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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姻緣 八月薇妮 4328 字 5個月前

謝知妍揉了揉腕子,委委屈屈地看了他一眼:“侯爺才回來,我隻是不想侯爺太操勞了。”

裴宣道:“你但說無妨,告訴了我,我也安心。”

謝知妍歎了口氣,又過來會兒,才低低道:“自從侯爺離開之後,本來一切如常,我按照侯爺所說,侍奉太太,照看程姨娘,不敢有違。可是有一天,太太忽然私下裡跟我說,她從外頭聽了一些流言。”

“什麼流言?”

謝知妍的眼中含淚:“侯爺……我真的不敢說。”

裴宣淡淡道:“你說就是了。”

謝知妍終於道:“太太說,有些人在外頭傳,說是程姨娘沒進府之前,跟許多……許多不三不四的人交往,關係不清不楚的,還有人說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侯爺的。”

裴宣眼神微微一變,並不言語。

謝知妍打量他的神色,又說道:“太太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跟我說了,問我的主意,我哪裡能知道該怎麼辦?就隻勸太太且安心,一切等侯爺回來再做打算。”

裴宣問:“然後呢?”

謝知妍道:“然後……好像不知是誰跟程姨娘透露了,她便不高興,有一次太太好心去探望,程姨娘便哭鬨起來,弄的太太很不知所措,是我去說了她兩句才罷了。從此後,太太就病倒了……”

裴宣閉上雙眼,眉頭皺了皺,半天沒有言語。

謝知妍卻繼續說道:“起初隻以為是小病,就請了幾個大夫,誰知連著數天沒有起色,我突然想起之前曾請過一位石太醫,醫術最是高明的,於是便打發了府內的人去找那太醫,可是找了半個月都沒有找到人。”

裴宣嘴角微動:“你沒有去請張侍郎幫忙嗎?”

他的聲音很輕,隱隱透著幾分淡漠疏離的冷意似的。

謝知妍一怔,然後苦笑:“我倒是曾想過,隻是威國公府因為也知道太太病了,所以他們三爺來往奔走著找人,也去找過張侍郎,可是……以他們的交情,也沒能夠把人請來。我聽說,張大人說什麼‘愛莫能助’之類。”

裴宣覺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給冰凍了,艱難地噎在喉嚨裡,無法上下。

“那麼、七寶呢?”裴宣擰眉想了會兒,又問,“她是不知道,還是沒插手?”

“表嫂她倒是跟她們府內的三太太一塊兒來過,還跟咱們太太說過話,”謝知妍歎道,“可就在表嫂來過後的第二天……太太就……”

謝知妍握著帕子,輕輕拭淚。

裴宣靠在床邊兒,喉頭又是一動,是緩緩地咽了口苦澀的唾液。

“那麼,你可知道他們說什麼了?”裴宣問道。

謝知妍搖頭道:“多半是太太有什麼體己話跟表嫂說,表嫂走後,太太就沒再起過身兒,也沒有、再喝一口湯水了。侯爺,您不知道當時我多擔心,也多盼著您早點回來……好歹我也有個主心骨跟可靠的人,不用我一個人撐著了。”謝知妍說著,淚如雨下。

足足過了一刻鐘,裴宣才重新問道:“那麼程彌彌是怎麼回事?”

謝知妍拭淚道:“侯爺寬恕,我委實不知道究竟,我一心一意都在太太的病上,哪裡還有心思管彆的,隻叫人小心伺候彆出紕漏就是了。太太歿了的那一夜更是兵荒馬亂,我已經哭暈過去了,更不知她是什麼時候不見了,早上那院子裡的丫頭過來告訴我才知道。派了些人去找卻都沒有找到。”

裴宣靜靜地聽著,半天終於說道:“好,辛苦你了,我已經知道了。”

謝知妍抽噎道:“侯爺,您……您也彆太傷神了。太太病的如此,我猜著,一來大概是因為程姨娘的身孕煩心,二來,應該也是惦記著侯爺的緣故……”

“嗯。”裴宣應承著,翻身下地。

謝知妍忙道:“侯爺要做什麼?”

裴宣雙足落地,深深呼吸才站穩了,他淡淡說道:“準備我的孝服,我去給母親守靈。”

裴宣換上了白色的孝服之後,便來到前頭裴夫人的靈前,跪在地上,燒紙送飯。

當天晚上,裴宣竟沒有離開過靈堂,足足地跪了一整夜。

謝知妍見他如此,少不得也陪在旁邊,十一月的天氣何等厲害,謝知妍還沒有熬到天亮,就已經半是暈厥過去,給人扶著回房了。

裴宣也並沒有理會。

之前在裴宣還沒回來之前,那些素來跟永寧侯府有交際的高門貴府已經派了人來吊唁過了。

然而永寧侯親自回來,自然仍是要來走一趟的。一時人來人往,車轎不斷,謝知妍身為主母,少不得撐著病體料理,接待往來等等。

正式的出殯發送當日,永寧侯府之中,幾乎京城內有頭臉的人家都來了,繁忙非常,連靜王趙雍,康王世子也都親臨,其他的公侯之類更是不在話下。

等把靈柩送到了寺廟,又做了三日的安靈道場,這一場法事才算完成。

——

七寶早在得知裴夫人身故噩耗之後就病倒了。

那天晚上她睡的昏昏沉沉,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七寶睜開眼睛看了會兒,瞧出不是同春。

“大人,是你嗎?”七寶喃喃的輕聲問。

張製錦撫過她的臉,覺著手心的臉滾燙:“怎麼燒的這樣厲害,吃藥了沒有?”

