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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寶姻緣 八月薇妮 4377 字 5個月前

趙琝覺著自己並沒有受傷,至少那些皮肉傷著實算不得什麼。

定了定神,趙琝目光轉動,發現在距離自己不遠處,有一隻褐色的狐狸靜靜地趴在雪中,不知死活,旁邊卻是一片血漬。

趙琝慢慢起身,走到那狐狸旁邊。

因為受傷太重,那狐狸雖察覺人來了,卻仍是不動。

趙琝盯著那小狐狸看了半晌,終於抬手過去,用儘全身力氣將那捕獸夾掰開。

正好一名侍衛跳了下來,叫道:“世子!”急忙過來,幫著他將獸夾穩住。

趙琝把小狐狸從獸夾裡取下來,看看它腿上的傷。

獸夾鋒利的鐵齒應是傷到狐狸的腿骨了,流血過多。

明明受傷的不是自己,可不知為什麼,竟覺著比這狐狸受的傷還要重。

趙琝看著小狐狸,又仰頭望一眼坡上。

瞧見那道飄然卓絕的身影,趙琝輕輕地歎了口氣。

正侍衛問道:“世子,這隻狐狸……”

趙琝淡淡說道:“放了吧。”他邁步重新上坡,想了想又回頭:“給它敷點傷藥。”

趙琝交代過後,頭也不回地上去了。

幾名侍衛在原地麵麵相覷,本以為世子打獵卻不殺生,卻偏偏天上掉下一隻獵物來,簡直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吉兆,卻沒想到世子竟轉了性子。

大家無奈,隻得照辦,給那小狐狸的腿上敷了藥,又用布條綁好了,紛紛都笑道:“算是你這小畜生的造化,還不快去!”

小狐狸起身走了兩步,昂首低弱地叫了兩聲,一顛一顛地跑了。

這坡道雖陡,幸而不算太長。

趙琝上來的時候,正張製錦將七寶放下馬車邊上,隻聽他冷聲說道:“你又在鬨什麼?”聲音清冷裡帶著不悅。

趙琝皺了皺眉頭,正欲上前,冷不防張製錦的小廝洛塵在旁邊,竟說道:“七姑娘,我們大人辦完了公事是特意繞道過來的,就是為了看望你……”

話音未落,張製錦冷冷道:“閉嘴。”

第60章

洛塵給張製錦斥責,忙往後躲在了七寶身後。

同春本正擔心地看著七寶,聽洛塵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卻不由掩口而笑。

洛塵瞧見同春笑了,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便也狗膽包天地隨著笑了。

這會兒趙琝走了過來,他瞧瞧七寶,見她身上雖沾著些許塵灰,幸而並沒有受傷。

又看向張製錦,對方卻向著他拱手道:“世子。”

趙琝淡淡地說:“侍郎大人,真巧。”

張製錦明知道他已經聽見了洛塵方才那句話,仍是麵不改色地說道:“世子好興致。這是行獵嗎?”

趙琝道:“是七妹妹想要出來逛逛,我才陪著的。”

張製錦瞄了七寶一眼。

七寶昨夜整晚擔驚受怕,生恐一覺醒來發現張製錦血肉模糊地躺在草料房裡,旁邊還有一隻同樣血肉模糊的小鹿。

方才因聽見有血跡,更加懸心,才不顧一切下山坡去找,如今見他好端端的,又是放心,又略有點委屈。

這會兒見他無礙,正想要上車去,趙琝卻已經走了過來。

趙琝的聲音有奇異的溫和:“七妹妹,你方才實在太冒險了,有沒有受傷?”

七寶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

“不過我方才在底下發現了一隻受了傷的小狐狸,給捕獸夾子夾住了動彈不得。”

七寶這才留心:“真的嗎?小狐狸怎麼樣了?”

“我已經把它救了出來,又叫人給它敷了藥。”

正在這會兒,幾個侍衛上來,回說那狐狸已經走了。

七寶細看趙琝,心中詫異趙琝真的竟變了性子。她心裡喜歡,便向著他莞爾一笑:“世子哥哥,你今兒做了一件好事啊。”

這一聲“世子哥哥”,卻並沒有摻雜彆的在內。

趙琝當然聽了出來,又見七寶笑麵如花,一時渾身血熱起來:“你讓我少殺生多積德,我自然是記在心裡的。七妹妹,咱們出來半天了,想必你也累乏了,加上方才受驚,不如我陪你回莊子上好麼?”

七寶才要答應,突然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在盯著自己,她抬頭看時,正對上張製錦冷冽的眼神。

七寶呆了呆,卻問:“大人也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嗎?”

她鼓足勇氣跟他的目光對視,眼神中流露出祈求之色。

張製錦之前見她跟趙琝在一塊兒,心中已經有三分不喜歡,聽了兩人對話,已經到了七分。

再加上前日所見,簡直快要十分的不悅了。

他心中生惱,隻想要轉身離開,可又無法放下那口氣。

此刻忽地看七寶懇切的目光,不知為何竟無法出聲。

洛塵立刻瞧了出來,忙不失時機地說:“那是當然要一塊兒回去的了,我們趕了一路還沒吃飯呢,都要餓壞了。”

——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苗家莊,正是晌午時分。

苗舅舅見張侍郎也一塊兒來了,大為欣喜,忙叫莊丁們殺牲口燒飯,準備盛宴款待兩位貴賓。

趙琝興致很不高,略吃了兩杯酒,意興闌珊地退席了。

苗舅舅壯膽道:“張侍郎今日可要回京了嗎?”

