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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 明開夜合 4407 字 5個月前

的下擺,示意著問她,那底下穿的是什麼。

沒有在光明處見過這樣的應如寄,神情冷靜,但眼眸深黯,蟄伏狩獵欲。

或者其他,更危險的情緒與預兆。

葉青棠笑出聲,聲音像是微微融化的鑽石糖,“你為什麼不自己過來確認一下呢?”

第10章 -10- 功名應如寄,詩酒作浮生……

-10-

應如寄一步邁進來,葉青棠隻覺頭頂燈影都似跟著晃了晃。

溫熱呼吸自耳後挨近,他的手掌直接探來,獲知無所阻隔的真相。

葉青棠一下站立不穩,手指在台沿上用力撐住。

她看見鏡中的應如寄微微挑眉,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他的指尖微涼,葉青棠看不見,全憑想象。

這隻手的樣子早烙印在她腦海裡,修剪得短而乾淨的指甲,分明的骨節,以及用力時手背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

鏡中自己的神情漸漸失陷,眼裡水霧漫漶。

而與之相對,應如寄則十足的冷靜,倘若他是醫生,單看表情,會以為他正在聚精會神執掌一台須得精準操作的外科手術。

但葉青棠知道不是,他沒有那樣冷靜,腰後相抵的觸?感已經出賣了他。

葉青棠笑了聲。

“笑什麼?”應如寄沉聲問。

她洗過的頭發比乾燥時顏色深,散發著如雨後柑橘一般的溼潤香氣,將他的呼吸牢牢盤踞。她偶爾後靠借力,頭發便將他%e8%83%b8口的襯衫也打濕一片。

葉青棠呼吸散亂,“我在想,應老師你果然是摩羯座。”

她用星座的刻板印象來套他,意指他很悶騷,他就乾脆也用這套學說回敬,低笑說道:你還能說得出話,看來我還不夠勤勉。

*

葉青棠眼神失焦,好一會兒才回神。

應如寄旋開水龍頭洗了手,看她好似站立不住,便兩臂用力,直接將她打直扛了起來。

頓了一下,又騰出一隻手拔下插頭,拿上台麵上的吹風機。

進了臥室,應如寄將葉青棠放下,單膝抵跪在床沿上,伸臂將吹風機的插頭插在床邊櫃旁的插座上,再遞給她。

葉青棠仰躺著,沒有接,“可以拜托幫我吹嗎?”叫人無從拒絕的撒嬌口%e5%90%bb。

應如寄頓了頓,在床邊坐下。

葉青棠調整角度,脖子枕在他的膝頭,腦袋懸空。

應如寄打開了吹風機,手掌抵在出風口試了試溫度,而後才撈起葉青棠的頭發。

葉青棠大聲提醒:“先從頭皮開始吹。”

嗡嗡的聲響一時湊得更近,在呼呼熱風裡,葉青棠閉上了眼睛。

應如寄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槐花似的香味,和她身上的不一樣,她吸吸鼻子,依舊大聲問道:“你身上是什麼味道,好香。”

應如寄低頭,鼻尖湊近自己肩膀嗅了嗅,將吹風調到低檔,方回答說:“回南城之後先去了一趟我祖父那兒,補覺前衝過澡,可能是他家裡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你已經洗過澡啦?”

“嗯。”

下一瞬,他便看見葉青棠眼珠一轉。她屈起手臂,手指似有若無地輕輕劃過他腰間皮帶的金屬扣。

她笑著,“……應總,我答應你的要求,你是不是就可以給我轉正了?”

應如寄頓住。

葉青棠盯著他,看他似乎沒有反應,笑說:“你不喜歡這個劇本嗎?那換一個?”

“哢噠。”

金屬扣彈開的聲音。

她聲音像是香爐裡嫋嫋而起的一縷煙,那樣勾著人的三魂四魄,“姐夫,再不抓緊的話,姐姐就要回家了哦。”

失去理智似乎隻用一個瞬間。

吹風機都沒來得及關掉,隻扔到了一旁。

那呼呼的風聲仍在繼續。

片刻,應如寄伸手一把將插頭拽了下來,風聲乍停,代之以某種駁雜的水聲。

*

葉青棠有脫水般的口渴感。

頭發半乾,不單單是因為方才沒有吹乾,還有新出的汗。

黏糊糊地堆在頸後,讓人不適,她趴著,手肘撐起上半身,偏頭,將頭發捋了起來。

頸後汗漬蒸發,稍得清涼。

應如寄躺在一旁,手臂搭在額頭上,呼吸微沉,趨於平緩。

他偏頭看了葉青棠一眼,繼而看見她頸上戴著的鎖骨鏈,那“L”形狀的吊墜懸空,隨她手掌給自己扇風的動作微微晃動。

應如寄伸手,將吊墜輕輕捏住。

葉青棠一下頓住。

“L.有什麼特殊意義?”

