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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情,也還不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所以她也知趣地沒有多問,吃完午飯之後,便帶著沈麗華回去了。

路上,謝華香問沈麗華:“幺妹,今天你怎麼那麼怕那虎子哥呢?”小姑娘雖然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麵,但平時待人也是大大方方的,一般沒見過她這麼膽小的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見他就是挺害怕的,我覺得,覺得他好像是個殺豬的。”

“噗嗤!”謝華香忍不住笑出了聲,認真想了想,“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挺像的。”

“真的。”沈麗華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大隊就有個人以前是殺豬的,右手的虎口上都有厚厚的一層繭子,跟這個虎子哥是一模一樣的。”

謝華香心裡一動,她剛才還在想那些私底下售賣的豬肉是哪兒來的呢,莫非真的有那麼一個私人的屠宰場,而這個邵虎,真的是個殺豬的?

“就算他是個殺豬的,你也不用這麼害怕呀!”

“彆人都說了,殺生多了的人脾氣都不好,以前我們大隊那個殺豬的就愛打婆娘,他的婆娘就是被他打死的,阿婆還讓我見著長的凶的人一定要當心點兒,最好不要惹著。”

“哦,這樣,那是得小心些。”這不就是垃圾人嘛,可惜在這個時候,打老婆不犯法,彆人最多也隻能夠在背後說說閒話而已,卻沒有辦法給這種家暴者帶來法律的懲罰。

“不過也不是所有殺豬的都是壞人,咱們也不能以偏概全了,我看這個虎子哥人就挺好的,他不是還說以後你到縣城去上學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去找他嘛!”

“我可不敢找。”沈麗華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說。

第79章

謝華香陪著沈麗華去考試的時候, 沈庭生的農場計劃也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王衛青這幾天生產隊裡一收工就往沈庭生家裡跑,兩人隨意吃了點兒晚飯之後,就急急地穿過地道, 到那頭的山上去開荒。

一直乾到天黑透了,用清理出來的枯枝敗葉在開好荒的地上點起一大堆篝火繼續乾, 乾得熱火朝天,汗流浹背也不怕,因為想著是給自己掙錢, 這開出來的地種出來的糧食, 不管多少都是自己的, 所以乾勁特彆足, 哪怕已經在生產隊裡乾了一天活,現在又乾了大半夜,也還不知疲倦。

兩人每天晚上都乾到月上中天的時候才回去, 燃起的篝火漸漸熄滅之後,剩下的灰燼正好當成肥料,實際上這山上的地在常年枯枝敗葉的滋養下, 也是非常肥沃的。

平整出來的第一片地,沈庭生用來種了長得最快最好的紅薯, 種紅薯要用往年的紅薯先培出秧子,分了秧之後再往地裡種,兩個人從小就乾農活,都是種莊稼的一把好手, 這點兒小事自然難不倒他們。

隻是這紅薯種,是要從現有的口糧裡省出來的,為了方便儲存,平時收了紅薯之後,都是切開蒸熟了曬乾保存,最後還是王衛青好不容易在自家的地窖裡找出了一袋子新鮮的紅薯,全都拿了出來培出秧子種下去了。

因為王衛青總往沈家跑,又一待就是大半夜的,其中兩人還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這怎麼也瞞不過沈家奶奶的,沈庭生乾脆就跟她說了實話,本以為老人家比較難接受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要好生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她的。

沒想到她老人家居然特彆支持,還立刻動手做了餅子讓他們帶在身上,乾活累了的時候吃。

其實老人家的觀念特彆淳樸,她一直都認為,自古以來,當農民的依靠土地生存,隻要足夠勤快,老天爺就沒有讓你填不飽肚子的道理。

她不懂什麼叫做資本主義尾巴,她隻知道開荒種地,用靠自己的雙手,流著自己的汗水種出來的糧食填飽肚子,這是天經地義的,誰也不能說他們做錯了。

所以她大義凜然地對沈庭生他們說:“你們隻管去,好好乾,我老太婆豁出去了這條命,也要守好這條地道,絕不讓彆人給發現了。”

隻有一點,她叮囑兩個年輕人,一定不要乾得太累了,該歇著的時候還是要歇著,還有就是,小心山裡邊的毒蛇猛獸,要是真的遇上了,寧願吃點兒虧,也千萬不要硬碰硬。

其實沈庭生和王衛青兩個也是很小心的,他們都隻在原來那官老爺建了屋子附近的那片緩坡上開荒,這片緩坡,原來長在這兒的大樹大概全都被連根挖走了,把荒草清理掉之後,剩下的隻有為數不多的不大的樹,兩人把這些樹都砍了,削去枝丫堆在一旁,準備以後用來修一修這些房子。

另外沈庭生又在附近發現了一叢茂密的竹林,於是兩人開了荒地之後,又從竹林裡砍來竹子,在菜地的周圍圍起了一人高的竹籬笆,這麼一來,進度雖然慢了一些,幾天才能開好一片地,但每一處地方,都是實打實地弄得很好,也不用擔心他們白天去上工的時候,會有什麼野生動物過來,把他們費心思種好的菜地給拱了。

既然連沈家奶奶都知道了這事,沈麗華當然也知道了,她現在考完試了沒事兒乾,就一門心思擔憂起自己到縣城中學上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來。

正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謝華香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整天尋思著怎麼哄著她媽多給她買點好吃的,多做兩身好看的衣裳呢,哪裡會想著家裡有沒有錢供自己上學這回事。

眼見沈麗華天天念叨著要多打幾筐豬草,能記多少工分,到時候又能換多少糧食和錢的事,謝華香忍不住了:“幺妹,要不你跟我一塊兒到山上去,摘點兒木耳香菇什麼的,曬乾了拿去縣城賣了,可比你在生產隊打豬草換工分劃算多了。”

反正再過兩年也就開放自由買賣了,她隻不過提前教給她市場經濟的知識而已,算不上是教壞了小孩子。

沈麗華瞪大了眼睛:“山上不要錢撿來的東西,縣城裡真的會有人花錢買?”

