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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門好幾米遠的地方才停下來。

顧雲起也踏出議事廳,他劍尖斜指地麵:“我原本隻想廢除你長老的位置,如今看來,這個懲罰還是輕了。”

事到如今,大長老反而笑出了聲:“哈哈哈,好,好啊,這麼多年竟然看走眼,顧雲起,無論你是誰教出來的,可真是個好苗子,道貌岸然四個字你發揮得比顧薄好!”

“隻廢我長老的位置,然後放我走?你會放心嗎,你自己信嗎?”

當然……不信。所以要廢的不止是位置,還有大長老的修為。

牆倒眾人推,之前有人依附大長老,那也是有利可圖,大長老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曾拿真心與人去換,他身邊也不會有真心人,利益一丟,所謂效忠他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此時顧雲起手握顧家秘法,聲勢上已經完全占據上風,到頭來還肯站到大長老身邊的,隻剩他的兒子顧安。

顧安從前看著本家的嫡係孩子:一個心%e8%83%b8狹窄成不了大器的顧景平,一個修為廢物顧雲起,他會想,若他出生在本家,哪能輪得到顧景平做大少爺。他和他爹都對家主的位置有想法。

若是大長老失勢,那他也就什麼都沒了。

“雲起!”

議事廳的眾人都跟著追出大廳,在室外開闊的地方,其餘人停下腳步,隻有顧安還繼續衝上前,他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我爹一心為家族著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長老位說奪便奪,是不是太兒戲了!?”

他想徑直衝到顧雲起身邊,跟從前一樣讓顧雲起必須看著他說話,可惜他沒能成功,離顧雲起還有五步遠時,謝蘭亭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抬袖輕輕一拂,顧安的腳步就被硬生生逼停了。

他明明隻是輕飄飄動了動袖子,這就是境界的差距嗎?顧安咬咬牙,大喊道:“雲起!”

顧雲起沒有回頭。

隻是幾步遠的距離,顧安在這沉默中不禁戰栗起來,他感到了強烈的恐慌,不明白為什麼眼看勝券在握,卻突然變成了這樣。

好不容易等到顧薄死了,明明、明明他爹能成為家主,他立刻能躍身為少主的!

他神色恍惚間,謝蘭亭已經抬手按在了他丹田上。

隻是一下,非常快,顧安就感受到體內有什麼破碎,而從記事以來就伴隨著他的靈力突然空空如也,筋脈裡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除了疼痛。

顧安修為被謝蘭亭乾脆利落的廢了。

在顧安的慘叫聲裡,顧雲起和大長老再度交手。

大長老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企圖能夠逃離顧家,隻要留得命與修為在,總能有辦法,可跟顧雲起真正交手後,他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哪怕其餘人都不出手幫顧雲起,他也打不過。

顧景平和顧薄都死了,顧雲起的禦水決也沒必要藏了,大長老在數招之後就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靠瘋狂丟出各種法器來苟延殘喘。

謝蘭亭抬頭看了看:“都是好東西啊……”

可惜都認了主,除了破壞掉沒彆的辦法。

當大長老黔驢技窮,再無計可施後,焦急之下,他居然轉身就跑,可惜還沒能翻過顧家院牆,就被顧雲起一劍從身後穿透。

“啊!”

顧雲起避開了他的要害,劍身帶著靈力從傷口處為引,在大長老身體內炸開,碎了他的丹田筋脈,讓他徹底成了個廢人。

大長老張張嘴,連痛呼都沒來得及出口,直接暈死過去,砸在地上。

藏月是好劍,血水會從劍身上慢慢滴落,不染血色,顧雲起轉身,血液在他身邊的地麵劃出花紋,顧家再沒人會認為這個拎著劍的人是當初誰都可以揉捏的廢物。

二長老上前,朝他行了大禮,甘心臣服:“恭喜家主。”

其餘人也紛紛效仿,對顧雲起彎下了腰,議事廳前顧家眾人聲音郎朗,齊聲高呼:“恭喜家主!”

