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 免得晚上睡不著之類。
小張滿口應下。
簡仲欽道了聲謝, 拿著車鑰匙出門。
往常陳姨與他都抽不出空時, 大多都是小張幫忙照顧星辰,所以簡仲欽很放心。
一路馳騁, 很快抵達蘇怡居住的公寓樓下。
拔了車鑰匙,簡仲欽推門下車,直奔她家家門。
電梯中途沒有停頓, 門暢通無阻地在蘇怡居住的樓層劃開。
簡仲欽走出電梯, 循著記憶左拐, 走到長廊儘頭, 按響門鈴。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門鈴足足響了半晌,沒人?
濃眉緊蹙,簡仲欽手臂再度懸高, 卻在按下的瞬間收了回來。
如果她在家, 不可能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她已經離開了?
愣愣看著緊閉的房門, 簡仲欽一時有些緩不過神。
她就這樣走了?
這麼快?
垂下眼眸,簡仲欽默默望著地板,說不清心底究竟是什麼滋味,有些意外?有些遺憾?有些失落?但這些似乎都不能準確地描述他此刻內心的感受。
簡仲欽靜靜靠在冰冷牆壁,用食指指腹揉了下太陽%e7%a9%b4,又加重力道揉了兩下,直至傳來神經傳來些微的痛意。
不知站了多久,簡仲欽麻木地沿著來時路線下樓。
天空很灰,陽光不見了蹤跡。
遲鈍地踱步前行,簡仲欽莫名覺得整具身體都有些空,腦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蘇怡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離開這座城市,如她所說,他們再無見麵之日?
啪嗒——
突然有一滴雨落在他鋥亮的鞋上。
簡仲欽驀地駐足站定,仰頭去看。
上午才出了太陽,現在卻又下起了雨,原來生活和天氣一樣,處處充滿變故。
從天而降的水珠源源不斷摔落在地麵,濺起細小的雨花,一朵又一朵,逐漸綻放,彌漫了天與地。
周遭鮮少過路人。
冷風伴著細雨吹過麵頰,帶來瑟縮的寒意。
簡仲欽沒有動,他緩慢眨著眼,明明很認真地看著那些墜落的雨滴,整個人卻又仿佛沉浸在另外一個世界。
窸窸窣窣的細雨越來越大。
才給學校郵寄資料的功夫,地麵居然都被淋濕了,還好她之前查看了天氣,出門帶了雨傘。
蘇怡捧著溫熱的奶茶,無奈地走出甜品店,撐著雨傘往公寓行去。
冬寒未褪,這個時間點也很尷尬。上班的人還沒下班,孩子未放學,是以路上都看不到什麼身影。
蘇怡散漫地走著,視線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
到底是生活了幾年的地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心底怎麼都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當遊移的目光掃向公寓那邊的方向時,蘇怡戛然頓住。
是簡仲欽嗎?那個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人?
應該隻是身形有些相似?狐疑地定定看了兩眼,蘇怡好笑地在心底否認。
重拾步履,但她的目光卻忍不住頻頻朝那抹一動不動的身影望去。
——
這一生,你有沒有過類似的瞬間?
大廈將傾,暴雪已至,萬物朽滅。
卻又在下一個瞬間峰回路轉,枯樹生花。
雖然是老套到近乎掉牙的說法,但卻沒什麼比這種老套的詞彙更能貼切簡仲欽此時的心境。
簡仲欽怔怔抬起眼眸。
看著站定在身前的為他舉傘遮雨的女人。
傘是透明的,能清晰看到雨珠綻放在傘麵時的形態。
它們彙聚成水流,沿傘骨汩汩淌下。
而他與她,被隔絕在雨幕下這方安全的小小天地。
“你怎麼在這裡?”蘇怡震驚地瞪圓眼睛,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真的會是簡仲欽,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堆滿了詫異,不可思議道,“這麼大的雨,你怎麼傻傻就站在這兒淋雨?你是來找我的嗎?”
“簡仲欽,簡先生!”
一連拋出幾個問題,都得不到任何回答。
簡仲欽隻是直勾勾地望著她,蘇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彆扭地轉開視線,又忍不住回眸打量他。
被雨淋了那麼久,現在簡仲欽的樣子無疑透著狼狽,至少發絲亂糟糟的。
最關鍵的是他真的很奇怪,這幅狀態以及臉色,到底怎麼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蘇怡鮮少看見這樣子的簡仲欽,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如今的他。
“你彆嚇我。”著急地走向簡仲欽,蘇怡用拿著奶茶的手去碰他手腕。
卻在剛剛觸及的那瞬,被他猛地避開。
這個動作讓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怔住。
簡仲欽這一躲,退出了雨傘庇護,大雨毫不客氣地入侵他身體。
蘇怡尷尬地不知所措。
她沒料到簡仲欽的反應居然那麼大,就好像,避她如蛇蠍似的。
“你彆誤會。”簡仲欽猛地閉了下眼,用手拂去臉上的雨水。
蘇怡不可能不誤會,但麵子上總還是過得去,她扯唇笑笑:“沒關係,你衣裳都濕了,去我家烘乾了再走!”
