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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實現了。

上天對她其實也算是不錯的。

兩人花掉了所有的硬幣還是沒能抓到一隻毛茸茸的娃娃,對視一眼,笑起出聲來。

「走吧,幸好沒有抓到,不然帶回家,小棉花糖一定會哭的。」李長思笑道,他養的那隻小比熊犬霸道的很。

陸祈看著她明%e5%aa%9a的笑容,伸手輕輕撥了撥她捲翹的睫毛,沙啞說道:「上麵有根碎發。」

「長思。」

「嗯?」

陸祈將她重重地按進懷裡,埋首在她的發間,目光幽深狠戾,他想,他要為了她,背叛陸氏的過去和未來了。所有的一切罪孽都由他來背負吧。

李長思輕輕拍了拍他寬厚的背,眼角飛揚地笑道:「陸先生,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畢竟我這麼美,一般人扛不住的。」

陸祈越發用力,低啞說道:「可我的身邊從來不是天堂,你要與我一起下地獄嗎?」

李長思目光一深,那真是太不巧了,她是從黑暗裡走出來的人呢!

*

散步回來,兩人各自分開回自己的房間。陸祈洗了澡,拿起那本無字的手劄,翻開,摩挲著上麵的血跡,每一滴都像是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本手劄沒有署名,年代比另外五本要更古老一些,它到底記載了什麼秘密?

陸祈瞇眼沉思,感覺眼角的小痣刺刺地疼,困意襲來,瞬間就陷入了夢境裡,夢裡是純白的世界,天地間好似他一個人,他走在冰天雪地裡,看見前方背影修長,飄逸似仙的男子,出聲喊著。

那人卻越走越快,越走越遠,他一路追著上山,終於在山頂追到了那人,那人閃身進了道觀,消失不見。

陸祈走進道觀,便見白髮蒼蒼的老道士走過來,將一枚古青色的鈴鐺交給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生來五感不通,猶如玉石之人,是天生的修道者,也是棄絕紅塵之人,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容易踏出那一步,跳出凡人的命數。

隻是命中有一死劫,阿行,這鈴鐺可助你渡死劫,切記,鈴鐺裂開,則死劫將至,你且下山歷練去吧。

渡過死劫,再回來。」

他木然地接過那枚古青色的鈴鐺,朝著老道士拜了三拜,然後揚長而去。他雖然沒有推演自己的命數,但是也看到了掌心的生死紋,他的死劫另連著一條神秘的紋路,渡過則另辟天地,渡不過則身死。

山下的煙火氣息比他想像的要濃鬱,他走遍山川,體驗著各地的風土人情,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帝都的孤雲山,那山上有一座廢棄的道觀,這裡將是他未來二十年的落腳地。

他不通五感,生性涼薄,天下人卻尊稱他一聲尋鹿先生,說他可推演天下大勢,就連帝宮裡昏庸無道的君主也來拜見他,尊他為國師。

他看著那位君主的麵相,這是天煞孤星的麵相,妻離子散,兄弟鬩牆,子女弒.父的刻薄麵相。李氏王朝自他這一代就氣數將盡了。

他在孤雲山蓋了幾間小木屋,住了下來,過了兩年清淨的日子,然後覺得一個人住太清冷了一些,便起了收徒的心思。若是他沒有渡過死劫,有了傳人,推演術也不算失傳。

收徒那一日,各大世家將適齡的子弟都送進了宮,元成帝也將自己所有的子女從帝宮各處搜羅了出來,黑壓壓地等著他挑選一人為徒。

他看到年愈二十,已然成年的皇子都在其中,覺得甚是荒誕。他並不比這些皇子大。

大大小小的少年和孩童們擠在禦花園裡,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他出考題。隻看一眼,他便能看清這些人內心所想,從來不需要考題。

不過世人對能力超絕者是懼怕嫉妒,再排除異己,史書上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他出了一道題目,問他們為何要拜師,然後靜靜地等著這些世家子女和皇子帝姬們作答。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人群裡,一個萌軟的小帝姬被人推倒在地,打翻了筆墨紙硯。

那小帝姬還沒桌案高,墊著腳尖,費力地拿著筆作答,因被人推倒,墨汁染了一身一臉,說不出的狼狽。

「十一妹妹,你衣裳都弄髒了,快點回去換一件乾淨的來,免得汙了先生的眼。」

那小帝姬烏黑的大眼睛立刻蓄了一層薄霧,弱弱的,糯糯地說道:「十一沒有其他的新衣裳了,先生定然不會介意墨香的。」

她用袖子抹了抹小臉,瞬間臉便成了小花貓,十分的可愛,然後吭哧吭哧地撿起地上的筆墨紙硯,朝著他遠遠作揖,糯糯地說道:「先生,十一可以換新紙作答嗎?」

她衝著他甜甜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小梨渦,衣裳破舊,瘦骨伶仃,雪白的小臉上都是墨香。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諾。」

五歲才剛剛開蒙不久,定然是答不出他的題目,那位小帝姬卻答的非常認真,他有些好奇,走過去一看,卻見她在新紙上認認真真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畫了一幅畫。

那畫趣味橫生,畫的是孤雲山和山間的小木屋,有天上流雲,地下花草和偷食的雀鳥,還有趕著雀鳥一大一小兩個人兒。

他俯身看著不及自己大腿高的小帝姬,溫潤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帝姬仰起花貓一樣的小臉蛋,軟糯地回答道:「李長思,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的長思,阿娘說,長思會是一個討喜的小帝姬。」

他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軟萌小帝姬的頭,覺得玉石一般的心都軟化了幾分,那時他並不知道,李長思這三個字成了他一世的劫。

