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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朋友,不管你現在對我什麼樣的態度。”

扣著帽子就走了,皮鞋摩攃地板,有滑輪一樣吱吱的聲音。

綠韭插著口袋,嘴角就冷笑,豁然轉身,她不太喜歡把一些話留著過夜,“你是個合格的前男友嗎?我不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沒有意義純粹浪費時間精力,而且我尊重我對象,我不認為後麵跟你有接觸,你以後見麵,還是那句話,當不認識我。”

轉身拉著馮椿生就走了。

什麼前任白月光,綠韭對哪個前任都沒有愛。

第80章 全世界最可憐

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前男友?

死了一樣的靜寂。

何以飛覺得自己不應該回頭的,都過去了,人家擺明了不要糾纏是不是?

他也不差什麼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確實很小氣是不是?

走出大門,透明門簾掀開,外麵一層厚厚的軍綠色的棉簾子,冷風轉著璿兒的進來,從腳底穿堂而入,簾子倏然落下,露出來半截青色下巴,雲煙一樣天青色飄淡。

何以飛還是轉身了,看見一雙黑色的馬丁靴,鞋跟把塵土拔起又紛攘。

他張了張嘴,卻嗆了風,一聲一聲壓不住的咳嗽,彎著腰緩衝,最後公文包高高的舉起來,無聲的砸在冷硬水泥地上。

不是誰都離不開誰的。

可是他就真的喜歡啊。

就真的喜歡這樣的,喜歡這樣冷言冷語,喜歡這樣冷酷無情的人,看你的眼神跟錐子一樣,說出口的話跟無關人士一樣,可是他知道鄭綠韭就是這樣的人。

明明知道這樣不好的人,可是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他也不相信什麼見鬼的愛情,他這是愛情嗎?

愛情有這樣的感覺嗎?

綠韭進電梯,醫院的電梯很大很長,綠韭從壁影上看著自己的表情,覺得跟鋼鐵一樣鑄就的,能永垂不朽,她很想調動一下微表情,“馮椿生,你揉一下我的臉吧。”

馮椿生抬手,想揉一下,卻看見她眼睛裡麵有水色閃現,猝然落下,隻摁了下她的嘴角,“很漂亮,不用揉都很漂亮。”

綠韭笑了笑,整個表情都鬆開了。

人正好從裡麵推出來,還昏睡著,麻藥等半個小時,護士囑咐到時候慢慢把人喊起來,賀清明拿著他的黑色皮包,裡麵鼓囊囊的,紅包殼子露出來一截兒,他慌忙從裡麵拽出來,挨個發給護士醫生。

有掉在地上的,綠韭撿起來,三嬸兒推著老太太陪著護士一起進病房。

賀清明扭頭一看綠韭,大冷天的一頭的汗已經乾透,不知道常年應酬還是曬黑的,臉色讓綠韭想起來當年看四世同堂裡麵的大赤包,她想起來要笑,卻半路咽下去。

賀清明把包裡麵紅包都掏出來,一遝子塞到綠韭的手裡,拉著綠韭的手,要說些什麼,卻不及防的落淚,綠韭想,大概是人搶救回來了喜極而泣吧。

“拿著,拿著。”

賀清明看著孩子長這麼大了,自己比劃了一下`身高,要說什麼,最後舉起來那隻手隻捂著臉,嘴裂開跟開口的石榴一樣,張開卻落淚。

就一晃眼,二十多年過去了。

他家裡窮啊,那時候真窮,寡母帶著三個小子啊,老大上學好,老大就去上學去了,後來輪著老二去上學,上到一半兒沒錢了,就輟學了,家裡隻供出去老大一個,老三跟老二在家裡就種地的。

娶媳婦人家都沒有媒人上門的,要起房子沒有錢,又沒有公爹幫襯,新媳婦最起碼有套房兒不是?

房茯苓嫁進來了,那時候住農村裡麵,她跟賀清然工資攢著,倆人先在農村起了一套房,一磚一瓦壘起來的,說是給下麵弟弟們先娶老婆的。

她休息就來家裡幫忙,平時就在城裡上班兒的。

工資養小叔子,娶老婆的彩禮都是大嫂子給準備的。

那可真是大嫂啊,長嫂如母啊,沒有跟下麵小叔子計較過一分錢,沒有跟寡母婆婆紅過一次臉,就這樣的人。

再後來日子越來越好了,老三原先隻覺得老大作孽,現在看綠韭這麼大了,就覺得老大真不當個人。

你這麼好老婆,你這麼好的孩子,你怎麼就不要了呢,那孟曉再好,賀平驪也不是親生的,一輩子糊塗啊。

上的學最多,全進了狗肚子裡麵去了。

他不問孩子房茯苓為什麼送人的,沒臉問,綠韭手一下鬆開了,紅包嘩啦啦掉在地上。

散落在地上跟隔日清早的炮仗紅一樣,誰能想到昨日夜裡的喜興呢,歡喜並不想通,正如她不理解賀清明的心情,笑了笑,“還好,人沒有事情,很慶幸,後麵好好養護吧。”

她眼睛都眯起來了,笑的跟紐扣上的扣眼兒一樣的,裡麵空洞的發黑,“還有,以後不要聯係我,我跟我媽媽現在還有聯係,是因為我覺得可憐,我覺得她生我。”

“過去事情不好再提,但是我也知曉一些,我媽媽現在過很好,我也過很好,你們不用覺得有愧疚,也不用惦記,各家有各家的幸福。”

這紅包,她不必接了吧。

老太太病房那邊,她進去都沒進去,“不用再找了,也不要去我家裡,不然要結仇的。”

