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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床上,上半身摟在自己懷裡,謝蘭亭抓著他的衣服,顧雲起暫時也不想放開他,就這麼抱著。

初七給屋子裡點了安神的香,熱水燒好,茶也準備了,初二先端來一盆,擰了帕子遞給顧雲起,他們退回暗處,沒過多打擾。

顧雲起用溫熱的帕子給謝蘭亭擦拭額上冷汗,輕聲問:“是雷雨夜發生了什麼嗎?”

這是第二次了,顧雲起不至於半點猜不到。

心病還得心藥醫,得了解謝蘭亭之前發生了什麼,顧雲起才能對症下藥。

可惜謝蘭亭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謝蘭亭閉了閉眼,牙關咬得死緊,總不能說,我倆在雷雨夜挨個死了一遍。

從前沒有記憶,在雷雨夜隻有無措的恐慌,有了記憶後,儘管驚懼半點不減,好歹是找了個錨點。

他窩在顧雲起懷裡,腦袋靠在他%e8%83%b8口,可以聽到顧雲起結實有力的心跳,這是他上輩子臨走前聽到的,最安心放鬆的聲音。

他聽著顧雲起的心跳,神智時而恍惚,喃喃道:“隻要你在……”

他聲音太輕,因為發著抖有些含糊,顧雲起低下頭:“什麼?”

謝蘭亭收緊手指,泛白的指尖狠狠拽著他:“隻要你在,我就沒什麼好怕的。”

顧雲起愣了愣,抬手環緊了懷裡的人。

“雲起……”

“我在,蘭亭,我就在這裡。”

顧雲起並非不在意謝蘭亭的過去,但如果謝蘭亭鐵了心不肯讓人深究,那他也不會逼迫著問,可懷裡的人他不會放手了,現在和以後,都是他的。

他摟緊謝蘭亭,窗外大雨瓢潑,他倆像極了寒冷的夜裡,依偎著取暖的人。

人生漫長的旅途裡,最需要暖著的是心。

顧雲起曾經的無畏,是為著複仇一腔決絕。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自然沒什麼好怕的,可在聽到謝蘭亭方才的呢喃後,他心裡一重一輕,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他荊棘滿地的複仇路上,多了一片湖泊,微光粼粼,這不是要破壞的,而是要守護的。

為了你,我也可以什麼都不怕。

恐懼的發作讓謝蘭亭時不時眼前就閃過前世雷雨夜那鮮血淋漓的畫麵,他靠著顧雲起的心跳,勉力維持思緒不墜,告訴自己顧雲起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那些事都過去了。

但神智偶爾還是會不清醒,他讓顧雲起說話,彆不出聲。

得反複確認顧雲起活著,他才能安心,才能抵抗心病發作。

話到用時方恨少,顧雲起說起正事來條理分明,但在謝蘭亭給不了多少回應的情況下,讓他單獨閒聊說話,他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可謝蘭亭似乎就是要聽到他聲音才安心,如果顧雲起不出聲,謝蘭亭就得顫著嗓音,費勁兒地和他說話。

顧雲起握著他的手,在腦子裡搜了幾圈,沒找到什麼有趣的事,在謝蘭亭再度開口前終於找出一句:“你還記得紫竹海裡,有一處碎掉的石碑嗎?”

去紫竹海就專心看風景了,這個真沒記住,謝蘭亭搖了搖頭,他意識到顧雲起是終於找著話題,要準備開始長長的話頭了。

“不起眼,你沒記住也正常,上次我們路過那裡,我也沒特意指給你看。”

因為謝蘭亭在意的並不是內容,而是顧雲起的聲音,因此顧雲起放慢了語速,聲音很柔和,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勾起了懷念的意味。

“如果把那堆石頭扒拉開來看,或許還能在某幾塊上找到劍刻的圖案,拚湊起來……是好多隻烏龜。”