“沒有。”葉青棠笑著,輕輕地將吊墜從他手指間抽了回來,攥入掌心,“好看就買了。”

應如寄沒再說什麼。

總覺得她此刻的笑很不一樣,有些諱莫如深之感。

歇了會兒,應如寄起身,撈起衣服褲子套上。

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裡多了隻玻璃杯。

葉青棠坐起來,接過玻璃杯,來不及細品這冷萃紅茶究竟是什麼味道,咕嘟咕嘟一飲而儘。

“麻煩再來一杯可以嗎?”她伸臂遞回杯子,笑意盈盈,“多喝一點才補得回來。”

應如寄喉結微滾,接過前順手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一把。

他再回來時,除了水,還給她找來了一件浴袍。

也是他的,大的及腳踝。

葉青棠起身披上了,係上腰帶,說道:“我看見生活陽台好像有烘乾機。”

“有。”

應如寄沒時間和精力晾衣收衣,一般睡前將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早起再往烘乾機裡一扔,設定好程序,晚上到家隻需拿出來疊起收納即可。

有時候碰上要出差,衣服在烘乾機裡待上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我想把衣服洗一下。”葉青棠有點抗拒再穿回那身染了火鍋味的衣服。

應如寄點頭,帶她去了生活陽台。

葉青棠把一身衣服扔了進去,包括那件看著便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

應如寄抬高手臂,從上方儲物櫃裡拿出洗衣液,“你的衣服能機洗和烘乾?”

“能。不能也能。”葉青棠笑說,“我一般不會買那種麻煩得要死的麵料,什麼真絲,羊毛。拜托,衣服是給人穿的,不是要人來伺候的。”

“你一定洗壞過不少衣服。”應如寄倒入洗衣液,旋鈕設定程式。

“是啊,懶得看水洗標。洗壞就再買。”

不叫人意外的大小姐做派。應如寄笑了笑。

標準洗滌模式。

“要四十五分鐘哎。”葉青棠忽然笑著往前一步。

應如寄還沒反應過來,她赤著的兩隻腳一前一後地踩上了他穿著拖鞋的腳背。

怕她摔倒,應如寄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腰。

她卻踮腳,指甲輕輕劃過他的喉結,他後退了半步,背抵靠上了落地玻璃窗。

“怎麼,這麼一會兒都不能等?”應如寄輕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既沒有拖鞋,也沒有換洗衣物。”葉青棠遲來的吐槽,她偏了一下頭,忽笑說,“很奇怪,應老師你以前沒帶女人回家過夜嗎?都去女方家裡?還是酒店?”

應如寄沒有回答她後麵的那個問題,隻說,“下回就有了。”

葉青棠也沒有深究,她並不在意,且追問過往也不是他們目前的身份適合做的事。

“餓嗎?可以點夜宵。”應如寄問。

“不餓,火鍋吃太飽了。”

“那想做點什麼?”

“我看到你剛才好像在整理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一些技術資料,比較枯燥。”

葉青棠想了想,自他的腳背上下來,“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書房嗎?”

應如寄的書房裡有一麵很大的書櫃,填得很滿,一眼掃去幾乎沒有文藝類的書籍,大多是與他行業相關的專業書籍,以期刊雜誌居多。

葉青棠隨意抽出一冊,英文的封麵,《Building Innovations》。

“我前兩天不是去一芥書屋和湯老先生會麵麼。”葉青棠隨手翻著,說道。

“嗯?”應如寄走到書桌那兒,繼續整理那些資料。

“知道一芥書屋是你設計之後,再逛體驗很奇妙。”

“怎麼說?”

“比如,主館二樓拐角的地方不是有一扇不規則四邊形的窗戶麼?它好像很突兀,不該是開窗的地方,但真的開在了那裡,又特彆精妙。我現在就會想,你決定在那裡開窗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還有三樓角落有一條孤零零的長椅,我觀察過,它有一角是缺損的,是故意為之嗎?我看不像是後期維護時造成的損毀,因為湯老先生對建築的一磚一瓦都很愛惜。”

應如寄動作一頓,聞聲抬眼,目光落在她臉上,“你注意到了。”

他不知為何看她的這一眼很輕,像是源於某種不敢驚擾什麼的潛意識。

具體是什麼,又怕驚擾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

葉青棠點頭,聽出他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故意為之的對吧?”

“長椅的椅麵是湯老先生當年用過的書桌改造的,那缺的一角是他當時做手工時錘子砸落的。我不喜歡一棟建築是純粹的‘新’,最好有一些痕跡和記憶能夠延續,或者完全保留,或者換一種生命形式。”

葉青棠手將雜誌翻過一頁,若有所思,“你是戀舊的人麼?”

“和戀舊無關。我做事習慣性先去尋找一種最初的根源,可以是意義,可以是動機。正如房子不能憑空壘砌,需要地基。隻不過這裡的地基,是一種抽象的概念。”

“你不喜歡虛無、混亂和無意義。”葉青棠總結。

應如寄眸光微斂,似是輕輕歎了口氣,最終沒有看她,隻抬手輕按了一下額角,“我不喜歡。”

葉青棠拿著雜誌走到應如寄身旁去。

應如寄將椅子往後拉了拉,說:“坐。”

葉青棠坐下,看見桌麵上有一本翻開的速寫本,問:“可以看嗎?”

應如寄瞥一眼確認是什麼,“可以。”

葉青棠將雜誌放到一旁,一手托腮,一手翻開了那速寫本。

建築物設計稿,不像是要落地實施的,而像是應如寄天馬行空的靈感,有一些奇形怪狀,有一些以她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也知道已經違背了力學,完全不具備可行性。

這種靈感速記她懂,作為一個有素描和油畫基礎的半吊子藝術生,她以前也常常會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葉青棠一頁一頁翻過,紙張裡夾著的沒擦乾淨的橡皮屑掉落出來,她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拈了起來,低頭看一眼,桌麵下就有垃圾桶,就伸手投了進去。

翻到某一頁,葉青棠手指一停。

那上麵是鉛筆潦草勾勒出的一個小院,和一芥書屋那種了柿子樹的後院有些類似,不過更淩亂,更隨意:院子裡一棵歪七扭八的樹,臥倒的樹根做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