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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和這些人沒了,心火會滅,我們祈禱一下,希望他們剛看過,要三個時辰後才會發現這些人死了。”

十五朝遠處望了望:“顧景平清了場,但渡劫的異象遠處是能看見的,第六道雷劫後雷雲消散後重新聚攏,怎麼看都不對勁。”

謝蘭亭:“不過顧景平事先也吩咐了不準打擾,礙於顧景平尋常的做派,這些人真有可能置之不理,或者等雷劫結束再過來。”他果斷道,“我們往寶地深處再移動下,即便出現最壞的情況,也不能讓他們發現是雲起在渡劫。”

顧雲起點點頭,他一走,雷雲也跟著他挪動位置,顧景平渡劫地方選的不錯,是寶地裡靈氣最充裕之處,但過於開闊,不適合顧雲起現在的狀況。

他們往深處去,找了一個地方停下,其餘人散開在外圍避免被雷劫波及,同時負責警戒。

謝蘭亭在路上快速跟顧雲起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撤開之前,抬手拍了拍顧雲起的心口,他曾經的道心正在此處與顧雲起的心臟一同跳動。

“彆緊張,過了這個雷劫,你就是整片大陸中最年輕的大乘期。”謝蘭亭眨眨眼,“從前我覺得自己也不錯,但除了膈應一些人的時候,我不會自誇,因為覺得自己吹噓很沒勁。”

“可以後出去,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炫耀了。”謝蘭亭收起手指,隻餘一根指尖隔空點在顧雲起心口,“讓他們都知道,我找了個多麼棒的道侶。”

顧雲起隻覺自己心跳如擂鼓,即便先前有幾分緊張,此刻都化作了昂揚的戰意,他握住謝蘭亭的手指,在上麵落下一個輕%e5%90%bb,虔誠又溫柔。

謝蘭亭:“我就在這裡,等你過來。”

他足尖一點,朝後退去,雖是在後撤,但始終麵向著顧雲起,兩人的視線黏黏糊糊,就沒分開。

顧雲起將藏月握在手中,遙遙朝著謝蘭亭承諾:“好,你等我。”

雲層中已經有雷光湧動,第一道雷光即將落下,暗衛們比顧雲起還緊張,在座諸位隻有謝蘭亭渡過大乘的劫,初一忍不住問:“仙君,渡大乘期的劫有什麼講究嗎?”

“重要的我告訴他了,”謝蘭亭道,“威力更大這個大家都清楚,還有就是第七道雷時心魔劫。”

初一點頭:“論威力是最後一道雷更強,但似乎大乘的諸位都認為第七道最難抗。”

謝蘭亭笑了笑:“其實有個能讓自己輕鬆點的小竅門。”

他這麼一說,離他稍微遠些的人都紛紛豎起耳朵,想聽聽是什麼竅門。

“第六道雷後,渡劫者身心都已經很疲憊了,第七道天雷下來,把內心深處攪個天翻地覆,各種欲念渴求都被無限放大,但其實並不是所有深埋的情緒都是壞的,我們可以想點輕鬆的事。”

謝蘭亭:“道理都懂,一個人渡劫時卻依然難做到,不過若是旁邊有彆人幫忙護法,那就不同了。”

說話間,第一道天雷來勢洶洶,當頭劈下。

大乘期雷劫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如果說平時常見的雷堪比樹枝或者銀蛇,渡劫時的雷便宛若白龍銀蛟,帶著毀天滅地的架勢。

