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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 明開夜合 4501 字 5個月前

子,信手壘砌高低不一的矮牆上,爬著牽牛花藤。

這一頁的右下角除了應如寄的簽名和日期,還有一行字。

“功名應如寄,詩酒作浮生。”她念出來。

應如寄聞聲抬眼,解釋說:“是我爺爺起名時,隨口謅的兩句詩。”

“原來你的名字是這個意思。好聽。”葉青棠舉起那張速寫,“這莫非是你的夢中情房嗎?”

“算是。”

應如寄以為葉青棠會多問兩句,轉頭一看,她已經翻到下一頁去了。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一本翻完,葉青棠聽見陽台那兒傳來洗滌程序結束的提示音。

葉青棠起身,“我去拿出來烘乾。”

去了一會兒,葉青棠又回到書房。

她將速寫本放回原處,繼續翻那本建築專業的雜誌。

應如寄有一些覺察出她的百無聊賴了。

除了和他上-床這件事,其他的她似乎都有些漫不經心。

這沒什麼。

他平靜地想。他們的關係本就是如此。

片刻,應如寄停了手頭的事,決定將她從無聊中解救出來。

他伸手,將椅子一轉。

葉青棠不明所以。

他躬身摟住她的腰,一把將她從座椅上抱了起來。

葉青棠怕跌下去,趕緊兩臂攀住他的肩。

應如寄抱著她往外走去。

“誒。”葉青棠笑,“不在書房嗎?”

應如寄沒有回答,反手將書房門虛掩上了。

回到臥室裡,那亂作一團的床鋪上。

葉青棠仰麵倒下時,手指將應如寄衣領一勾。

身體傾倒而下,應如寄看著葉青棠的笑眼。

想要讓這雙眼睛被欲的顏色浸染。她縱情享受時有一張專注的臉。

-

再結束時,已經夜深。

汗液蒸發,皮膚微微緊繃發涼,葉青棠輕聲問:“烘乾結束了嗎?”

“應該結束了。”

“我再躺一下就起來。”

應如寄轉頭看她,平聲說:“你可以在這兒休息。”

葉青棠笑笑,搖頭。

無需多言,意義自明。

應如寄想了想也沒作挽留。

這時候,應如寄放在客廳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套上衣服起身,走出了臥室。

葉青棠躺了一會兒也起來了。

走到臥室門口,往客廳裡瞥了一眼。

卻見應如寄坐在沙發上,垂著眼,清峻的臉上毫無表情。

不知電話對麵是誰,他接腔很少,隻有諸如“嗯”、“我知道了”這樣的回應。

葉青棠似乎是第一次見應如寄的這一麵。

他完全拋卻了哪怕再不高興也會維持的體麵,隻剩單純的厭倦,和似乎逃脫不開,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的無奈。

前女友?

葉青棠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相信以應如寄的修養,男女關係一定能處理得滴水不漏,他應該是那種分手之後都能繼續做朋友的類型。

應如寄注意到了她站在門口。

他伸手將手機稍稍拿遠了一點,抬頭對她說,“稍等,我等會兒送你回去。”

說話時,他依然三分懨懨的神色。

葉青棠指一指浴室,示意自己要再去清理一下。

應如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麵無表情地接那通電話。

葉青棠清洗完,換回自己的衣服。

應如寄接完了電話,去了趟浴室和衣帽間,片刻出來,也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立在燈下扣手表的時候,極有一種芝蘭玉樹之感。

葉青棠不得不走了。

不留宿是她給自己劃定的原則,她對自己的惰性有覺悟,怕再待著後者就要戰勝前者了。

車駛出地下車庫後,葉青棠第一時間打開了車窗。

深夜微潮的風吹進來,她眯住眼睛。

電台裡在放靡靡的情歌,她懶倦地靠著座椅,看向應如寄。

應如寄很沉默。

可能是那通電話引起的。

葉青棠想了想,還是過問了一句,“什麼事讓你困擾麼?”

她沒問是誰的電話。

應如寄像是回神,轉頭看了她一眼,淡笑,“家裡的事。”

這樣葉青棠就不便多問了。

一路都是沉默。

葉青棠此刻隱約覺得,她與應如寄之所以相處時氣氛輕鬆,實則是因為應如寄願意配合著她,就像打球,有來有回。

而當對麵不接了,球隻有落地。

她略感煩躁,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車到了觀瀾公寓小區門口。

葉青棠將要去拉車門,又停住了。

她轉身,手掌撐在儲物格上,就朝著應如寄傾身而去。

呼吸挨近,唇離他隻有咫尺,但她不再靠近了。

她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凝滯的時間,像一種無聲對峙。

片刻,應如寄先行垂眼,錯開了目光。

他手掌猛地往她腰際一扣,頓了一下,低頭%e5%90%bb她。

第11章 -11- 要不要我哄哄你

-11-

進家門後,葉青棠蹬了靴子,換上拖鞋,提包隨意往沙發上一扔,回到臥室,倒在床上。

躺了會兒,拿過手機,給伍清舒發消息。

葉青棠:美女,你是跟誰一起走了。

葉青棠:你不要告訴我是方紹。

等了好一會兒,伍清舒都沒回複。

葉青棠發了個罵罵咧咧的表情,扔了手機。

她趴了會兒,沒有睡意,翻身將一側的平板電腦拿過來,點開郵箱,斟酌著開始寫郵件。

寫了兩行,又停住,將英文開頭的“Dear Mr.Lin,I am so glad that your new literature has been published”全部刪掉,換成了中文。

“林老師:

“春天即將過去,您近日可好?

