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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招待,還讓他們吃上了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喝的魚湯,在場的人從心理到身體上全都站在了謝華香的這一邊,自然是對提出反對意見的人義憤填膺的。

有人就不忿地說:“照你這麼說, 難道魏家菜比謝姑娘今天做的拆燴鰱魚頭還好吃?”

另一個人馬上就不屑地說:“切,魏家現在都沒人了, 僅剩下一個所謂的第十三代傳人還是個掃廁所的,說不準連廚房都沒進過, 當然是他愛說魏家菜怎麼樣就怎麼樣咯, 反正沒人能夠吃得上, 他說得天花亂墜彆人也反駁不了。”

那黑衣人麵無表情地說:“魏家菜好不好, 一試便知。”

“說得好聽,你來做嗎?”

“哈哈哈哈!”一陣哄堂大笑。

這時有人說了一句:“咦,這不是安陽街掃廁所的魏老頭嗎?他真的有這個膽子過來?”

“真的, 這就是魏家菜的十三代傳人?就長這樣啊,虧我還以為有什麼三頭六臂呢!”

有人嫌棄地側頭掩了掩鼻子,盯著那雙由於常年辛苦勞作而乾瘦皸裂,老枯樹枝一般的雙手,說:“他這雙手做出來的菜,我可不敢吃。”

這些人都是用正常的音量在說話,並沒有避忌這黑衣男人的存在,也許在彆人的心目中,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是根本就不值得彆人去避忌些什麼的。

魏長東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這雙烏黑且滿是裂縫的雙手,他可以保證,這雙手上並沒有一絲的臭味,今天早上,他特地用一塊新買的肥皂,從頭到腳足足搓洗了五遍,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放過,五遍肥皂搓完之後,又用清水衝洗了十遍,用他靈敏的鼻子確認過,全身上下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味。

身上的這身衣裳也是提前兩天就洗乾淨曬乾又洗乾淨曬乾重複了好幾次的,雖然隻是一身舊衣裳,但他可以保證,他現在全身上下,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要乾淨一百倍!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依然是一個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掃廁所的臭老頭,他這雙乾過那麼多卑賤活的粗糙雙手,根本就不配再拿起鍋鏟。

魏長東的雙手輕輕地顫唞著,曾幾何時,他也有一雙皮肉飽滿的雙手,那雙手哪怕從小長期練習廚藝而滿是老繭和刀傷,可還是富態的,一雙屬於廚師的手。

現在的這雙手,還能做出屬於魏家的美味嗎?

魏長東有些後悔了,他到底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既然早就已經放棄,那就老老實實地當一個掃廁所的臭老頭就好了,何必還要不甘心?

謝華香站了起來,緩緩地朝魏長東走過去,其實她早就知道魏長東已經來了,之前那個男人在耳旁低語,就是告訴她魏長東的事,如果不是謝華香交待下去,魏長東又怎麼可能在戒備森嚴的情況下走進這個大廳,找到一個角落靜悄悄地坐下呢?

但魏長東來了,也不代表他就一定會出手,所以謝華香使出了渾身解數,做出了這一道拆燴鰱魚頭,以激起魏長東的好勝心。

果然,他站了起來。

“來了,來了!”觀眾們都在心裡激動地大喊,以謝華香在公開挑戰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囂張,這會兒還不知道要怎麼挑釁這個魏長東呢?肯定是一場好戲呀!

謝華香走到魏長東的麵前,恭恭敬敬地彎下腰,給他鞠了一個躬:“魏大師,請賜教。”

圍觀群眾目瞪口呆,說好的囂張跋扈看不起呢?