撐過第四道雷時,顧雲起已經祭了十來件上品法器,他握劍的手已血肉模糊,掌心的皮肉幾乎和劍柄焊在一起,光是手指動一動,便是血肉撕扯的疼痛。

第五道雷時,他身上皮開肉綻,傷痕看著比顧景平的屍身還慘,但不同的是顧景平已經躺下了,而他還站著。

謝蘭亭抱著手臂,目光一錯不錯地瞧著那人,麵上沒什麼表情,慣常的笑沒有了,卻也看不出緊張,隻有泛白的指節沒有說謊,替他展現著主人的擔心。

第六道雷,顧雲起用藏月將劍光舞得密不透風,他張嘴,任由內傷造成的血流出來,沒有時間低頭,血順著他的下巴脖頸流下,給身前漆黑破爛的衣物再添幾抹紅。

撐過第六道雷時,顧雲起單膝跪地,將藏月插在地上,握著劍來撐起自己的身體。

還沒結束,他必須還得站起來。

顧雲起心跳如擂鼓,砸得自己耳膜生疼,他此刻麵貌已經不能叫灰頭土臉了,應該說形貌猙獰,黑漆漆的撲了滿身滿臉,除了明亮的眼睛,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他綁發的發帶本也是件法器,方才已經被劈沒了,此時披頭散發,合著渾身的淒慘樣,簡直狼狽。

第七道雷砸下,顧雲起深吸口氣,拔起藏月,迎上雷光。

雷電侵蝕著他的皮肉,劍光將雷劈開,擰成一股的雷電被打散,其中一道正中他心口,顧雲起噴出口血,精神恍惚了一下,腦子裡閃過不少畫麵,顧薄那可惡的麵龐在畫麵中揮之不去。

複仇、殺,殺了他殺了他!

心魔雷劫作祟,顧雲起雙眼猩紅布滿血絲,腦海裡不斷被殺意和戾氣充斥著,飛速躍動的心臟仿佛也在提醒他的憤恨。

你隻想殺人,那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應該轉頭去殺人,劍尖不該對著蒼天,放下來,去朝向那人的心口。

他耳邊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每一個字都充滿惡意,每一個字都叫囂著殺戮,除了……除了一個模糊的聲音,遙遠,似乎又近在身邊,但是好吵啊,聽不清……

雲……

他的心臟聲不知為何更劇烈敲擊著耳朵,似乎正努力把那些嘈雜的聲音都蓋下去,拚命的想要幫他。

在心臟擂鼓聲的不懈努力下,那模糊的聲音終於在他耳邊清晰炸開,振聾發聵!

“雲起!”

謝蘭亭大喊:“想想你真正要抓住的!你的人生不該隻有殺戮和仇恨,想要什麼就說出來!”

想要什麼?

我想要複仇,還想要……你。

顧雲起眼神重新聚焦,揮劍擋住了襲向自己心口的又一道雷電,他狀態不能叫清醒,眼裡的猩紅雖然沒有占滿整個眼球,但目光卻更加狂熱了,心魔劫的影響沒散,可卻阻止不了他帶著悍然的心迎戰天雷。

因為他還有想要的。

他還想要謝蘭亭!

“滾。”顧雲起目光熾熱,他笑得有些瘋,流雲劍法本多變靈活,卻被他使出了霸道的架勢,這人咧嘴笑著讓天雷滾,全然不覺得自己有多不可理喻。

“他就在那裡。”顧雲起與雷光相撞,“誰也不能阻止我抓住他!”

暗衛們看著原本力竭地顧雲起猛地爆發出比先前更強的力道,聽著雷光裡傳出的笑聲,咽了咽唾沫,顫顫巍巍道:“仙、仙君,少主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是不對,正瘋著呢,但是沒問題了。”謝蘭亭舒出一口氣,“他能撐過去了。你們看,我總結的小竅門好用吧,以後熟悉的人渡大乘雷劫,第七道時如果看著撐得艱難,記得從旁邊刺激一下,或許有奇效。”

奇效啊……暗衛們看了看瘋勁上頭的顧雲起,隻能說確實是奇效。

顧雲起就帶著瘋魔的力道扛住了接下來兩道天雷,九道雷劫結束,雷雲中透出金光,金光照耀,顧雲起身上所有的傷口儘數恢複,被擊碎的骨頭都重新相連,經過雷劫洗髓伐筋,更加堅韌。

