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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四處張望,想找一個賣雞蛋的攤位。

可雞蛋也不是隨時都能買到的,現在一家最多隻能自養三隻雞,超出的都算是資本主義尾巴了,下了蛋都跟寶貝一樣,自家舍不得吃,攢多了就拿出來黑市賣,好歹換點燈油火蠟的錢。

剛剛謝華香的二十個雞蛋,已經把唯一看見的一檔賣雞蛋的攤販的雞蛋都買光了,這一時半會也看不見另外一家賣雞蛋的。

“要不我用彆的東西抵吧!”女人說著,匆匆忙忙地去扶自己的自行車,剛剛那事出得突然,她來不及把自己的自行車支好,隨手抽了把青菜就衝了過去,結果她早上買的菜全都撒在了地上,也都不像樣了。

“唉喲!”女人叫了一聲,自行車沒扶起來,她卻捏著自己的手腕喊了一聲。

“你怎麼了?”謝華香走過去問,隨即便發現她整個左手的手腕都紅腫了起來,看來是剛才被那男人扭傷了。

“我來吧!”謝華香支好自己的自行車,過去把女人的自行車扶起來,又把地上的食材都撿了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都給她放好了。

自行車扶起來之後,女人單手也是可以扶穩的,她趕緊把自行車接了過來:“真是的,又麻煩你了,你看看有什麼缺的,就從我這兒拿去吧,要不就這隻山JB,抵不上你的那些雞蛋,回去宰了燉個湯喝。”

謝華香卻站在了一個攤販的麵前:“拿出來吧!”

那攤販裝傻:“啥?”

“你剛剛藏到你菜籃子底下的番茄,彆以為彆人都是瞎子,瞧不見你的小動作,看見女人被人欺負不幫忙就算了,還趁機占人小便宜,你虧心不虧心。”

“什麼番茄,你可彆空口白牙地誣陷人,誰看見什麼番茄了。”那人還想狡辯。

“你信不信我一腳把你這一籃子菜都給踢翻了踩兩腳?要是裡麵真沒有番茄,我就把菜錢賠給你,省得你在這兒擺攤了。”

剛剛謝華香的狠勁兒大夥兒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說要踩兩腳,還真的做得出來,攤販心虛,臉色變了一下,不甘不願地從籃子底下摸出幾個番茄:“拿回去拿回去,幾個爛番茄,誰稀罕。”

“可不就是你稀罕嘛!為了幾個爛番茄都願意當賊了。”謝華香拿回番茄,塞進女人的菜籃子裡,“走吧,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女人一臉過意不去:“不用了吧,怎麼好意思又麻煩你。”

“沒什麼麻煩的,反正我也打算要走了,你這個樣子,萬一路上又遇上什麼事情怎麼辦,我幫人幫到底,送你回去吧!”

女人遲疑了一下:“那也行,我家就在這附近,去家裡喝口水,我家裡還有幾個雞蛋,我先還你。”

謝華香笑了:“好了,你就彆再說什麼雞蛋不雞蛋的了,我也不是就等著這幾個雞蛋吃,砸了就砸了吧,我剛才也算是打回本了,不過我剛剛這樣打了你男人,你回去之後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吧?”

女人趕緊搖了搖頭:“不會的,我已經不跟他住在一起了,他就是找不著我,可能是聽誰說我會在這裡買菜,所以故意來這裡堵我的吧!”說著女人的神色有些黯然,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下子又不知道能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

謝華香推著自行車走在女人的身側:“那他知道這個地方了,以後還會不會再來騷擾你?”

女人頓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凜然起來:“當年我嫁給他的時候年紀還小,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所以並沒有領結婚證,如果他敢再來的話,我就去找派出所。”

“對,對待這種人,就是不能心軟,其實按我說啊,你剛才就不應該給他錢。”謝華香有些義憤填膺地說。

女人有些無奈地說:“我也隻是想儘快息事寧人罷了,在大庭廣眾之下鬨起來,你當好看嗎,而且還無緣無故牽連了姑娘你,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謝華香見她眉宇之間抹不去的愁緒,不由得寬慰道:“過去的事就不要想太多了,誰還沒有個眼瞎的時候啊,你現在不是已經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了嗎?對了,你買這麼多菜,吃得完嗎?”她自己上輩子不是也夠眼瞎的?

雖然謝華香有些懷疑她像是開飯館的,可是這種話哪裡敢隨便問出口。

女人苦笑一聲:“都是命苦罷了,當初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如今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和兒子掙一條活路。”她這麼說,倒像是承認了當真是開著一家黑飯館掙錢了。

這年頭,各個單位都有自己的食堂,可隻有自己單位的人才能去吃飯,街上也有國營食堂,這個不限身份,但要有糧票,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單位食堂還是國營食堂,在裡邊工作都是一個肥差,隻有領導乾部的親戚朋友才能安排進去。

就像謝華香她爸媽所在的紡織廠,在食堂工作的就都是廠長主任之類的家屬,像唐桂英她媽之類的,不但手藝不咋地,還眼高於頂,服務態度也很惡劣,要是看誰不順眼,打飯的時候勺子給你抖兩抖,本來該有五塊肉的,到了你的碗裡就隻剩兩塊了,你還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不然的話到了下次可能就剩一塊了。

所以,像這種地下的黑飯館就應運而生,沒有糧票的,有錢又想得到好的服務和吃上好吃的飯菜的,都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去處。

謝華香也就是她知青的身份不合適,不然的話,她倒也想重操舊業,開一家小飯館,哪怕材料是從黑市高價買的,隻要貨真價實、價格公道,飯菜的味道又好的話,還真的不愁不能掙到兩口飯吃。

女人果真住得不遠,才沒說幾句話呢,就已經到了女人住的地方了,就在黑市旁邊不遠的一條半截胡同裡麵,獨門獨戶的,倒是清淨。

不過這種黑飯館靠的就是顧客的口口相傳,本就不需要什麼門麵,隱蔽點兒反而更安全。

女人推開門,略帶歉疚地對謝華香說:“屋裡早上還沒來得及收拾,有些亂,姑娘你不要介意啊!”

