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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了?陸祈走了嗎?」

「沒,先生在外麵,等著和你一起吃早餐,現在是7點50,今天上午的場次排在了十點鐘,晚點去沒關係。」蘇夏查看了一下今天的場次安排。

李長思睜眼,覺得時間過的真快,她起床,穿上衣服出來,就見陸祈果真還在,今日難得穿了一身淺色的高領衫和同色的西褲,越發顯得斯文俊美,衣冠楚楚。

「長思,過來吃早飯。」陸祈見她長髮淩亂,晨起慵懶的模樣,若不是有蘇夏在,隻怕要忍不住過去%e5%90%bb她了。

李長思早就餓了,見早餐清淡,都是她愛吃的,連忙坐下來吃早飯。

早飯之後,陸祈送她到劇組,然後再回憬城。

李長思到了劇組,先去化妝,隻見女三號雯婷剛化好妝,見她到了,陰陽怪氣地說道:「真是羨慕某人,說請假就請假,都十點了才慢吞吞地來劇組,人氣高就能耍大牌,反正有粉絲洗。我們這些小蝦米就不行了。來晚一點都怕被營銷號造謠。」

李長思嫵%e5%aa%9a的眼眸瞇起,女三號雯婷是這兩年爆紅的小網紅,演技一般,但是背後有金主在捧,金主爸爸是投資方之一,所以平時特別拽,至於針對她,大概是看她好欺負吧。

畢竟金主爸爸險些把劇組砸通都沒能把她砸到女一號,反而讓她後來居上。這股怨念不是一般的強。

據說除了雯婷,女二號、男一號到男三號全員有後台,就她沒有。

蘇夏見狀,低低問道:「思姐,要不我把她拎出去暴揍一頓,或者把她拿金主爸爸的錢養小白臉的事情抖出去?」

拳頭都硬了。這位是真的又蠢又壞,也不用腳指頭想想,S+的大製作,她金主爸爸重金砸通了地板才把她砸到花瓶掛件的女三號,她也敢來陰陽怪氣長思小姐。

進劇組之前,宋哥就搜羅了劇組所有人的信息,他們的宗旨就是未雨綢繆,不給先生任何扣獎金的機會。所以這位的那些醜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看長思小姐追究不追究。

李長思勾唇?拿著金主爸爸的錢養小白臉?有些刺激,她要是這麼幹,陸祈會做...死她吧?