謝蘭亭手還在抖,但是顫著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刻的。”顧雲起也笑,“我小時候刻的,我那時候可調皮了,仗著天分高,父母寵,修煉時常不用心,有一天偷懶被當日教習逮個正著,罰我去紫竹林練劍一百遍。”

謝蘭亭不再開口,隻打起精神聽著,儘量隻在意顧雲起的聲音,忽略屋外的驟雨雷鳴。

“我自然不高興,覺得同齡小孩兒對練時也打不過我,那我怎麼能叫偷懶呢?我分明學的不錯。”

“於是那天我在紫竹海練了一百遍劍,順便在石頭上刻了個烏龜,發泄心中不滿。”

“教習先生罰我,我爹娘是不攔的,我發現了刻烏龜的樂趣,後來他一罰我去紫竹海,我就刻烏龜,短短半年,我就把那個石碑刻滿了。”

謝蘭亭在他柔和的嗓音裡悶笑,想象著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拎著劍邊練邊鼓著軟乎乎的腮幫子,悄悄在石頭上拿劍畫畫。

唉……顧雲起如今這麼好看,小時候肯定也很可愛。

“隻是半年下來,我也長大了點兒,一看那石碑上的烏龜,頓覺幼稚,不堪回首,於是想毀滅證據,我就把石頭砸了。本來可以直接碎成粉的,結果我爹出現了,笑著攔住我,說讓這堆石頭就留在這兒,以後我再長大時翻出來看看,他好笑話我。”

小雲起自以為沒人發現烏龜石碑,誰料都讓他老爹看在眼裡呢,他把顧雲起抱起來,樂不可支,說要留著石頭,當兒子的黑曆史。

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石頭還在,他卻不能再抱著自己兒子笑了。

暗衛們聽得心酸,心裡直罵顧薄烏龜王八!

屋外雷聲漸歇,謝蘭亭熬過一回,筋疲力竭,抬手摸摸顧雲起的臉,他看著顧雲起,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把這個人框在自己眼裡,放在心坎裡疼。

顧雲起背負著血海深仇前行的時候,謝蘭亭以為自己修為恢複無望的時候,他們的確是支撐著彼此,走過一段很難的路。

上一世他們便是這樣逐漸靠近,如今即便沒有記憶,也不會妨礙他們喜歡上彼此。

不是重新開始,而是從來不曾變過,謝蘭亭和顧雲起隻要遇上,就分不開了。

離開妖域的時候,玄龜君將珠子遞給顧雲起,讓他打開看看卜算結果。

他求問,問的是自己與謝蘭亭的姻緣。

顧雲起一個人打開看了。

珠子捏開,裡麵浮出四個字:一眼終生。

世間萬緣,茫茫人海,有些人隻要出現在你眼前,這一生就再也放不下了。

顧雲起在謝蘭亭的眼神中慢慢低頭靠近,情之所至,他幾乎是忘我地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在鼻息交錯之際,他卻停住,似乎終於清醒了點,斟酌著該不該再往前。

謝蘭亭笑了笑,抬手攬住他的脖頸,輕輕道:“給我一個%e5%90%bb吧。”

是允許,還是要求?都不重要了。

一%e5%90%bb落下,兩心相纏,擁彼此入懷。

業務能力極強的暗衛們在牆角縮了又縮,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應該留在屋內。

受到氣氛影響,他們莫名連傳音也不敢了,瘋狂朝對方打手勢,初一先比劃:走還是不走!?

初七:萬一還需要照顧怎麼辦?

初二:可萬一繼續下去我們總不能觀看全程吧!!??

十五:冷靜,我覺得他們做不成。

其餘人視線唰唰向他投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仿佛再問:你怎麼知道?

十五朝那邊偏偏頭,示意他們自個兒看:仙君暈了。

眾人偏頭一看,還真是。

初一覺得有點刺激,終於忍不住還是動嘴傳音入密:“不會是親暈的吧,少主厲害了?”