“上次我們是淑芳姐的飯館裡,不是做了木耳蒸雞,還有雞蛋炒木耳,這些城裡人可都愛吃呢,能賣不少錢,咱們曬的乾貨也不用賣給彆人,全都送到淑芳姐的飯館裡去就好了,她那兒肯定用得上的。”

沈麗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淑芳姐還請咱們吃飯呢,咱們還要掙她的錢啊?”

謝華香笑了起來,小孩子的世界就是天真,隻要彆人對她好,她也要掏心掏肺地對彆人好:“那咱們賣便宜點不就得了,就算咱不賣給她,她也是要找彆人買的,還得多花錢呢!”

“對!那咱們就賣便宜點兒!”沈麗華高興地說,“咱們得先去打聽一下乾木耳賣多少錢,不然的話淑芳姐肯定不告訴咱們實話的。”

謝華香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真是小機靈鬼兒。”

雲南地區氣候溫暖溼潤,山裡麵各種菌菇的種類是十分豐富的,就連謝華香認識的菌菇種類都沒有沈麗華多,哪種能吃哪種不能吃,哪些要新鮮吃才夠鮮味,哪些剛摘下來味道不怎麼樣,可曬乾了以後特彆香,這裡頭的門門道道,沈麗華都特彆門兒清。

要不是跟著她,謝華香都不敢自己隨便摘,怕萬一混了有毒的菌子進去,被廖淑芳的客人吃了,連累了人家可不得了。

可是謝華香白天還是要去生產隊上工的,隻有下午下了工的那一小段時間能跟沈麗華去摘菌子,而且天一黑沈庭生就把她們給趕回去了,不讓他們繼續待在山上。#思#兔#在#線#閱#讀#

沈麗華哪裡能夠摘得過癮啊,自從知道這樣都可以掙錢之後,她就恨不得一天都泡在山上了,可是白天沈庭生他們不在的時候,也堅決不讓她一個人過去,怕在山上遇到什麼危險,沈麗華抗爭無效,白天隻好乖乖地在家曬木耳、曬香菇,一邊曬,一邊仔細地清點著自己的財產,這些可都是她將來的學費啊!

這一來二去的,就發現了點兒不對勁了。

這數目不對呀!沈麗華每天早上把她的乾貨拿出來曬,晚上再收回去,這一早一晚都要數一遍的,第一次覺得不對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早上記錯了,於是第二天早上算好數之後,她特地撿了塊黑炭在旁邊的石頭上把數字給記下了,這到了晚上再一數的時候,就明明白白了,數量確實是少了。

她還特地問了阿婆,有沒有拿去做飯了,可阿婆說沒動過,她就多留了個心眼。

這乾貨她是曬在屋後的,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可是她平時白天都在前院乾活或者看書,一般很少留意這邊的動靜,這天她把乾貨曬出去之後,特地搬了張凳子,在灶房的破門板後邊坐著看書,不時透過門縫看看外邊。

等了一個早上,快要不耐煩的時候,該來的終於來了。

隻見一個瘦小但靈活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跑了過來,左右看看無人之後,伸手就抓了一大把乾香菇往自己的懷裡揣,抓了一把還不夠,伸手又抓了一大把。

看得沈麗華心裡直抽抽,要不要這麼貪心,這都得被他抓去有半斤了吧,她一氣之下,從旁邊的柴禾堆裡抽了一根木棍就跳了出來:“你這個偷東西的小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小男孩一看情況不妙,立刻撒丫子就跑了起來,彆看他兩條腿瘦得蘆柴棒子似的,跑起來還真不慢,小兔子一樣一溜煙兒就衝出去老遠。

可沈麗華也不是吃素的,她自小就在這山底下長大,天天上山沒有三回也有兩遍,腿腳也是靈活得很,被偷掉的這些香菇足夠她辛辛苦苦摘上個兩三天的了,怎麼甘心白白就這麼丟了,所以她也緊緊地追了上去,哪怕那小兔崽子專往陡坡密林中去,她也死死地跟著。

雖然一時半會也捉不住他,但沈麗華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耗,也要耗死他,看看最後是誰最先沒有了力氣。

又追了半天,小男孩終於舉手投降了,他這常年忍饑挨餓的小身板,真的沒法跟頓頓吃飽喝足的沈麗華比:“行了,彆追了,我還你還不成嗎?”

“嗬嗬!”沈麗華揮舞著手裡一直沒有扔掉的柴火棒,“你以為還我就行了?害我那麼辛苦跑了一個早上,早飯都白吃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這個小王八蛋,小小年紀不學好,學這些小偷小摸的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不可。”

沈麗華說著用柴火棒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手心,獰笑著一步一步地逼近,她認出來了,眼前這小男孩不是彆人,正是他們大隊以前當過屠夫的沈大壯的兒子沈穀倉,這小子聽說是沒足月就生出來了,落地的時候隻有巴掌大,跟隻小老鼠似的,後來也一直長不大,虧得他爸牛高馬大的,他卻一點沒得了他爸的遺傳,他其實隻比沈麗華小一歲,卻足足矮了她兩個頭,就跟六七歲的小孩似的。

沈麗華其實也沒打算真打他,一來是看他個子瘦小打不下手,二來也是害怕他那個凶神惡煞的爹,現在拿根棍子也隻不過是想要嚇嚇他而已。

沈穀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