“聽說您的作品《布穀鳥鐘聲》新近出版了,我很為您高興。

“冒昧來信,是因為ABP第四屆展覽將於七月舉行,我希望能在國內首次展出您的新作……”

葉青棠寫不下去了,將平板扔到一旁,整個人趴下去,臉緊緊埋進枕頭。

春天即將過去。

而我似乎正在腐爛。

-

車停在菀柳居的門前,應如寄在駕駛室內坐了許久,方解開安全帶下車。

門前有株上了年頭的老柳樹,從應如寄剛記事時第一次來這兒吃飯,就已經在那兒了。

正午時分春光晴好,絲絛碧綠,一切瞧著都該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進了門,有服務員過來招待。

應如寄說訂了座,在二樓包間。

包間名“槐月”,服務員領他上樓,代為敲了敲虛掩的門。

“請進。”

服務員推開門,應如寄走進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梁素枝坐在上首位置,穿一身墨藍色的旗袍,低挽發髻,手腕上籠著翡翠珠串,正提著紫砂壺,往白瓷茶杯裡斟茶。

陸濯坐在她身旁,穿了件灰色套頭衛衣,低著頭刷手機。

應如寄進門的一霎,陸濯立即起身笑著打了聲招呼,“哥。”

而梁素枝不過抬頭瞥他一眼,語氣平淡,“想見你一麵倒是難得很。”

應如寄拉椅背的動作稍頓,臉上表情倒沒什麼變化,放了蛋糕,坐下以後,將上午去商場挑選的禮物遞過去,“祝您生日快樂。”

梁素枝瞥了一眼,接過,臉上瞧不出有多少喜悅的情緒。

她朝門口候著的服務員招招手,“開始上菜吧。”

“好的。”服務員退出去。

梁素枝將紫砂壺遞給應如寄,示意他自己方倒茶,“最近在忙些什麼?”

“還跟以前一樣。”

“你爺爺身體還好?”

“老樣子。糖尿病,得時刻注意飲食。”

梁素枝皺眉,似是嫌棄地隨口一問,“那你爸呢?”

“最近沒碰過麵。”

梁素枝輕哼一聲。

這是每回見麵的必聊話題,而梁素枝期盼的“標準答案”,大抵是希望應如寄告知她,應父應仲澤報應不爽,晚景淒涼,不日就將撒手人寰吧。

梁素枝和應仲澤是愛侶變怨偶的典型範本。

梁素枝今年五十五歲,但看麵相像是不過就四十來歲,年輕時候自然更不消說,豔光四射的大美人。

應如寄的爺爺是大學教授,奶奶則接承了娘家的生意。

應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是衣食優渥。

應仲澤生得英俊瀟灑,又因為母親和外祖父母溺愛,管教鬆散,染了一身紈絝的習氣。

這樣的應仲澤,與梁素枝兩人金風玉露一相逢,戀愛不到兩個月便準備結婚。

應家不答應,兩人便偷家裡戶口本領了證,獨自在外麵租房子生活。

應奶奶一生氣,切斷了應仲澤的收入來源。

應仲澤拿著最後一點積蓄創業,結果求勝心切輕信損友,賠得隻剩條底褲,靠梁素枝做時裝模特兒的不穩定收入補貼家用。

後來梁素枝懷孕,顯懷以後身材走樣,模特工作也沒得做了。

最困難的時候,兩人吃饅頭咽鹹菜,應仲澤晚上打熱水給梁素枝泡腳,說媳婦兒你跟著我受苦了,我永不負你。

應家家長不忍叫人大著肚子吃不飽穿不暖,最終鬆了口,將兩人接回家裡。

孩子剛出生那會兒,兩人好得蜜裡調油。

在母親和舅舅的幫襯之下,應仲澤自己的生意也漸漸步入正軌。

但時間久了,應仲澤便恢複浪子本性,酬酢場上一來二去,逐漸失去分寸。

風言風語傳到梁素枝耳朵裡,兩人大吵一架。

梁素枝不肯受這委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調侃,說應教授的兒子兒媳玩得好開放哦,開放婚姻,國外才時興這個。

兩人倒真是理智達成了“開放婚姻”倒還好說,但應仲澤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梁素枝哪裡服氣,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火氣上頭,把家裡的鍋碗瓢盆砸得沒一件完整。

應如寄六歲的時候,兩人終於離婚了。

孩子判給了應仲澤。

應仲澤基本不管,將孩子丟給父母,自己繼續一邊日進鬥金一邊花天酒地。

這故事還沒完。

過了半年,兩人不知怎的又湊到了一起,像是舊愛複熾一般,轟轟烈烈地要複婚。

但這段關係最終又崩散於複婚的前夕,具體原因兩方各執一詞,一人說是應仲澤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人說是梁素枝水-性楊花見獵心喜。

最終落得一地雞毛。

而離婚後的兩人也沒偃旗息鼓,隻不過不再正麵交鋒,而是將戰場轉移到了應如寄這個中間人身上。

一個要應如寄: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