頓了兩秒,簡仲欽深深看她一眼,頷首“嗯”了聲。
蘇怡遲疑著,卻還是上前舉高了傘,將簡仲欽挺拔的身軀納入傘下。
心裡想,如果他再退避,那就……
好在這次簡仲欽並沒有抗拒,兩人在雨裡走了幾步,蘇怡突然覺得左手一輕,傘柄被旁側的男人接了過去。
簡仲欽沒有說話,沉默地配合著她步伐。
這兒就在公寓附近,很快他們便進了公寓。
簡仲欽收好雨傘,與她一起進電梯。
蘇怡心中滿滿都是疑問,但簡仲欽不著急開口,她一時也不好催促。
還是回家等他整理好**的樣子再說!
等電梯停下,蘇怡快步取出鑰匙開門,調好暖氣,又小跑著給他拿乾毛巾絨毯和吹風。
簡仲欽渾身**的,不敢落座。
他站定在客廳,望著整潔又空蕩蕩的房間。
這裡的每一處都顯示著主人即將遠行,簡仲欽努力回憶,卻不記得這房間以前的樣子。
依稀記得東西繁多卻不淩亂,處處透著溫馨與恬靜的味道。
“你先擦臉。”蘇怡把吹風和薄毯放在沙發邊,遞給簡仲欽毛巾,又建議道,“把外套脫下來,毛衣是不是也濕了?你要不要乾脆洗個澡?”
“不用。”抓住她試圖脫他外套的手腕,簡仲欽搖搖頭。
蘇怡愣了下,望入他仿佛被雨水洗滌過的眼睛。
“哦。”蘇怡想掙脫的同時,對方也已經鬆開了攥住她細腕的手。
“我隻是怕你感冒,沒彆的意思。”
“嗯。”簡仲欽頷首,端詳著對麵的女人,抬了抬下巴道,“你外套右邊也濕了些,你先去換身衣裳。”
“不用,隻是濕了一點,不冷。”
簡仲欽沒有堅持:“我來找你問些話。”
話題既然轉入正題,蘇怡收拾好有些淩亂的思緒,仰眸望著他:“你要問什麼。”
簡仲欽拿著毛巾擦著濕發,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不複上次質問她時的深沉狠戾模樣:“上次我問你接近星辰,包括欺騙我,是否另有隱情,你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動作頓了半拍,簡仲欽視線落在她微蹙的眉頭,“今天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有對我說?”
蘇怡心慌了一瞬:“我……”
“你有。”簡仲欽眸光一定,打斷她冗長的支支吾吾和猶豫不決,“我覺得你有。”
蘇怡抿唇不言,她應該否認,但否決與承認都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每每話到嘴邊,卻艱澀無比。
“哪天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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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哪兒?”
蘇怡望著簡仲欽,不答反問道:“我去哪兒都與你沒有關係?”
簡仲欽“嗯”了聲:“所以在走之前,把你想說的話都對我說出來。”
“我沒有想說的。”蘇怡偏身看向落地窗外,輕聲道。
“原來是不想說,而不是沒有話說。”
放下毛巾,簡仲欽扯了下唇。
屋內暖氣很足,但他衣裳是濕的,冷熱交替,悶得身體很難受。
早知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麼,但這趟至少沒有白來,起碼他確定了兩件事情。
簡仲欽定定望著她固執而堅毅的側臉,沒頭沒尾地道:“我做了一個夢,我想那個人,她或許是你。”不等她回答,簡仲欽說完轉身,言語篤定道:“我明天再來找你。”
“我明天和同事約好了。”
“那我就等你回來。”
“簡仲欽——”蘇怡追上前,門“砰”得一聲,被他離開時關上。
望著緊閉的房門,蘇怡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房間,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叫做了個夢?
簡仲欽不是很反感討厭她嗎?
她已經決定離開是非之地,怎麼又突生事端,怎麼又來動搖她的決心?
望著沙發上的吹風與絨毯,蘇怡陷入沉思。
簡仲欽難道想起了什麼?或著他是察覺出了什麼端倪?
又或者她表露得太過明顯?所以他才起了疑心?
不,他不可能會想起什麼。
重新來過的世界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逆轉?
至於明天和學校老師們約好的事,也並非蘇怡的托詞,年後她便向學校遞交了辭呈,雖然倉促,好歹給了學校緩衝安排的時間。
同事們知情後,自然要在她臨走前聚一聚。
簡仲欽明日說來找她、等她?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假?
算了,不要再去計較了。
搖搖頭,蘇怡打量著乾淨的房間,進行最後的整理。
回到車上,簡仲欽抬頭望著屹立在眼前的這座公寓。
雨差不多已經停了。
凝視許久,簡仲欽收回視線,驅車離去。
他的心還是很亂。
明天來找蘇怡做什麼?說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剛剛的轉身就走,隻不過是他沒有辦法再在如此清醒的狀態下繼續麵對她。
誠如唐曉妍所說,蘇怡在他眼底,或許真的不僅僅隻是星辰喜歡的老師那麼簡單。
他對她的這些轉變究竟都是什麼時候產生的?
簡仲欽望著路麵上的車來人往,眉頭輕輕蹙起。
或許應該從見到她的第一麵算起?有些人哪怕朝夕相對,也始終波瀾不驚,而有的人明明才是第一次相遇,卻心生漣漪。
而他對蘇怡,除了第一麵的難忘,還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熟悉感。
綠燈,簡仲欽停下車,等候過路的行人。
方才雨幕中抬眸望見她的那瞬欣喜,簡仲欽就已經明白,他對蘇怡確實起了男女之間的旖旎心思,這是他今天確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則是蘇怡應該是真的刻意隱瞞了些什麼。
驀地彎唇,簡仲欽突然從又想起唐曉妍電話裡說的某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