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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這樣小心翼翼地對誰說過話了。可是今天,他甘之如飴,甚至,他覺得如果能夠讓夏挽風接受他們的話,他們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好。

隻是可惜,就算江繼華的話情真意切,它也並沒有打動夏挽風。

“說實話,如果我是十歲,十二歲,乃至十六歲,在沉重的生活下我或許都願意接受這樣的說辭,然後從逃一樣地從那個地獄逃開,可是……”

夏挽風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今年我已經二十歲了,我已經成年好久了。”

她也並不是機器,說植入親情關心就能夠植入,在並不需要江家人的前提下,她甚至沒有任何理由去接受他們。

許慧蘭或許還茫然,但江繼華已經聽明白了她話的意思。

沒錯,他們實在是錯過了自己女兒太久的時間,夏挽風已經成年,已經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她優秀而努力,自豪而亮眼……

可是同樣,她的堅強化作了她孤身前行的勇氣,她的優秀讓她一個人也一步步走出了泥潭,化而言之,她完全不需要他們這麼一堆姍姍來遲的失職父母。

他們在夏挽風的麵前,不像是要給予什麼,而像是兩個匆匆趕來的強盜。

可是為了自己,為了許慧蘭,江繼華依舊不願意放棄。

“挽風,可是一個人孤獨前行了太久了總是會累的,難道你就不希望有一個在你疲憊時候能夠讓你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的家嗎?”

江繼華這一番話說的真情實意,然而,夏挽風甚至沒有一秒的猶豫就已經搖頭,她的話裡帶著一股特彆的堅定。

夏挽風說,“我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地方,所以我也從不奢望,我至始至終都相信靠我自己,我也能做的很好。”

夏挽風不去看江繼華臉上複雜的表情,又反問。

“你們說我是你們的女兒,你們想要補償我,可是江明珠呢?她難道就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一句話,把江繼華堵地啞口無言。

說是嗎?

可是相比“白白”被他們寵愛了這麼多年的江明珠,這對夏挽風來說何其不公、何其殘酷呢?

但要說不是嗎?

二十多年來的情感,他們也做了江明珠二十多年的避風港灣,真的就能說收回就收回,說不顧就不顧嗎?

事到如今,許慧蘭也漸漸明白了夏挽風的選擇。

她停止了抽泣,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我知道不可能一時之間讓你馬上接受我們這對不稱職的父母,可是挽風,你即便不接受,也該想想你自己。你的父親暫時打擾不了你,可是你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弟弟’不是嗎?他就像是一個定丨時炸丨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騷擾你。”

“而且現在,你的手現在也需要人照顧。”

“挽風,我的女兒,求求你,不要讓媽媽擔心,來江家住,或者至少搬到我們為你準備的,有足夠安全設施的公寓。”

許慧蘭懇求著,又抽泣了起來。

可是這次,她作為一個擔心自己女兒安全的母親,卻任憑夏挽風怎麼說都不肯妥協了。

夏挽風無奈,又真的不想和江家他們有什麼接觸、虧欠,隻能以沉默消極對待。

然而,就在她絞儘腦汁想著拒絕的辦法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又被從外麵打開了。

——是裴軒。

他提著一個大大的保溫盒,有些詫異地對上了房間裡神色不一的三個人。

就在這麼一個瞬間,頭痛了很久的夏挽風靈機一動!

她陡然看向許慧蘭。

“好,事到如今我就不瞞您了,其實……我已經和裴大哥說好了,這幾天去他家裡住,他會負責照顧我。”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頭一次浮現出微微的紅暈,顯出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嬌羞和在眾人麵前坦白的不好意思。

???

門外剛剛進來的裴軒愣住。

抱歉,我怎麼就第一次聽見這個事情呢?

當事人裴先生表示了極大的懵逼。

但看狀況,裴軒這時候已經大致猜出了現狀。

於是,麵對著滿臉驚愕和不敢置信的江繼華和許慧蘭,裴軒隻能夠收回了臉上所有多餘的表情,故作淡定地向他們打了個照顧。

“江叔,許阿姨。”

然後,他就看著了背對著二人,雙手合十,做出‘虔誠拜佛’姿勢的夏挽風。

裴軒抽了抽嘴角,到底開口。

“我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挽風的。”

第27章 【1/2萬更·下】

醫院是住不下去了, 夏挽風並不想時不時和許慧蘭來上一出深情對視的戲碼,當即拽著裴軒的手臂, 強迫他帶自己回家了。

於是, 為了彌補自己一時嘴皮把裴軒又拿來當擋箭牌,夏挽風一路上都在點頭哈腰。

“謝謝裴巨巨。”

“對不起裴巨巨。”

“大愛裴巨巨。”

“不好意思裴巨巨。”

她的致歉方式如此彆具一格。以至於一路上裴軒一個頭兩個大, 聽到耳朵起繭, 都快不認識“裴巨巨”這三個字了。

車上,裴軒終於忍無可忍,他一手把那巨大的、還沒有動過的保溫盒塞到夏挽風懷裡, 自己則解了安全帶,開門下車。

“哎,你乾嘛去啊?”

夏挽風爾康手, 在車上喊,生怕裴軒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了。

裴軒翻了個白眼, “抽煙!”