一隻腳剛跨進門檻,就聽裡麵傳來一個渾厚的女聲:“淑芳你出去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讓我過來看著點兒,虧我今早沒啥事,想著過來看看,哪想到還沒進門呢,就聽見平娃哭得那叫慘,趕緊進來一看,原來是從床上掉下來了。”

第76章

謝華香一看, 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娃娃,看起來也就一歲多的樣子吧,正趴在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的身在抽抽噎噎,那婦人也就是現在街道大媽常見的裝扮, 黑褲子灰上衣,帶著一雙藍布袖套, 長得壯壯實實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熱心人的模樣。

聽大媽這麼一說, 女人連忙把自行車往牆上一靠, 忙不迭地跑了過去:“平娃, 平娃怎麼了?有沒有傷著哪裡?”

說著就要把小男孩從大媽的手中抱起來, 不小心又牽動了手傷處,“唉喲”一聲,左手立刻無力地垂了下來。

大媽驚道:“你手怎麼了?唷, 怎麼弄成這個樣兒了?”

女人神色一黯,低聲說:“剛剛又遇見平娃他爸了!”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大媽一擼袖子:“那個不要臉的他還敢來,下次被讓我撞見了, 不然的話,得讓他好好見識一下我華林一枝花的厲害!”

這個叫淑芳的女人抿唇一笑:“今天謝謝金花大姐了。”

大媽不滿地說:“跟我還客氣啥啊,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以後出去買菜,就把平娃送我那兒,我幫你看著, 孩子才這麼點兒大,你把他一個人放家裡,要是出了點啥事那怎麼好啊!”

“嗯,我知道了,今天早上出去的時候平娃還沒醒,我想著出去一會就回來的,所以就讓他在家裡睡覺了。”

“唉,淑芳啊,不是我當大姐的愛囉嗦,你一個女人守著個孩子這樣過日子也不是個辦法,我看那虎子也是真心待你的,彆看他到現在也沒個正經的工作,但大姐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他是個靠得住的,這女人哪,一輩子圖什麼呢……”

眼看這金花大姐還要不停地說下去,廖淑芳趕緊指了指還站在門口的謝華香:“大姐,先彆說了,我還有客人呢!”

大媽立刻了然地站起身:“來客人啦,那你忙,你看你手弄成這樣,也照顧不了平娃,要不我就先把他抱我家去了。”

“那就辛苦金花大姐了。”廖淑芳說著,趕緊進屋裡拿了一個飯盒出來,“這是我給平娃熬的粥,麻煩您熱熱給他吃了。”平娃是個好帶的孩子,隻要吃飽了就乖乖地不吵不鬨,倒也不會給彆人添很多的麻煩,自從她們母子倆搬來這裡以後,這位熱心的金花大姐就幫了她不少的忙,要算人情的話那也算不清了,也就不怕再添點兒了,總之以後自己有能力了是要好好報答的。

本來謝華香把人安全送回來,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可是她對廖淑芳的飯館還有他們這一行都充滿了好奇,順便還想跟她談一談送貨的事,等沈庭生的農場真開起來,肯定是不可能光在黑市上隨便賣賣的,各種銷售渠道都要開拓一下。

謝華香有信心,他們的東西肯定能比黑市好,價格也可以稍微便宜一些,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根據訂單送貨上門,這樣的話廖淑芳也不會為了去進貨而疏忽了照顧孩子了,對雙方來說都是雙贏的事。

於是在廖淑芳的熱情招呼下,謝華香便走了進來,在院子裡一座葡萄藤下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廖淑芳端出一碟子鹽水煮花生,一碟醃酸蘿卜和酸蕎頭:“沒什麼好東西,一點開胃小食,先吃點兒,待會在我這兒吃了飯再走,姑娘你今天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總得好好謝謝你,對了,你怎麼稱呼?聽口音不是我們本地人吧?”

說著,廖淑芳把早上買回來的那些菜拿了進去,就準備開始忙活起來。

謝華香連忙攔住她:“你的手都這樣了,就彆忙活了,我叫謝華香,的確不是本地人,是從G市到這邊安吉大隊下鄉的知青,今天帶家裡的小姑娘來縣小學考試,上午沒什麼事,就隨便去逛逛的,沒想到倒是有緣分認識了大姐你,待會我家小妹就要考完試了,我還得去接她呢,就不吃飯了,你彆忙了。”

廖淑芳說:“那就把小妹也帶過來一起吃,小孩子家考完試肯定餓壞了,更要吃完飯才回去了,難帶還要她餓著肚子跟你回鄉下?放心吧,你大姐我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要不然我這店也沒法子開得下去。”說著輕輕地哼了一聲,大概是做什麼的時候不小心又牽動左手受傷的地方了。

謝華香無奈:“淑芳姐,你做這一行的,也該知道對你們來說,一雙手是最重要的,你再這樣不顧惜自己,將來留下了病根可怎麼好,你家裡有藥油嗎?我先幫你抹一抹。”

廖淑芳搖搖頭,好脾氣地說:“現在還不能抹藥,待會還要做菜呢,藥味沾到菜上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