魏長東略有遲疑。

謝華香繼續恭敬道:“晚輩對魏家的無骨魚神往已久,如今食材都已備好,請魏大師不吝賜教。”

聽到無骨魚這三個字,魏長東神色一動,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賜教不敢,今日便於謝小友切磋一番。”

魏長東一步步地走向灶台,每走一步,便似乎距離曾經的輝煌更近一步,走到灶台後方站定的時候,原本那個瑟縮、卑微的糟老頭子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為廚藝而生的廚神。

謝華香看著整個人的氣質都為之一變的魏長東,暗自欣喜,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魏長東挑了一條有四斤多重的鱸魚,拍暈後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從魚脊處下刀,將脊骨與肋骨完全切斷,而魚腹的肉卻是還連在一起的,把兩片魚肉分開,就變成了漂亮的蝴蝶狀。

魏長東的雙手無比穩定、靈巧,完全看不出來是多年沒有接觸過廚藝的樣子,連謝華香都大為歎為觀止,她還以為,要給他一點時間,才能夠慢慢地恢複呢!

把魚剖開之後,魏長東用手按住魚尾,然後順著魚頭的方向把一整條魚脊剔下來,再片上薄薄的兩刀,把肋骨分離出來。

鱸魚本來就少刺,主要隻有一根脊骨和兩排肋骨,魏長東這四刀下去,除去魚頭魚尾,整條魚就隻剩下完完整整的肉了。

接下來魏長東將兩片剔完了骨的魚肉合在一起,從蔥葉捆紮好,看起來又是一條整魚。

魏家菜中的無骨魚,妙就妙在可燴百味,三鮮、紅燒、麻辣、酸辣皆可,因此在福運樓的菜單上,這一道菜稱之為“百味無骨魚”。

因為謝華香做的拆燴鰱魚頭是用豬骨湯煨的,魏長東也同樣用了奶湯,燴出來的無骨魚濃稠濃稠的,口感鮮甜,入口即化。

一整條魚完完整整地上桌,但實際上裡麵卻沒有一根魚骨,隻在奶白的湯中點綴這幾粒蔥花和芫荽,從色和香方麵來看,與謝華香的拆燴鰱魚頭不相伯仲。

那味道又是怎麼樣呢?

馬上就有服務員上來,把魚肉分成小塊,連同粘稠的奶湯一起分成小碗,照舊是每人一碗。

觀眾們品嘗之後,同樣隻覺得味道鮮美無比,若是要他們說出跟剛才謝華香的作品孰好孰壞,竟是沒人能說得出來。

反正隻說得出兩個字,那就是——好吃。

普通人吃不出來好壞,評委們都是老饕了,自然不會分辨不出,隻是這兩道魚湯各有千秋,一時之間也難分個高低。

之前那位姓趙的大師沉%e5%90%9f著開口:“兩位大師拆骨的手法都十分精妙,不管是魚頭還是鱸魚,拆骨後外形完整,沒有絲毫破損,此一項可算平手。魚頭膠質豐富,入口即化,濃香滿口,而魏大師的魚肉則稍有韌性,鮮香的滋味越嚼越濃,幾乎令人不舍下咽,兩位大師這是各擅勝場,旗鼓相當啊!”

謝華香卻道:“趙大師謬讚了,這一局我比不上魏大師,甘拜下風?”

“哦?謝姑娘為什麼要這樣說啊?”

“單說拆骨吧,整魚拆骨需要極其精準的手法,魏大師隻需四刀,便能如此乾淨利落地去掉魚身上所有的骨頭,手法稍有偏差,拆出來的魚肉便不會如此完整。而我的魚頭,其實是有取巧的,魚頭看似不好拆骨,實際上事先放進水裡煮得骨肉分離,肉和骨之間早已鬆散,自然能很容易就拆出來了。”

“何況這道拆燴鰱魚頭軟糯鮮美,營養豐富,我家裡正好有兩個一歲多的孩子,經常都做這道菜給他們吃,早就將手法練得十分熟練了,而魏大師則多年不曾下廚,還能保持這麼好的手藝,假以時日,必定能更加精妙,真希望能夠早日品嘗到魏家福運樓的百味無骨魚。”

