒有再跟她說什麼的力氣:“彆怕,彆……”她喃喃的,眼神有些渙散。
就在這時候,車門給人一把推開,七寶猛然轉頭,卻對上一雙邪氣凜然的狹長眼睛,居然是管淩風!
七寶忍不住尖叫了聲:“你……”
管淩風飛快瞄他一眼,又看向玉笙寒,然後他不發一言地往前,單膝跪在玉笙寒身旁。
“你想乾什麼?”七寶心驚膽戰,生若蚊呐,雖然怕的要暈過去,仍是試圖抬手擋在玉笙寒身前。
管淩風理也不理,從腰間摘下一個羊皮水囊,送到嘴邊,竟用牙齒將塞子咬下,然後向著玉笙寒%e8%83%b8口的傷處倒了下去。
隨著那“水”灑落,玉笙寒慘呼一聲,身子狠狠地抽搐而起,很快卻又跌了下來。
她的眉頭深鎖,一言不發地暈厥過去。
“你!”七寶駭然,幾乎以為管淩風是要害玉笙寒了,正心亂如麻之間,鼻端突然嗅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她瞪大雙眼,這才知道管淩風灑落的居然是烈酒。
怪不得玉笙寒的反應那樣大!
七寶聽見自己的牙齒在打戰,眼淚不由自主一個勁兒地往下掉,她想象不出這該是何等的劇痛。
而管淩風手腳麻利,灑了酒之後,就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將紙包打開,裡頭卻是些黃褐色的粉末。
給酒水衝刷過的傷口顯得格外滲人,管淩風將那些粉末儘數倒落在玉笙寒的傷處,粉末很快給血濡染成同色。
做了這些後,管淩風又從懷中拿出另一個布包,卻扯出了一根骨針,針尾還係著不知是什麼的線。
拿起酒囊,管淩風喝了兩口,又喝第三口,卻並未吞下,反而儘數噴在骨針上。
七寶渾然不知他到底在乾什麼,看他突然變戲法似的拿出針來,還以為他要縫衣裳,沒想到這個人會的還挺多,但是這裡哪有什麼衣裳破損需要他縫補?
不料在骨針給酒噴遍了後,管淩風俯首,向著玉笙寒%e8%83%b8`前落下針去。
“啊!”七寶看到這裡,渾身惡寒,忍不住尖叫起來,“你乾什麼!”她撲上前來,要將管淩風推開。
管淩風頭也不抬:“傷口不縫起來她就會死。”
這句話卻有奇效,七寶睜大雙眼,停了動作。
這一瞬間,管淩風穩穩地垂手,七寶身不由己地看見骨針刺穿了玉笙寒白膩無瑕的肌膚,甚至能聽見那“嗤”地一聲,如此瘮人。
這些顯然已經超出了七寶能承受的範圍。
七寶來不及多想,腦中一昏,整個人已經暈厥過去。
——
七寶昏頭昏腦的,好像過了很久才悠悠地醒來。
耳畔隱隱聽見有人說:“那老匹夫隻怕知道時日無多了,若沒了太子,國家大亂,所以還不敢輕舉妄動。”
另一人道:“可惜當時沒有一箭雙雕射死兩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七寶雖然還沒睜開眼睛,卻驚得眼珠骨碌碌一動:前一個說話的人聲音微弱,自然是玉笙寒,後麵這冷漠無情而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自然是管淩風了。
耳畔卻一陣沉默,不多時,是玉笙寒帶笑的聲音道:“醒了嗎?”
七寶這才知道她已經發現自己醒了,於是慢慢地張開眼睛,果然見玉笙寒靠在自己身旁的車壁上,自己正睡在她的身側。
七寶急忙爬起來,張了張嘴,終於先問:“你的傷……”說了三個字,眼前又出現管淩風拿著針的殘忍樣子,一時說不下去。
玉笙寒瞄了一眼%e8%83%b8口處:“管少主已經為我處理過了,不妨事了……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了。”
七寶不敢回想那可怕的一幕,她雙膝跪坐,呆了一會兒才問:“到底是怎麼傷成這個樣子的?是什麼人……動的手?”
玉笙寒笑道:“你是怎麼也猜不到的。”
七寶歪頭看她,突然想起之前她跟管淩風的對話:“難道、難道……”
玉笙寒道:“不錯,正是一往情深的太子殿下。”說到“一往情深”的時候,唇邊的弧度裡儘是澀意。
七寶竭力定神:“玉姐姐,想刺殺皇上,可是太子殿下發現了,所以太子殿下傷了你嗎?”
玉笙寒道:“也可以這麼說。”
七寶皺緊眉頭,長長地歎了口氣。
七寶本來以為自己跟張製錦之間的糾葛已經夠驚世駭俗,匪夷所思了,沒想到玉笙寒跟趙雍之間,竟也不遑多讓,複雜的無法言說。
玉笙寒看她垂首的樣子,過了片刻,說道:“你餓不餓?”
七寶遭逢這些大變故,本來早忘了什麼饑餓,給玉笙寒提起,肚子才突然有些空起來,她抬手撫過肚子,卻不大好說。
玉笙寒道:“在你旁邊的那包裹裡有吃的,這會兒不像是在你們府內,暫時拿來充饑罷了。”
七寶遲疑地回頭,果然見身後有個小包袱,打開看時,卻是兩個麵餅,每一個都有七寶的頭大,還有一個紙包包著的一大塊肉,旁邊有切開的幾片。
七寶看著這些東西,幾乎不知如何下口。
玉笙寒瞧著她滿麵懵懂的表情,卻忍不住想笑:“吃吧,不必講究太多。彆餓壞了是正經。”
七寶眨了眨眼,試圖從那餅子上撕下一塊兒,但那餅子卻柔韌異常,七寶費了半天勁兒也無濟於事,於是憤憤地低頭咬下,撕咬了半天才咬下一小口。
她含著吃了半晌,又撿了一塊兒小些的肉片,慢慢地就著吃。
這些粗陋的食物七寶是第一次領略,本來自詡吃不下的,可不知是餓了還是怎麼樣,不知不覺竟也吃了三四片肉,巴掌大的一塊餅子。
玉笙寒原本臉色蒼白,可看七寶如同什麼鼠兔般捏著瓶子,鼓著腮幫子奮力吃東西的樣子,卻幾次都忍俊不禁,臉上也慢慢浮出了些許淺紅色。
七寶吃了半天,把剩下的餅子放回去,覺著又撐又累,便慢慢地挪後一步:“玉……你吃不吃?”
她本是要叫玉笙寒“玉姐姐”的,但是玉笙寒現在身份特殊,七寶心中生出疏離之意,不想就隨意再稱呼她。
玉笙寒道:“我雖然想吃,隻是實在沒有力氣。”
七寶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又想到她傷口的慘狀,終於俯身拿了一片肉,用手慢慢地撕成一條一條的,遞到玉笙寒嘴邊。
玉笙寒望著她,眼中帶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