“哦。”

夏挽風放下心就不管他了,剛剛車一直在開,她怕開車的時候把湯撒出來, 一直眼巴巴地看著保溫桶“望桶止渴”。

但這會兒車停下了,她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夏挽風掀起保溫盒的蓋子, 被裡麵的撲鼻的香味給瞬間俘虜。

——是紅棗烏雞湯!

紅棗補血, 烏雞益氣,它們同時被小火慢燉了好幾個鐘頭,湯麵上都泛起了淡淡的油花,舀上那麼一口, 唇齒飄香,鮮美異常,非常和夏挽風的口味!

夏挽風滿足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一盅湯,裡麵的雞肉都被夏挽風大卸八塊。

裴軒回來的時候。車上的小塑料袋裡已經堆了一堆的骨頭。

“味道不錯?”

“嗯嗯嗯,超級超級好吃!很合我的口味!”

夏挽風扔掉手裡的最後一根雞骨頭,抽紙巾擦手。

“你在哪裡買的?”

“一個藥膳坊。”

那個藥坊專門以各種湯類出名。就是有點遠,裴軒剛剛也是因為這個來晚了。

夏挽風聽到了後座“係列嘩啦”的瑣碎的聲音,她扔掉紙團往後看,這時候才注意到裴軒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提溜了一個袋子——是超市那種白底印藍色商標的塑料袋。

“給你買的生活用品,有不滿意的自己再去。”

“嘿嘿嘿,怎麼會呢?隻要是裴巨巨買的我都滿意!”

女孩子笑著,眼裡帶著並不讓人討厭的討好。

裴軒看著,輕哼了一聲挪開目光。

車再次行駛起來,夏挽風今天也有夠累的,她坐在副駕座,隨著車子緩緩地行駛越來越困,最後,她淺淺打了個哈切,偏著腦袋睡過去了。

下午的路有點堵,裴軒看著前麵一眼看不見儘頭的車流,低頭把車廂裡麵的空調打開。

車廂裡好像是被隔絕出另外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隻有節奏舒緩的輕音樂仍然在繼續流淌。

半個小時的路程堵出了三四倍的效果,終於在時鐘指針即將緩緩轉到五的時候,車子到達了目的地。

夏挽風迷迷糊糊地在夢境裡感覺到變化,她打著哈氣,奮力睜開粘在一起的眼睛。

——於是,她正好對上了裴軒的。

時機太巧,連裴軒都愣了愣。他臉上閃過些許的不自然,側頭躲過夏挽風有點迷茫的目光。

“醒醒,到了。”

“哦。”夏挽風撓撓頭,吸吸鼻子,解了安全帶下車。

一回生二回熟,夏挽風進了公寓,看著裴軒的眼睛笑眯眯的。

她抖機靈,“今天我睡哪裡呀?”

裴軒放下塑料袋,懶洋洋地指了指沙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夏挽風不滿,“你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上次你勉強算是個客人,至於今天……”

裴軒輕嘲,“就是個拒絕交納水電費的厚臉皮租客。”

形容果真貼切……

夏挽風齜牙咧嘴,對著裴軒進洗手間的背影暗搓搓反哼哼了兩聲。

她走到門口,在裴軒買的大袋子裡成功找到了一雙棉拖和涼拖,她脫掉鞋子和襪子,露出白嫩|嫩的小腳丫,舒舒服服地踩進鞋麵……

超喜歡這種毛茸茸的觸?感!!

裴軒從洗手間出來,就看見她正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無意識地用腳背蹭兔爪拖鞋上那柔|軟的毛球。

裴軒沉默了兩秒,突然開口,“你要不要去浴室洗個腳。”

“?”

“???”

“???!”

正沉迷於電視劇狗血劇情的夏挽風一臉懵逼,過了好長一會兒時間,才驟然反應過來他這話裡麵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一瞬間,她的臉從雙頰紅到額頭,從額頭通風不成又擴散到耳垂……

夏挽風羞憤欲死!

她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往裴軒頭上捶,“你的腳才臭!你滾,你趕緊給我麻溜地滾!”

裴軒輕描輕而易舉地側頭躲過沙發,雙手插兜,語氣慵懶地進了臥室。

臥室門關掉之前,就聽見一句慢悠悠的話從裡麵飄出來。

“不要把你沒洗過的蹄子擱到沙發上,謝謝配合。”

而後,門被徹底關上了。

沙發上的夏挽風靜靜坐了三秒,然後,她高高地舉起手機——放下。

這個太貴了。

高高地舉起遙控板——放下。

這樣就看不了電視了。

高高地舉起抱枕——

死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軒!裴軒!裴軒!

去你丫的大豬蹄子!!臭豬蹄子!!!

門裡,聽見門外小姑娘動靜的裴軒並不掩飾一瞬間眼底的笑意,他慢條斯理地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資料,而後撥通了電話。

大概三十分鐘,可憐的抱枕都被夏挽風掐地變了形,夏挽風依舊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用雙手給自己的臉物理降溫,一邊降溫還一邊暗戳戳地罵,詛咒裴大豬蹄子在房間裡麵打噴嚏。

裴軒打沒打噴嚏無從求證,但就在夏挽風第四百五十八遍畫圈圈詛咒某人的時候,公寓外麵的門鈴被按響了。

“裴軒?”

夏挽風探頭往裡麵喊了一句。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她,夏挽風撓撓頭,自己穿上鞋子走到門口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微胖和善的大媽,她對夏挽風笑了笑。

“您好,我是居家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