三位評委自然知道魚頭拆骨並不像謝華香說的那麼簡單,但他們都是謝華香重金請來的,自然不會不給她麵子,既然謝華香話裡話外都是捧著魏長東的意思,還表現出對他的極致尊重,而這魏長東的廚藝也確實有過人之處,於是他們也沒再說什麼,算是默認了謝華香的話。

接下來再做第二道菜,這一次,兩人要做的,都是烏參。

魏長東做的是福運樓的招牌菜蔥扒大烏參,整頭的大烏參用濃厚的醬汁小火煨熟,口感軟糯卻又帶著幾分筋道。

那烏參本無味,全靠醬汁調味的巧妙,魏長東本就嗅覺味覺都異於常人地靈敏,最擅長的就是調味一道,光說調味,謝華香還真不敢誇口說自己能勝過魏長東。

但是今日的這場擂台,她既要讓魏長東大放異彩,又不能全部風頭都被他蓋住。

就憑她為了逼魏長東出來所說過的那些囂張的話,如果她今天的表現隻是稀疏平常,廚藝十分一般的話,恐怕從此以後,她這個人是再也入不得魏長東的眼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所以她也一定要有傑出的表現,能讓魏長東刮目相看,同時也能讓他心甘情願地願意出山幫她才行,接下來這兩場,她必須要贏,並且還要在魏長東表現很出色的情況下贏得漂亮!

所以謝華香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用心烹製了一道醬釀大烏參。

既然在味道上沒有把握取勝,那就在內容上創新了。

所謂的“釀”,是把餡料或夾、或塞、或灌入另一種食材中,比如說釀豆腐、釀苦瓜、釀茄子等等,都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釀菜,但釀烏參,確實是第一次聽說。

而且這裡的醬釀,用的並不是醬汁,而是蝦醬。

第308章

這蝦醬也是謝華香特製的, 事先已提前做好, 用新鮮的蝦籽炒製後拌上生抽、料酒和鹽等調料,入壇密封保存, 等待發酵。

今天謝華香帶來的便是一壇發酵好了的蝦醬,取出蝦醬捏成長條, 塞入烏參的肚腹之中,先入奶湯吊,再入紅湯大火收汁, 小火慢煨, 讓蝦醬的鹹鮮滋味儘數融入烏參之中。

上桌的時候再將烏參切開,每人都能分得一小段。

謝華香和魏長東也各自品嘗了對方的作品。

魏長東夾起麵前小碟中的烏參段細看,晶瑩剔透的烏參中間,包裹著嫩滑而又醬香味十足的蝦籽,入口鮮甜之中夾著鹹香, 令人回味無窮。

儘管他對自己的蔥扒大烏參十分有信心,但也不得不承認, 謝華香的這一道菜並不比自己的差,甚至更勝一籌, 看來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果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三位評委將兩人的作品都讚揚了一番, 但不可否認, 這一輪, 確實是謝華香的醬釀大烏參更好。

這也正是謝華香的目的,她費了那麼大的心思請魏長東出山,可不是為了讓他振作起來重振魏家菜的, 當然魏長東如果想要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但謝華香現在的主要目的,是想要魏長東同意幫她坐鎮滿庭香啊!

剛才第一場的時候謝華香給魏長東麵子,主動認輸甘拜下風,但後麵這兩場,她是針對魏長東的拿手菜特地設計的菜色,她要贏得勢在必得。

至於其他的觀眾,隻不過是吃個熱鬨而已,不管是誰做的烏參,對他們來說都是一輩子從沒吃到過的美味,而且很有可能這輩子也就隻能吃上這一次,誰勝誰負有什麼關係呢,隻要能吃上好吃的東西就好了呀!

他們反正是不懂的,專家們怎麼說,他們就怎麼聽唄,專家說謝華香更勝一籌,他們也就覺得,確實是這樣了。

第三場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