顧雲起麵上神色平平,無驚無喜,泰然自若,他收起劍,朝謝蘭亭伸手,謝蘭亭笑笑,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在一塊兒。

“多謝諸位,都請起。以後家族之事還要仰仗各位,顧家家訓,同袍相助,齊家濟世。”

眾人這才直起身,雖然還沒有舉行家主繼任儀式,但從這一刻開始,顧雲起毫無疑問已經成為顧家家主,從一個曾經的顧家廢物,成為了家族領頭人。

著人將大長老和顧安帶出去,逐出顧家,接下來還有一係列的事,家主繼任儀式、顧雲起承諾的秘法傳承等等,還包括顧薄的葬禮。

按照規矩,肯定是要先給顧薄舉行葬禮,再有家主繼任儀式,顧雲起將剩下的長老位置重排,都往前挪了一個,之前的二長老順利晉升大長老,沾了新家主喜氣,可謂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正好分家的諸位也都沒走,要祭拜顧薄和參加家主上任儀式都方便,二長老……哦不,現在的信任大長老對顧雲起道:“家主,既然事情已了,你看是不是可以準備前家主的葬禮了?”

顧雲起不鹹不淡點點頭:“有勞你費費心,操辦一番,將他身前的衣物放到棺材裡,下葬時立個衣冠塚就行了。”

“對了,叔叔喜靜,墳塚挑位置時,離其餘先輩都稍遠些吧。”

這是方便將真相公布後去挖顧薄的墳時,不至於驚擾到顧家祖墳中葬著的其他人。

新任大長老做內務是一把好手,忙應下:“是。”

眾人終於不用全部擠在議事廳,各自散開,雖然他們都更關注顧雲起說的秘法傳承,但大家族裡有自己的規矩,隻能等到顧薄葬禮結束再說。

把顧薄身亡的消息傳出去,必然有外人來吊唁,借此機會也可以讓他們重新認識一下新的顧家家主,顧雲起。

顧雲起既然已經是家主,就不用再委屈地窩在山坳小屋中,他執著謝蘭亭的手,終於能光明正大來到爹娘曾經的住所,推開被塵封的大門。

隨著吱呀一聲,被歲月裹挾的光景在他們麵前徐徐展開。

小橋回廊下的活水沒有乾涸,隻是沒了人飼養,其中再無活蹦亂跳的魚,穿過九曲回廊,蒼翠的古木依舊傲然而立,院中的石桌布滿塵埃,花架上搭著蜘蛛網,已無豔麗的花朵。

謝蘭亭看到旁邊有一架秋千,繩上繞著藤蔓,一些乾枯的枝丫探出,不難想象以前就連秋千上都纏著花朵,這本該是個生機勃勃,充滿歡聲笑語的院子。

顧雲起輕輕撫了撫秋千:“這是我爹給娘做的,小的時候我想玩,還得我娘抱著我,我爹才肯讓我蹭一蹭。”

顧雲起還記得他爹捏著他的小臉:“我疼自己媳婦兒,這是給她的,你想玩啊,長大了自己做去!”

四處寥寥,煙塵遍布,常年無人的院落總是透著冷意,但這裡曾經是他的家,最熟悉不過的地方,隨便哪一處都能在記憶中尋到影子。

謝蘭亭握緊顧雲起的手,顧雲起輕輕吐出一口氣,他與謝蘭亭站在庭中央,朝著除他們外空無一人的地方道:“我們回來了。”

從此這裡也會是他們的家。

古木的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送走過往,迎來了新生。

第83章 謝蘭亭也手執聽雪:“來。”

兩人先是在宅院裡緬懷了一會兒, 才讓侍從進來打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顧雲起的爹曾經也是家主,住的地方自然不小,除主體建築外, 還有四重院落, 亭台樓閣花園小築樣樣齊全,重新打掃起來要廢些時間。