算了,今天心情好,懶得與她計較。

化妝師怕她們吵起來,連忙笑道:「李老師,雯老師馬上就好,您這邊稍等一下哈。」

雯婷冷笑道:「誰說我馬上化好妝了,這眼妝重新畫一下。」

化妝師有些為難,本來就是要先給主演化妝,她雖然擔了個女三號,但是是個花瓶掛件,還是金主爸爸砸錢砸出來的,戲份不多,結果天天作威作福,搞得全劇組的人都煩死了。

「你給她先化吧。」

李長思勾唇,倒也不生氣,坐在一邊看書複習,這兩天身體消耗有些大,她還沒緩過勁兒來,不如先看書平心靜氣。

化妝師有些感激地朝著李長思笑了笑,然後給雯婷重新化眼妝。

很快副導過來催:「怎麼回事,李老師還沒化妝嗎?上午沒你的戲份,你霸佔著化妝師做什麼?趕緊給李老師化妝。」

雯婷眼妝化到一半,見化妝師被拽走了,哭唧唧地去找金主爸爸哭訴了。

李長思等化好妝,換上衣服,開始拍今天的戲份。

她的進度比其他人快,場次排的比較滿,主要是想早點殺青備考。上午的戲依舊是武戲,需要高空吊威壓。

「李老師,這段武戲威壓在半空的時候,需要保持動作不變,動作要唯美一些,然後吊下來的時候,就是正常的打戲,打戲動作要是沒問題我們就準備開拍了?」

導演跟她說完這部分的武戲。

然後開始清場開拍。仙俠劇,很多場景都需要做特效,所以是拉綠幕拍,李長思準備妥當,朝著導演點了點頭。

「開始!」

她感覺身體騰空而起,飛到半空中腦袋突然一陣昏眩,好像什麼時候也有這種情況發生過,底下傳來一陣驚呼聲,威壓的鋼絲發出斷裂的聲響。

她感覺靈魂出竅一般,看著自己摔下去。

「殿下——」

靈魂深處傳來一陣撕扯感,眼前畫麵陡然一變,像是了前世她死後的場景。

琳琅滿目的長信宮內,燈火通明,廊下的宮燈忽明忽暗,宮人們跪了一地,她看著自己靜靜躺在軟塌之上,烏髮如雲散落在榻間,雙眼閉合,嬌靨如花,安靜地睡著,死的時候也是帝宮最美的小帝姬。

中書令郎君伏在她的塌前,聲音悲愴:「殿下!」

字字泣血。

「郎君,殿下已經去了,是不是該昭告天下?」

誰能想到正值豆蔻年華,權勢傾天的長思殿下會突然病逝。

「禦醫呢?」

「郎君,殿下已經,已經……」沒有氣息了。宮人不敢說完後麵的話。

她沒有想到自己死後竟然還有人真心為她哭兩聲,莫名覺得有些欣慰。她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就要隨風消散時,抬眼看向遙遠的天際,那裡一顆璀璨的帝星急速隕落,滑過天際。

好美!

原來她真的成為了那顆最亮的星,即使隻有一瞬間。

「國師來了,國師來了。」

清脆的鈴鐺聲遠遠傳來,帶起翻飛的衣袂,她消散的身體猛然一震,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出來。

夜間奔襲下山的蘭景行俊臉蒼白,衣裳似結成了冰,滿身寒意地進了長信宮,走的太急,打翻了宮人點起的燭台,火舌一點點地吞噬著宮燈,宮人們驚慌失措地去撲火。

好冷,他的身體像是一塊千年寒冰,散發著無盡的寒意。

先生。她伸手想去碰觸他的臉,指尖卻穿過去,感受到了無盡的寒意。她垂眼自嘲一笑,原來自己已經死了,那日她寫信給他,本就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也許他會來。

結果十分的可笑。

這樣的結局於她也好,她早就該死了,死在陰冷潮濕、罪孽深重的宮闈中,這是她的宿命,至於孤雲山的那幾年快樂時光,不過是黑暗中得以窺見的一點燭光,那光照亮了她,卻不屬於她。她屬於黑暗,屬於這個腐爛的地方。

得不到,毋寧死。

先生應該是高興的,因為他終於可以擺脫她這個瘋子了,他有了新的弟子,隻是他看起來那麼悲傷,像是要哭了一樣。

蘭景行身形踉蹌,臉色慘白地站在軟塌之前,看著她,聲色俱厲地喊道:「都給我出去。」

宮人們慌忙退出,中書令郎君跪下來,哭道:「先生,求求您救救殿下,殿下性格孤僻,縱然與您決裂也非她本意,她內心其實是非常敬重您的。」

中書令郎君話音未落,就見蘭景行跌跌撞撞地走到塌前,俯身摸著她冰冷的小臉,抱住她冰冷的身體,嘶啞地說道:「出去!」

雙眼猩紅,帶著冰冷的殺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這幾日莫名地心慌,有種大限將至的錯覺,原以為是死劫將至,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夜間,他枯坐在庭院裡,看著帝星隕落,心頭如遭重擊,吐出一口血來。

不可能,帝星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隕落,是元成帝駕崩了嗎?隻是他的帝星早就黯淡無光,被新的帝星取代,取代他的便是長思。