十五:“應該不是,我全程沒移開視線,仙君可能就是太累了,睡了。”

初二:“哦……”

有點小失望。

等等,他譴責道:“你居然全程沒移開視線,怎麼能這樣呢!”

十五白了他一眼:“我這是負責,隻要少主沒讓我們出去,視線就不用長時間移開,說得你們少看了多少一樣。”

嗯,好吧,確實也就少看了一兩眼而已。

十五摸出自己的小冊子,在上麵詳細記錄【某年某月某日,夜,雷雨,攬月仙君疑似心病觸發,少主衣不解帶貼身照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闔上小本本,感慨著大約再過不久,“攬月仙君”就可以全麵用“少夫人”替代了。

第55章 真是非常好用

謝蘭亭這一覺睡到大天亮, 沒事兒的時候顧雲起也就放任他睡,並不打擾,能睡到自然醒可是美事一件。

謝蘭亭舒服地伸了伸懶腰, 他外衣和鞋襪都被褪去了, 昨晚出了一身冷汗,裡衣本不該這麼乾爽, 謝蘭亭提了提衣領, 確認裡衣沒有換過, 那就是顧雲起用靈力把水分去除了。

用靈力去水分,而不是趁他睡著把裡麵衣服也給換了, 正人君子啊。

屋門推開,顧雲起將浴桶移了進來。

“昨晚用靈力將冷汗去了,到底沒有水洗洗來得舒服, 熱水在這裡, 你用。”顧雲起調好了水, “我去外麵等你。”

謝蘭亭是個慣會享受的, 能泡個澡自然不會錯過,隻是顧雲起這出門速度也太快了……不會是在躲著他吧?

就因為昨晚那個動情至極的%e5%90%bb?

雖然謝蘭亭當時渾身沒什麼力氣了, 但親得還挺舒服,比較遺憾的就是太累了,真是舒服著就睡過去了, 滋味還沒細細咂摸呢。

和渡氣還有之前迷糊間蜻蜓點水親那一下不同, 這可是這輩子兩人都清醒的情況下, 飽含情意的%e5%90%bb。

老是在回憶裡想起兩人以前親密的模樣,果然還是碰著真人, 實戰更刺激。

謝蘭亭褪去衣衫, 泡進浴桶裡, 熱氣把白皙的臉蒸得微微泛紅。

道侶之間做親密的事再正常不過,隨著記憶大量流回,昨晚親上一親,不僅沒有止渴,反而把某些念想都給勾出來了。

而且……謝蘭亭手指緩緩擦過嘴唇:哪怕隻是親,那也沒親夠啊。

看來他還得加把勁,讓顧雲起意識到自己可以更大膽點。

謝蘭亭換好衣裳出來,顧雲起租下的屋子帶著個風景還不錯的院子,雖小,但很怡人,院子中有張石桌,顧雲起正從食盒裡將食物拿出來擺上。

謝蘭亭坐下後故意盯著顧雲起的眼睛看,發現這小子果然在躲他的視線,心裡癢癢,沒忍住又想逗逗他:“怎麼不敢看我?”

顧雲起視線遊弋:“沒……”

“還說沒有,”謝蘭亭故意道,“你不會親了不認賬吧,嗯?”

“不會。”

“那怎麼不敢看我?”

謝蘭亭故意尾音上揚,抬起視線去勾顧雲起的眼,可惜還沒對上視線,手裡被直接塞了一碗魚片粥。

顧雲起把勺子遞給他,眼神錯開,輕聲道:“怕再看,忍不住還想冒犯你。”

謝蘭亭:“……咳。”

暗衛們:噫!

大白天的,知道暗衛還窩在院子裡的情況下,謝蘭亭也說不出“那你來啊”這種話,他耳根子熱了熱,捧起魚片粥默默開吃。

還真有人能一本正經說這種話……看來自己是不用過分操心了,自家道侶無師自通,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