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熱心地一指頭戳了上去。
電話接通中。
“臥槽,” 段執差點沒蹦起來,“你特麼是不是手欠啊!”
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這電話就撥出去了。
他手忙腳亂地想掛斷,但他今天的運氣在此刻達到了一個頂峰——僅僅三秒,電話就接通了。
快得讓人無法反應。
一片嘈雜裡,季書言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喂?”
段執覺得自己心跳都快停了。
隔了半個月沒見,季書言對他的影響力還是沒有降低一絲一毫。
隻是聽見季書言的聲音,他的半邊身子都像是僵住了,可是另外半邊又像是浸在了春天的雨裡,酥酥|麻麻。
“季…… 叔叔。” 他低聲叫了一聲。
周圍的人一聽這稱呼,都露出了驚奇的表情,迅速開始互相捂嘴,噓聲一片,偽造出一個安靜的現場。
“有什麼事嗎,段執?” 季書言問。
段執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該說什麼呢?
明明身處這熱鬨擁擠的居酒屋裡,聽著季書言的聲音,他卻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他掃了一眼周圍的同學,他知道沒有人看得出他此刻的異樣,誰都不會當真。
這隻是一場真心話大冒險。
就算他說了 “我喜歡你”,也隻不過是一句玩笑。
但季書言不知道,在電話那頭的季書言不知道。
段執突然就變得平靜下來。
他靠在牆上,坐姿甚至有點隨意慵懶,開口道,“季叔叔,我想跟你說點事情。”
“嗯,你說。”
他一隻手把玩著桌上的打火機,哢擦一聲,火苗冒了出來。
他笑了笑,漫不經心一樣,“我喜歡你,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周圍的同學都低聲笑了起來,笑得東倒西歪還要互相捂嘴。
段執卻聽不見周圍的嘈雜聲。
那個打火機被他握在手心,發燙,火焰不安地跳動,像要灼燒透他的掌心。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無聊,” 季書言的聲音還是很冷靜,一點沒波動,“你們是不是在玩什麼遊戲?”
段執閉了閉眼,“不愧是季叔叔,真聰明,一秒就猜到了。”
連幻想的餘地都沒留給他,也是,丘比特不會在今天發善心的。
他乾脆利落地承認了,“對,我輸了,要打電話給你告白,不好意思了,季叔叔。下次請你吃飯道歉。”
“這沒什麼,但少拿大人開這種玩笑,” 季書言也沒生氣,年輕人聚餐玩遊戲很正常,他大學的時候也沒少乾,他難得開了句玩笑,“會被揍。”
段執也笑了,慢悠悠道,“知道了。但我下次還敢。”
季書言嗤笑了一聲,“小兔崽子。”
他低頭望著高腳杯裡淡綠色的雞尾酒,本來到這兒他就該掛斷電話了,但鄭文彬在他旁邊跟魏景明打得火熱,他一個人喝酒有點無聊,難得多問了一句,“你們是在哪兒玩,也是酒吧嗎?”
段執低頭看了一眼店名,“不是,我在六方街,初晴居酒屋這裡。”
季書言有點驚訝,那不就是他隔壁。
但他也沒告訴段執,免得段執玩得不自在。
“好,那你們注意安全,早點回去,彆再鬨事了。”
手機裡傳來嘟的一聲,掛斷了。
周圍憋了許久的人一下子釋放了,七嘴八舌地說話。
“臥槽段執你打給誰了啊,你怎麼還叫他叔叔?”
“聽著好冷酷,拒絕也冷冰冰的,不過聽聲音又覺得很帥。”
段執笑了一下,拿過啤酒喝了一口,沒答話。
關於季書言的一切,他都不想跟人分享。
段執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啤酒從喉嚨裡滑進胃裡,嘗不出麥香,反而有點苦。
他人生裡的第一次告白,失敗。
可他明明被拒絕了,心裡又酸又澀,卻又還留了一絲蜜糖的甜。
因為剛才電話裡的季書言很溫柔。
.
而在酒吧裡,季書言放下手機,繼續跟鄭文彬他們聊天。
剛剛這通電話他也沒放在心上。
可他腦海裡突然掠過下午同事們的話,說他適合找個年紀小的,活潑外向的女朋友。
仔細一想,段執除開性彆,倒還挺符合要求的。
他笑了笑,自己也覺得這念頭莫名其妙,很快就拋之腦後。
他聽見鄭文彬在跟魏景明聊上個月一起攀岩的事情,還約了下次,不由似笑非笑。
他難得促狹,一臉詫異地問鄭文彬,“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攀岩,你不是說討厭運動嗎?”
鄭文彬:“……”
鄭文彬幽幽地盯著他,滿臉寫著就你話多。
季書言挑了挑眉,一臉的得意。
旁邊的魏景明怎麼會聽不出季書言的意思,噗嗤一笑,卻也不戳破,含笑看著鄭文彬。
兩個人互相看著,鄭文彬的臉微微有點紅。
酒吧裡嘈雜熱鬨,台上的駐唱聲嘶力竭地吼著聽不懂的音樂,這兩人處在這燈紅酒綠的環境裡,卻含情脈脈,純情得像剛談戀愛的高中生。
季書言攪了攪雞尾酒,歎了口氣,很好,他又被自動過濾了。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為什麼要出來呢,自找罪受麼,這狗糧撐得他不想說話。
.