侍從們乾活也很利索, 先把石桌清了, 讓顧雲起和謝蘭亭好歹有個地方坐, 而後先清掃主臥,速度快的話今天他倆就能入住。

侍從不忘給他倆端上好茶, 這回不是降火茶了,謝蘭亭端起茶杯悠悠品茶,顧雲起則動手給他剝杏仁。

傀儡和幾個暗衛坐在另一邊石桌上, 暗衛們好久沒過光明正大喝茶遛彎的悠閒日子了, 幾人端著茶, 感慨歲月滄桑, 想當年他們兼職補衣洗衣打掃衛生,可謂十項全能, 如今終於能安安心心隻乾本職工作了!

想想真是一把辛酸淚。

傀儡不懂,他隻覺得自己的寵物鬆鼠看著另一桌的乾果要饞哭了。

謝蘭亭端著茶杯,用茶蓋撇去上麵的浮沫:“顧薄的靈堂搭起來後, 你真要給他戴孝?”

“不。”顧雲起捏開杏仁殼, 把碎屑去得乾乾淨淨, 隻留完好杏仁,“新任家主事務繁多, 抽不開身, 我一心為顧家, 想必叔叔泉下有知定然很欣慰,不會怪我。”

有空給道侶剝乾果,沒空去給叔叔上個香,可以,這很顧雲起。

謝蘭亭失笑,他放下茶杯:“陸續會有人前來吊唁,還有顧家秘法傳承的事,你確實有的忙,我本來該幫幫你,但我要去禦劍宗一趟。”

顧家這邊給顧薄扯了白布,禦劍宗裡也得給劉棄風立個衣冠塚,掌門木慈已經聯絡過謝蘭亭,謝蘭亭本來也準備去露個麵。

他不是去吊唁劉棄風的,他還有彆的事要做。

顧雲起捏殼的手停了停,不等他開口,謝蘭亭道:“你暫時脫不開身,等我一兩天,我快去快回。”

顧雲起目前確實不方便離開顧家,他隱約猜到謝蘭亭要回禦劍宗做什麼,他眉頭剛蹙起,謝蘭亭的手指就點在了他眉心。

“我也舍不得跟你分開,但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嗯?”

謝蘭亭的手指在他眉心輕輕揉了揉,顧雲起將手洗乾淨後才碰上謝蘭亭手指,放在掌心之中。

雖然顧雲起還沒想起自己當初怎麼死的,但是不妨礙他猜想,畢竟最大的敵手們就擺在那兒:顧薄死了,這輩子因為兩人都拿到了蒼行老祖的傳承,麵對蒼行尊者的時候他們也占到了優勢,而且如今蒼行尊者應該會先來吊唁顧薄才對,不必擔心謝蘭亭去禦劍宗路上會碰見他。

至於噬陰,此人如同陰溝裡的老鼠,狡詐至極,顧雲起上輩子跟妖魔兩界一起逮他,都花了不少時間,他應是不會主動露麵的。

謝蘭亭用手指勾勾他的掌心,顧雲起收攏手指,擁有上輩子記憶的事情沒法說,他隻能道:“那你把初二和十五帶上,或許他倆還能打打下手,我就在家裡等你,早去早回。”

他並不知道上輩子發現自己屍體時謝蘭亭是什麼表情,但絕望與心痛不難想象,因為他親身經曆過,更何況謝蘭亭還拿道心救了自己。

以及再見天道時,謝蘭亭的殘魂從道心中飛出,原來那些年他一直在自己身邊,可沒人看得見他,沒人聽得見他的聲音,那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孤獨啊?

過去的記憶謝蘭亭記不住也沒關係,他們可以創造新的回憶,他要謝蘭亭這輩子都快快樂樂的,比什麼都強。

謝蘭亭湊上去親了親他:“好。”

他把顧雲起剝好的杏仁吃完,抬手招呼傀儡過來,準備出發,顧雲起一路送他到商行,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