張製錦說是,苗舅舅便道:“侍郎大人,小人有個不情之請,不知……”

“請說無妨。”

苗舅舅才忙說道:“我妹妹跟外甥女兒在這裡住了有幾天了,也該回京城去了,隻是老太太舍不得,就多留了他們幾日,今兒國公府派了人來催問,正好跟老太太商議了,明兒他們就啟程回去。所以我想……今兒晚上不如大人就留在我們這莊院內,明兒再回京如何?一路上也好做個陪伴。”

張製錦道:“康王世子殿下不是在麼?”

苗舅舅道:“您有所不知,今兒世子本是要回京的,不知為什麼……又跟著外甥女出去打獵了。方才我也沒來得及問,不知道世子是要待會兒啟程呢,還是要等明日,為防萬一,我就先跟侍郎大人說好了。”

張製錦略一沉%e5%90%9f:“既然如此,那我就明日回京便是。”

苗舅舅大喜,忙又道謝。

於是苗家即刻安排張製錦的下榻之處,吃了中飯,苗舅舅親自引著他去歇息的院落。

張製錦到了居所,突然醒悟洛塵不在跟前兒,他便回頭問侍衛馬武:“洛塵呢?”

馬武道:“回大人,他說是去吃飯了。您要叫他,我就去把他找回來。”

張製錦哼了聲:“不用了。”

苗家自有派來的使喚仆人,張製錦洗了手臉,又有仆人送了茶上來。

張製錦望著那嫋嫋地煙氣,忽然聽到外頭馬武說:“你還知道回來,你去哪裡吃飯了?用了這麼長時間,總不會是特回京吃去了吧。”

卻不等洛塵回答,又詫異地問:“這是……”

張製錦不以為意,端起茶杯正要喝一口,就見七寶氣喘著從門口跑了進來。

他的手不禁微微一顫,茶水就如驚濤拍岸似的在杯沿上晃了晃,幾乎衝了出來。

七寶見他在桌邊端坐,便愣愣地站在了門口,似乎不知要上前還是退出去。

張製錦不動聲色地把茶杯放下:“你怎麼又來了。”

七寶聽了,才挪前了幾步,小聲問道:“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京?”

原來七寶在後宅,並不知道苗舅舅跟張製錦商議的事。

張製錦卻也料到了,他看一眼七寶,故意不說實情,隻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七寶忙說:“大人,你要是回京的話,不要自己啟程,世子也在這裡,你就跟世子一塊兒作伴回去吧。”

張製錦皺眉:“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跟世子一塊兒,難道我不認路?”

七寶見他好像不肯答應,十分心焦。張製錦打量著她不安的神情,突然想起今日在山坡上所見。

張製錦冷冷哼道:“你什麼時候跟世子好到這種地步了?竟還跟他一塊兒出遊,難道你忘了他先前對你做的那些事了?”?思?兔?網?

七寶當然不能解釋自己是為了找他。於是隻說:“世子說了他不會再做壞事,我們已經說好了,大家化乾戈為玉帛了。”

張製錦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響:“你倒是個心%e8%83%b8寬廣、拿不起卻放得下的人。”

七寶隻在意前一句了,後麵那句卻大意忽略了,便訥訥地說道:“人總是會變的嘛。”

“住口!”張製錦難以克製自己的不悅。

七寶嚇得一顫,本能地往後退了步。

張製錦緊緊地瞪著她:“假如他沒有變,或者像是以前一樣,故技重施的對你……你以為每次你都那麼好運?如果你在他手裡失了身……”

七寶呆呆地看著他,不知是給嚇傻了,還是如何。

張製錦也沒想到自己竟會突然說了那一句,皺皺眉:“總之,你已經跟我訂了親,以後行事規矩些,要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事,後悔可就晚了。”

七寶卻突然說道:“要是我、我失了身那怎麼樣呢?”

張製錦的心狠狠地一顫:“你說什麼?!”

七寶像是醒悟了似的,忙搖頭。

張製錦卻已經起身走到她跟前:“你剛才為何那麼說?”

七寶緊張的口乾舌燥:“我、我隻是隨口問問。”

“那種話,也是能夠隨便問出口的?”張製錦盯著她,“你總不會……”

他的心突然跳快了些,驚疑地望著七寶。

七寶問:“總不會什麼?”

張製錦看著她清澈不染塵的眸子,懵懂無邪的神色,此刻突然想起靜王趙雍說過的一句話。

“沒,”張製錦回身,深深呼吸:“以後不許再口沒遮攔地胡言亂語。”

七寶低下頭,想了會兒才又想起來意:“那您答應我嗎?”

“答應你什麼?”

“回京的話跟世子一塊兒啊。”

“不。”

“大人!”七寶上前一步,仰頭盯著張製錦。

他終於又瞥了她一眼:“除非你告訴我,你為何要我跟他同行。”

七寶的心底又出現那張滿布血汙的臉:“我……”

她略微遲疑:“我聽說,這周圍有很凶惡的賊人出沒,所以……”

張製錦心中狠狠地一驚:“所以,你是怕我出什麼意外?”

隨著這句話出口,他突然間又想起在山坡上的時候,七寶奮不顧身的模樣。

他握住七寶的肩膀:“之前你為什麼突然要跟著世子出去打獵?”

這個七寶卻不敢說了,畢竟他不同一般人,說的越多,他自己猜到的就越多。

而七寶不想告訴他自己做夢的實情。

可就算七寶沒有開口,張製錦仍是說道:“你是怕我已經出了事,所以才央求世子跟你一塊兒出去,實際是去找我的?”

七寶知道他機警過人,卻想不到他的心思轉的這樣快,她想要搖頭否認,但卻又無法動彈。

隻是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