第62章

景和十七年, 國師於孤雲山收十一帝姬為關門弟子,滿朝來賀。

蘭景行沒有想到他會收一個女弟子,隻是見小帝姬烏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滿眼都是破碎的希望,他無法拒絕。

他俯身用自己雪白的袖子輕輕擦了擦她汙髒的小臉,這才發現她身上所穿的襦裙有處不起眼的補丁, 像是用大人的衣裳改成小衣。

她很瘦, 瘦骨伶仃, 小臉隻有巴掌大,顯得那雙烏檀的杏眸越發大。像是無家可歸的小獸,跟他一樣。對於帝宮的那些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元成帝昏庸無道, 驕奢%e6%b7%ab逸, 帝宮裡無名無分的小帝姬小皇子很多,很多小小你年紀就夭折。

他衝著她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自認為溫和的笑容:「長思殿下, 可願意隨我學習一些四書五經?」

他沒有定師徒名分, 隻是將這位小帝姬帶在身邊,至於能學到多少看她的天分。

小帝姬眼睛發亮, 清脆地說道:「願意。」

她衝著他笑, 眼睛亮亮的, 像是星盤裡散落的星光。許是高興的有些暈了頭, 她伸出染了墨汁的小手, 輕輕地拽住了他的袖擺, 留下了一個黑黑的小手印。

對方窘迫地縮回手, 眼睛濕漉漉的:「先生, 對不起。」

像是林間的小兔子, 乖巧可愛,還愛撒嬌。

他唇角彎了彎,溫潤說道:「無妨,小殿下回去收拾一下行囊,今日就隨我上孤雲山吧。」

小帝姬抿了抿粉色的小唇,怯怯地說道:「長思沒有行囊,不用收拾。」

他不通人情世故,卻從那些皇子帝姬凶狠嫉妒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處境,當天就帶她回了孤雲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元成帝見他收了自己的女兒為弟子,十分的高興,賞賜了小帝姬不少的東西,還派了一個老嬤嬤上山來照顧她。

他不喜,小長思也十分的不喜,攆走了那老嬤嬤,兩人就這樣在孤雲山住了下來。

他鋪床她就抱著比她還高的枕頭,他做飯,她就吭哧吭哧地去撿柴火,他煮茶,她就在梨花樹下撿了一籃子的梨花。

他每天睜開眼睛,就見穿著粉嫩的小帝姬坐在他的木屋前,燦爛地笑道:「先生,早呀。」

他生性涼薄,五感不通,卻覺得孤雲山不再寒冷,師父說錯了,他縱然生了一顆玉石之心,卻也無法拒絕笑起來像太陽的小帝姬。

蘭景行覺得自己的那顆石頭之心慢慢被雕刻成了一張笑臉,他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教她最深奧難學的推演術,教她讀書識字明理,四書五經,諸子百家以及帝王心術。

如此以後她在帝宮也有保命的手段。

小長思十分的刻骨好學,每天一坐就是四五個時辰,反倒是他怕她過分用功,原本就瘦的小身體扛不住,便每每規定她最多學習三個時辰,餘下的時間他便帶她上山去挖山間的野菜和藥材,下山去集市買新鮮的雞蛋、羊奶和肉。

每天早上給她煮一顆清水蛋,晚上讓她喝完羊奶再睡覺,更是費盡心思讓她多吃點肉,然而她每每吃了兩塊便吃不下了,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

直到半年以後,她才漸漸能多吃幾塊肉,卻依舊十分的克製。

也是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她不是不愛吃肉,隻是怕習慣了這樣的膳食,無法再回到饑不果腹的日子。

那時他才驚覺,原來帝宮吃人,能讓人心生陰霾,終生都活在那種無形的恐懼中。

就這樣七年時間一晃而過,直到帝宮那邊派人來接十一帝姬回去,他才驚覺小殿下已經十二歲了,確實不適合繼續住在孤雲山。

那日宮裡來人,他坐在庭院內,看著青蔥如玉的小少女收拾了自己的書盒和箱籠,讓宮人拿下山,然後朝著他福了福身子,說道:「先生,長思下山啦~」

「嗯。」他別過頭去,心頭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回過頭去看,卻見她似是長高了,猶如春日裡抽芽的柳枝,長長的絲帶隨風飛揚,走的堅決,沒有回頭。

他心口悵然若失,一連數月都未開口說話,每天睜眼第一件事情就找找門口的小人兒,見庭院空空才想起來,她已經好幾年不再半夜爬起來坐在他的門口了。

半年後,他才慢慢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卻開始盼著初雪日,盼著年關,這樣便能名正言順地接她來孤雲山,考查她的課業,看看她有沒有遇到難關。

不過十一殿下很忙,一年裡隻來兩次孤雲山,每每中午來,傍晚便回,而且性情也變了很多,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拉著他的袖擺,甜甜地喊他先生,也不會纏著他下山遊玩。

她開始與他保持距離。

那時十一帝姬藉著國師的名頭在外收攬人心,插手朝政,生活驕奢%e6%b7%ab逸,各種傳聞一一飛上孤雲山。

他怒急攻心,覺得她本不該是這樣的人,也是從那時他才驚覺,半年未見她長高了許多,再一年未見,她眉眼都長開,成了帝宮裡最美最囂張的帝姬。

他知道她聰慧,卻不知道她隱藏了最鋒利的爪子,所以十年的悉心教導,她卻走上了一條爭權奪勢的路。

他第一次動怒,寫信讓她來一趟孤雲山,想聽她的解釋。但是她來了,什麼都沒說,隻笑%e5%90%9f%e5%90%9f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