三個人在吧台那兒待到了快九點多,鄭文彬和魏景明就要換地方了,說是去看音樂會。
季書言正在跟醫院科室的同事回消息,剛才醫院臨時有點事情找他。
他抬頭看了鄭文彬和魏景明一眼,也是不明白,哪有酒吧老板扔了自己的攤子不管,陪客人看音樂會去的。
鄭文彬還問他去不去。
季書言搖了搖頭,一個自覺的人是不會去當燈泡的,他笑了笑,指了指手機,“我就不去了,我跟同事還有點事情要說,聊完了我自己找代駕回去。”
鄭文彬有些遲疑,季書言不想去倒沒什麼,可季書言沾了酒,他總有些不放心。
“你一個人可以嗎?” 他問,“你有沒有醉啊,能自己回去嗎?”
季書言無語,“我酒量再差,也沒到這個地步,再說我就坐在吧台,能有什麼事情,又不是剛畢業的學生。”
鄭文彬一想也是,頂多二十分鐘的事情,他拿上車鑰匙,叮囑道,“那你早點回去,到家告訴我一聲。”
季書言繼續發微信,敷衍地嗯了一聲,“知道了,快走吧。”
他心裡覺得鄭文彬未免太謹慎,他一個成年男人,來酒吧也不是第一次,能有什麼事。
但很快他就被啪啪打臉了。
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高中生和大學生會被當作犯罪目標,年過三十的成年人也會。
.
季書言在吧台旁又坐了一會兒,跟同事繼續微信討論,等到把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他就拿上旁邊的車鑰匙,按原計劃準備回家。
但他走到一半,身處酒吧熱鬨的舞池邊緣,突然覺得有點頭暈,本來還以為是坐久了沒有動的緣故,可是越往門外走,周圍嘈雜的聲音,煙酒,香水,混在一起,他就越覺得身上難受,手軟腳軟,身體也發熱。
等到出了酒吧,走在旁邊的小道上,他已經有些站不起來了。
季書言一隻手撐在牆壁上,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大腦一陣一陣地發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對自己的酒量有數,一杯低度數的雞尾酒而已,遠遠不到會覺得醉的地步,剛才鄭文彬走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大半杯,沒道理剩下的幾口反而這麼大威力。他拿手背貼在臉上,像是想給自己降一降溫度,大腦混混沌沌,卻還要強迫自己冷靜。
這些年他警匪片和紀錄片也沒少看,對酒吧裡可能發生的事故心裡也有數,但他向來比較小心,去的次數也不多,完全沒想到過自己也會中招。
季書言咬了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他按了下自己的脈搏,計數自己的心跳。
這是魏景明的酒吧,肯定不會是酒保乾的,隻會是某個心懷不軌的客人。
能給他下藥的人多半就在後麵跟著,他可以選擇立刻回到酒吧求助,也可以加快速度去停車場,把自己鎖進車裡,再跟朋友求助,報警。
他果斷選了第二個,這裡離停車場更近。
他加快了腳步,跌跌撞撞地往停車場跑去,好在他的車停得也近,他衝到車邊,拉開了車門,短短幾秒內就把自己鎖進了車內。
啪得一聲,車門鎖上,像是豎起了一個安全的堡壘。
季書言攤在了副駕駛上,不住地喘氣,無端體驗了一次命懸一線的感覺。
他心裡難得罵了句臟話,有氣無力地抬起頭,隔著窗戶看向外頭。
果不其然,他看見了一個花襯衫的青年男人站在不遠處,目露懊惱地看著這裡。
季書言解了下襯衫口子,無聲地用嘴型說了句,“滾!”
然後他哆哆嗦嗦打開了手機,第一反應是想給鄭文彬打電話。
但是看見最近訪問記錄上的第一個名字,段執,他又停頓了一下。
他沒有過多猶豫,就直接按下了撥出鍵。
鄭文彬這時候還不知道在乾嘛,段執離他最近,就在隔壁的居酒屋,叫段執沒準還更方便。
第5章 初%e5%90%bb
晚上十點,段執這邊的聚餐終於結束了,除了兩對要去看電影的情侶,其他人都準備回學校。
“段執,你呢,準備去哪兒?” 有人問道。
段執說,“我去旁邊電器街買個鍵盤,我鍵盤被我搞壞了。”
彆的人也就不再管他,紛紛拿起自己的包,各回各家。
段執喝了酒,自然不能騎他的摩托回去,站在居酒屋外準備打車,但他還沒能點開打車軟件,他的手機上就蹦出來一條來電——季書言。
他一驚,不明白季書言找他什麼事,立刻接了起來。
“喂,季叔叔?”
他腦子裡瘋狂轉悠,總不會季書言從他剛剛那通電話裡察覺出貓膩,現在來審他了吧。
可是季書言一開口,他就愣住了。
“段執,” 季書言的聲音有點喘,帶著一股罕見的壓抑,“你還在居酒屋嗎?”
“在。”
“過來接我,” 季書言忍了又忍,勉強才說出下半句,“我在冰湖酒吧的停車場,左邊中間的位置,冰湖酒吧就在…… 你隔壁。”
可他又控製不住地嗚了一聲,音色跟平時的清冷截然不同,像浸酥了的柳枝,軟綿綿拂過心尖。
段執意識到了不對,這聲音一聽就出事了。
“我馬上過來,你彆掛電話!”
他撒腿就跑,五分鐘就到了停車場,按照季書言的指示,一輛一輛看過去,終於看見了季書言常開的那輛銀灰色奔馳。
他衝過去,一眼看見了坐在車裡的季書言,靠在副駕駛座位上,單薄的肩膀無力地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