他推演不出長思的命格,四月裡那一日,或許是更早之前,她的命格就跟自己的命格糾纏在一起,他可以推演天下人的命數,卻推演不出她的。

他在夜間飛奔下山,六月天的露水猶如冰冷的刀子劃破袖擺,割的人體無完膚,他看見滿天星光黯淡,看見宮人們跪了一地,看見長信宮裡燈火通明,看見她孤獨冰冷地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心如刀絞,用盡所有的力氣跌跌撞撞地上前,想喊醒她,想對她說,別嚇師父。她想要的,他都答應,隻要她睜開眼睛,然而沒有,她隻是那樣安靜地躺著,連最後一眼都不願意看他,似是厭倦了這個世界,厭倦了他,最終拋下所有的一切,孤身前去了。

腰間的鈴鐺墜地,徹底碎裂開來,他俯身抱住她冰冷的身軀,痛徹心扉,在那一刻終是明白,他的死劫終於來了。

他以為死劫將至,隻要推開她,她就能過的幸福,他以為隻要給她權勢地位,就再也沒有人能欺負她,他以為……可他的小帝姬還是死在了冰冷的帝宮裡。

他雙眼刺痛,似有血淚流下,似是看到了那個夜夜坐在他門前,衝著他燦爛笑的小少女,她拉著他的袖子,甜甜地喊他先生。

五歲時愛笑愛撒嬌的小長思,十二歲離開孤雲山,猶如春日嫩芽散發著勃勃生機的十一帝姬,還有十七歲手握權勢,眉眼如畫沉穩安靜的長思殿下,是他毀了她。

他痛徹心扉,吐出一口血,血染上她袖擺上精緻的曼陀羅花,他慌忙去擦,擦著擦著,血卻越來越多,怎麼都擦不乾淨。

「先生!」中書令郎君驚恐地喊道。

她死後三天,蘭景行封了長信宮,誰也不準出入,朝野驚慌,要登基的十一殿下病逝,先皇早就是半個廢人,原本以為國師大人跟殿下決裂,沒有想到殿下死後,國師大人竟然性情大變,瘋癲入魔。

涉事的所有人都被查辦,十九帝姬、朝中三朝元老的夏周兩族都牽涉其中,還有更多人被牽連進來,帝宮的血從早流到晚。

滿朝文武人人自危,那個謫仙一般的國師大人白衣染血,麵如羅剎,展現出的手段比長思帝姬,比任何一代帝王都要狠辣無情。大周朝的天都被鮮血染紅。

她被困在長信宮裡,從聽到鈴鐺聲的那一刻起,她似乎就被困在了殿內,除了蘭景行身邊,哪裡都去不了。

蘭景行大多時候都待在長信宮,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每日幫她擦洗身體,夜間與她相擁而眠,他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顆香珠,含在她的口中,六月天,她的屍體始終沒有腐爛,反而遍體生香,跟生前並無兩樣。

隻是天底下物極必反,妖異之事必要付出代價。

就這樣她不知道被困了多久,直到中書令郎君來了長信宮。她始終記不住他的臉,隻知道他是一位極好的郎君,若是沒有遇到蘭景行,她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謙謙君子。

可惜她生在帝王家,生在腐爛的帝宮,沒有遇到蘭景行,她也不可能平安長大,自然也就沒有以後。

那日她光腳坐在窗台上,看著風吹過碎成兩半的古青色鈴鐺,那鈴鐺十分的古怪,都碎了還能發生悅耳的聲響,她以前將它掛在廊下的時候,它日日都不響。

在鈴鐺聲中,中書令郎君跪在殿前,神色憔悴,悲聲喊道:「殿下已經去了,煩請先生讓殿下入土為安,滿朝文武不能再殺了。」

縱然這天下汙糟,朝堂上下從骨子裡就腐爛了,隻是這是殿下生前想要護著的天下啊,殿下恨,可即使再恨,也沒有如此這般殺的血流成河,夏周兩族除了婦孺,幾近滅族,宮內參與者盡數誅殺,皇子和帝姬都殺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