顧雲起氣息拔高,成功晉階大乘。

暗衛們熱淚盈眶,吱哇亂叫,謝蘭亭立刻趕到顧雲起身邊,從芥子中摸出件衣裳,給顧雲起披上。

畢竟劫後金光可以修複他的傷口,但不負責補衣服。

顧雲起覺得渾身輕飄飄,說不清地舒坦,但方才神智消耗過度,以至於還有點不清醒,不然不會在謝蘭亭給他拉緊衣服時,一把抓住他的手,下意識脫口而出——

“蘭亭,我想要你。”

此言一出,抱頭喜極而泣的暗衛們瞬間靜了。

而顧雲起腦中一跳,也徹底清醒了。

……他在說什麼!?

謝蘭亭手頓了頓,隨即道:“光天化日的,說什麼呢?”

顧雲起儘管知道是自己情緒激蕩下說了傻話,但乍聽謝蘭亭的話,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苦澀,他苦笑著,強行拉了拉嘴角,正準備道個歉,就聽謝蘭亭慢悠悠道:

“這種話是關起房門後再說的。”

顧雲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暗衛們不哭了,瘋狂咳嗽:那你倆倒是關起房門再說啊!?

第64章 鴛鴦共枕時

其餘話先不提, 不管是敞開說還是關起門私聊,他們得先離開此處。

顧雲起運氣不錯,顧景平的心火熄滅時, 本家那邊真是剛好巡視過一輪心火堂, 因此儘管顧景平和給他護法的六人心火都滅了,也暫時沒人發現。

三個時辰巡邏一回, 也就是六個小時, 真等他們靠心火發現不對勁的話, 顧景平那被雷劈熟的屍身都涼得可以直接埋了。

當然,也等不了那麼久。

因為雷劫結束後, 在三峰修行的其餘顧家人終於朝寶地靠攏。

顧景平先前清場,把大家夥兒都趕了出去,他們遠遠看到天雷中間停頓後再聚, 誰都知道不對勁, 但愣是沒人出聲說來看看, 全部都等到雷劫結束後才行動。

可見顧景平素來作威作福, 雖然一聲令下沒多少人敢反抗,但沒什麼人心, 大家當著他的麵是一套,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明知他出了岔子, 反正事不關己, 一個湊熱鬨的都沒有。

這次領命要保護他的是那六個元嬰, 就算顧景平出了問題,也是他們背鍋。

不過這次問題可能有點大。

第一次雷雲落了六道雷, 第二次九道, 而且第二回 雷雲的範圍還有電光的強度, 怎麼看都不是元嬰期的雷劫。

給顧景平護法的元嬰裡有人渡大乘期了?

顧安和其餘人到了寶地,麵前卻沒有站著的人,護法躺了一地,從出血量來看是沒救了,顧安瞳孔一縮,三步做兩步,立刻到遠處那具孤零零的人身邊。

雖然半邊身子淒慘到看不出樣貌,但好歹臉沒有全焦,有顧景平的樣子。

死了……

護法們都是被一擊斃命,乾淨利落,顧景平絕不可能是單純死於渡劫。

“顧安師兄!這、少主這……”

“彆慌。”顧安摸出傳訊玉牌,“抖什麼,此事與我們無關,家住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到你們頭上。”

那弟子定了定神:“師兄說得對。”

本家終於知道了顧景平死訊,去心火堂確認後,一時間炸開鍋,怎麼說也是死了個少主,意義不同。

而謝蘭亭和顧雲起已經回到了蒼行山住處,院子裡溜達的築基弟子們依然沒人發現他們動靜,結界沒被人碰過,看來蒼行山那群人還在討論該拿老祖繼承人謝蘭亭怎麼辦。

謝蘭亭去院中打了桶熱水,用靈力托著浴桶進屋,關門落鎖,把浴桶放在屋中,讓顧雲起洗洗。

顧雲起身上穿著的還是玄機閣的袍子,已經破破爛爛,沒幾塊好地方,一扯就能全碎,沒法再穿,他捏住衣服的一角,等謝蘭亭拉開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