“吃過了,”七寶低%e5%90%9f了聲,昏昏沉沉問道:“大人,你怎麼回來了?”

張製錦寒夜之中歸來,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氣,但七寶此刻身上發熱,卻反而覺著受用,當下張開雙手把他抱住,就像是炎炎夏日裡發現了可以解暑的冰塊。

張製錦見她緊緊地貼上來,隻得先將她抱住:“難受的很嗎?”

七寶先是“嗯”了聲,然後又說:“還好。”

張製錦道:“怎麼忽然病的如此?”

七寶聽他說“病”,自然而然想到了裴夫人,還沒來得及開口,淚已經先湧了出來:“大人,伯母過身了啊。”

“我知道。”張製錦的聲音卻是淡淡的。

七寶察覺,當下睜開眼睛,她抬頭望向張製錦,卻對上他俯視的冷靜眸色。

“這一次大人為什麼不幫手?”七寶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找石太醫來救命?”

張製錦看了她一會兒:“石琉是大夫,不是神仙。”

“但是他救過老太太跟裴伯母的!”

“七寶。”張製錦淡淡地喚了聲,雖然沒有說彆的,簡單的一聲喚裡已經透出了些許不悅。

七寶自然聽了出來。

片刻,七寶鬆開張製錦著他的手,想了想,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張製錦望著她柔弱的背影,終於於心不忍,便往前靠過去,從背後摟住了她。

“難道因為這個生我的氣?”他在七寶的耳畔低低地問。

七寶不回答。

張製錦數日不曾見她,如今抱在懷中,暖玉溫香,散在腦後的發絲撩在他的臉頰上。張製錦俯首,在她低垂的後頸間輕輕%e5%90%bb落。

“彆碰我……”七寶縮了縮脖子,低聲嘀咕。

張製錦一笑,反而把她更抱緊了幾分:“真生氣了?”

七寶這幾日心上跟身上都很不好過,如今見張製錦竟一點兒也不體諒,不免真有了幾分惱意,便喃喃自語道:“你為什麼一點也不難過?難道真的跟侯爺說的一樣,自高自大,六親不認……”

張製錦聽到後麵一句,臉上笑意蕩然無存。

他握住七寶的肩頭,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自己卻撐著起身,俯視她道:“你方才說什麼?”

七寶對上他認真的眼神,即刻後悔自己口沒遮攔,便忙否認道:“我沒說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製錦卻問道:“侯爺是什麼時候這麼跟你說的?”

七寶見他聽見了,自知抵賴無用,便不肯開口。

張製錦臉色肅然,眸子也微微眯起:“說話。”

“我不說。”七寶掙紮著想推開他,閉上眼睛道:“我困了,想睡了。”

張製錦卻巋然不動,冷笑道:“因為我沒幫你找石琉給裴宣的母親看病,就說我自高自大,六親不認,在你心裡,是這麼判定我的?我是不如他們,不如裴宣嗎?”

他的手勁仿佛也大了好些,七寶隻好求道:“我沒有這麼說,你快放開我。”

張製錦凝視著她,那八個字在心中如巨石一般,不由說道:“我是自高自大,六親不認,我不像是你,為了他們家裡,還敢自己偷偷跑出去找石琉,我倒是想問問你,你還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

七寶聽他連這個都知道了,心頭發虛,又有點冷:“我……”

“你怎麼樣?”張製錦道,“說啊。”

七寶說不出來,淚卻已經先滾落出來,她吸了吸鼻子道:“裴伯母那麼疼惜我,簡直當我是女兒一般,我看不得她給病痛折磨,為她奔走又有什麼錯?”

張製錦望著她嬌怯怯含淚的模樣,縱然此刻,她眼中還有一絲倔強不退。

“女兒一般?”張製錦心中有一股怒火緩緩升起,他冷笑道:“你當人家是伯母,你覺著裴宣當你是什麼?”

七寶不知他是什麼意思,滿麵茫然。

張製錦卻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裴宣所納的那個歌姬,你自然應該是見過了的,你沒覺著她像是一個人嗎?”

七寶已經糊塗了,吸了吸鼻子道:“好好的怎麼又提歌姬?她像誰都罷了,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跟你有關係。”張製錦一字一頓地回答

張製錦細看著七寶——裴宣到底為什麼心思納取了程彌彌?一個跟七寶有兩三分相似的風塵女子罷了,竟值得他那麼輕狂,當裴宣麵對程彌彌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當身下婉轉承歡的是程彌彌的時候,裴宣心裡想著的又是誰?

張製錦俯身:“你知不知道,他從沒當你是妹妹,不然他納了程彌彌就是亂倫!”

那個字猝不及防地衝入耳中,七寶的腦袋更有些轉不過彎來:“亂、亂什麼?你在說什麼?”

張製錦道:“你難道沒發現嗎,那個程彌彌,跟你有幾分相似。”

七寶聽了這一句才總算反應過來,她驀地睜大雙眼,震驚之餘心中拚命回想,但所想起的隻有那珍珠白的披風,跟一個模模糊糊的娟秀女子樣貌。

什麼相似?簡直無稽之談。

七寶叫道:“你瞎說!”

張製錦微笑:“我瞎說嗎?當初裴宣納妾的時候,大家都覺著詫異,畢竟他也算是個正人君子,身份尊貴,就算納妾,也是要往正經人家去找,哪裡就值得納取一個風塵女子?”

七寶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隨著張製錦的話,忽然間七寶想起來,之前在從永寧侯府出來之後,同春似乎也疑疑惑惑地問過自己有關那個程彌彌的話,另外在國公府內,謝老夫人似乎……

難道……

七寶一旦想通,渾身上下竟有種毛骨悚然之意,但仍是出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