綠韭聲音輕輕的,醫院走廊一頭是打地鋪的人,房間裡麵也都是人,明明這麼多人,卻比哪裡都冷清。

老三隻覺得渾身發冷,寒津津的覺得涼,一模身上卻覺得熱,又冷又熱說不出的滋味兒,“你奶奶找了你二十多年,探驪啊,你叫探驪,當初給你起的名兒,你有文化知道這些典故,你奶奶跟你爸鬨了這些年了,孩子你不能這樣啊。”

你不認彆人可以,你奶奶得喊聲奶奶啊,她沒一點兒對不起你的。

去拽著綠韭胳膊,馮椿生一下子就拉著綠韭躲開了,試探性看著賀清明擋在前麵,“三叔啊,改天再說吧,今天太匆忙了,都這麼晚了。”

賀清明才當看見這個人一樣的,壓根就沒注意,這會兒才想起來,這兜兜轉轉都是一家人,田家老太太家裡的小二孫子,那個經常去他家裡的黑孫子,竟然是綠韭男朋友。

原本當個小孩兒看的,這會兒卻橫在自己跟前兒勸自己,明擺著就是不讓說了。

“小二啊,三叔見你少,你三嬸回回誇你的,你勸勸,講句公道話,家裡你賀奶奶是不是一直惦念著探驪的,想這些年都想出病來了,今晚還惦記著呢,就是那死了的孩子,你奶奶早些年就覺得不是你,不是你啊——”

老三一邊說一邊急的跺腳,“想著你媽這些年沒來看過,念叨著你媽不是這樣冷性兒的人,就覺得你興許還活著的,就是知道不是你,年年去廟裡給你燒衣服,你看那廟裡的香油一天不帶停的給你點。”

那燒衣服燒鞋子的牌位下麵,光是紙灰這些年都能攏起來一簸箕了。

老三百轉的舌頭,這會也覺得打結。

綠韭就跟下神了一樣,她覺得家裡親戚太多了,哪兒來的這麼多親戚的,講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我說實話,你說這些,我內心一點感覺也沒有的,你講那個小孩我很感激,也是我媽媽的小孩,是我姐姐,比我早幾分鐘出生,卻因為窒息最後器官捐給了我,最後我活下來。”

她有時候想起來,覺得很愧疚,因為活下來的是她,因為房茯苓有錢,那時候兩個小孩,其實情況都比較差勁,她羊水感染的,但是劉玥鄭家善錢就養不起,救不起來,醫生也不建議,幾率太小了。

她有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死去的那個姐姐,沒見過想起來的時候還是喊一聲姐姐。

不必要賦予生命太多的含義,她覺得太沉重。

所以賀清明講這些,綠韭覺得是你們給我人生的,不是我要的這樣的人生。

“你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她食指從上摔下來指著地麵,一字一頓的,覺得怎麼能這樣呢,把事情弄得一團亂的話,二十年之後還要彌補,有這樣的必要嗎?

“如果真的是慎重考慮,我如果是你的話,今晚就不會喊這個女孩過來,更不會貿然講這些事情,你要解釋你自己多年的感情,要看人家需不需要,不需要你做這些就是壓迫,懂嗎?”

說著人扭頭就走了,她覺得今晚真是糟糕透了,她一直沒去洗手間,也不想在這邊停一秒鐘。

馮椿生沒開車過來的,站在路邊攔車,綠韭就有點忍不住了,“我想去洗手間。”の思の兔の網の

馮椿生就抬眼看,沒有公共廁所,這邊離醫院還近,還能回去用一下洗手間,看綠韭抿著唇。

上車就跟司機說了,“先去最近的洗手間,麻煩快點。”

司機一踩油門就到了,看了一眼綠韭,覺得還真有這樣的,打車去洗手間的啊,醫院衛生間很臟嗎?

不過現在小女生要求可多了。

等下車了,綠韭就跑下去了,馮椿生還囑咐司機,“你等等,一會我們還坐車回去。”

師傅點點頭,終於看清綠韭臉了,覺得情有可原,漂亮女生要求格外多。

綠韭就覺得人特彆的輕鬆,跟司機笑了笑,錢掃給他,“辛苦了,早點回去陪太太吧,我們走回去。”

她就有很多話,想找個人說一說。

又開始下雪了,很大,很輕。

她站在路牙石的台階上,伸著手,“你背一下我吧。”

馮椿生就微微彎下腰,背著她。

一步一步的,很沉,綠韭身高在那裡,體重也不是不過百的那種。

馮椿生走了很久,綠韭覺得這是他背著自己走的最長時間一次,走的最遠一次,也是從沒有喊過累的一次,她攬著他的脖子,側臉趴在上麵。

自己嘴巴歪了一下,就忍不住哭了,也不說話,就是哭。

馮椿生回頭看她一下,給她手掰正了扭回去,“看什麼看呢?”

“有什麼好看的啊?”

“我多可憐啊。”

綠韭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太可憐了,“你看你都看到了,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淒慘的女性,悲慘世界都沒有我的故事打動人,我前男友一定意義上拋棄了我,你看見了,其實我每周跑養老院根本不是討好領導的,我八輩兒伺候什麼領導啊,我打工賺辛苦錢的,因為那裡麵房茯苓是我親媽。”

“關立夫是我親弟——”

?

第81章 誰的孩子誰自己疼

綠韭停頓了一下,要等馮椿生的反應,她有點看不見,自己眼淚八叉的用手擦擦臉,自己下來轉到前麵去對著馮椿生看,我就是想看看你什麼神情的。

她就有這樣的壞毛病,看人的時候就一直看人家神態舉止,“你怎麼不驚訝?”

大腦袋歪過來,故意貼著人看,之前拔了一個智齒,講話也不大清楚,在風裡聒噪,馮椿生一把推開她腦殼,“我驚訝什麼,我早就知道不對勁。”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女朋友人品,就是按照鄭綠韭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