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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逃脫的機會。

畢竟是那麼多此界高階修士聯手的抓捕,她不過孤身一人,又如何能抗衡呢?

季青琢還穿著她離開雪梁域洞府時候穿著的那身青色裙裳,她坐在地上,雙腿蜷縮著,四肢被戴上封魔石的枷鎖,她安靜聽著周遭的聲音。

此時,清寂的大殿之內傳來腳步聲。

“孟姑娘,玄雲宗外四周已經布下九十九道陣法,若他要來救季青琢,必要落入陣法之中。”

“荒蝕如此可惡,孟姑娘,當時為什麼不直接抓走他呢?”

“邪魔無心無情,我……並不覺得他會來救季青琢。”

“他會來。”這是孟遠霧堅定清冷的聲音。

“荒蝕罪大惡極,為禍四方,更殺害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無辜性命祭煉魔兵血摩羅傘,他最好是能死在玄雲宗外的陣法裡。”

季青琢又聽到了許多修士盼望沈容玉死去的痛恨言語。

知曉了她與沈容玉所有記憶的她,奮力拽了一下手上的封魔石鎖鏈。

她咬著自己的舌尖,發出的聲音不複平日的輕軟,反而帶上了冰冷堅定的意味。

“沈容玉不是荒蝕。”

“他是血摩羅傘。”

“亦是……當年被荒蝕殺害祭煉血摩羅傘,死去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無辜性命——”

“其中之一。”

第136章 136%25

季青琢這一句, 擲地有聲,但她蒙著白紗的雙眸卻痛苦閉上。

她如何能想象,後來的沈容玉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

在季青琢與沈容玉通過兩麵小鏡子跨越時空的距離認識之後, 即便雙方都未曾相信原來真的有這麼一個真真切切的人還在關心、陪伴著自己,但他們依舊貪戀對方的陪伴。

十年後,季青琢二十歲的這一年,沈容玉問了她一個問題, 他問:“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季青琢想了想,躲在角落裡, 對看著小鏡子裡的沈容玉,認真說道:“小玉, 我會的。”

她的眼眸溫馴善良, 泛著如水般溫柔的光芒, 她一直是這樣柔軟的, 惹人憐愛。沈容玉看著她的眸, 卻有了情愛的心思,他喜歡她, 他愛著她,在他偽裝出的善良外表之下,藏著的是他對她的占有欲。

當他對季青琢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鋒芒凸顯, 就像是一直小心翼翼藏著自己爪牙的小狼, 一不小心露出了肉墊下藏著的利爪一角。

他渴望著與她在一起, 渴望她隻屬於他一個人, 這樣的癡心妄想。

季青琢當然不知道他存著的一絲隱秘心思, 在東山皇族的冷宮裡長大的孩子, 不會很善良, 他壞,但是他愛著她。

她也傻傻地相信他是一個好人。

其實,對於季青琢來說,沈容玉的偽裝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不論他是什麼模樣,她都會接受他。

她也……很喜歡他。

但是,季青琢發現不了沈容玉的鋒芒,一直在觀測她的心理師卻發現了端倪,一直以來,他們都通過監測季青琢的腦電波來推測她這個所謂“第二人格”的安全性。

因為沈容玉之前在季青琢麵前隱藏得很好,所以,在監測報告裡,他這個人格一直是安全的。

但自從他問出這句話之後,透露了一絲自己並不那麼無私善良的心思,這情況很快就被監測出了。

實驗基地裡經過十年的廝殺,隻留下個位數的實驗品了,現在,每一個實驗品都很珍貴,於是科技公司決定抹殺季青琢的這個人格。

他們在一間所謂的心理愈療室裡,以心理暗示的方式,讓季青琢暫時忘記了沈容玉的存在。

這種心理暗示是暫時的,它針對的是人格分裂症裡的第二人格,但沈容玉不是她的第二人格,說來匪夷所思,但他確實是來自異世界的,真實存在的一個人。

季青琢隻是暫時忘記了沈容玉,而就在她接受心理暗示之後,同一個實驗基地裡的同伴一號,將她的小鏡子偷走了。

沈容玉暫時無法通過鏡子來呼喚她,所以在那一段時間裡,季青琢暫時忘記了他。

但是……季青琢哪裡有如此輕易地忘記沈容玉。

她到最後,都還記得她會一直陪伴著他的承諾。

而在修仙界的沈容玉暫時失去了季青琢的陪伴,他意外地沒有怨恨她,因為他真的……很喜歡她。

季青琢所處的實驗基地那麼危險,他怕她隻是……死了,死在其他試驗品的追殺之下。

他還留在冷宮的那個小院子裡,不得而出,此時,靈氣爆發已有數百年,他也發現自己有些許仙骨,可以修煉。

沈容玉傻傻地想著,隻要自己修煉得足夠厲害,他就可以打破兩個鏡子之間的屏障去尋找季青琢了——你看,他有的時候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交界,他一麵覺得季青琢是他的另一個人格,一麵又懷著一絲縹緲的希望,盼著她是真實的存在。

然而……然而事與願違,這個命運沒有給沈容玉成長的機會,他才剛學會了吸收靈氣,便在某一天,發現漆黑的鬼霧籠罩了東山皇族的皇宮。

荒蝕此時已經是臭名昭著的邪魔了,他所帶領的緣斷樓聚集大量邪魔,為禍四方,但東山皇族的皇宮距離緣斷樓很近,所以,荒蝕理所應當地將東山皇族當做他的所有物。

他那時的形象還是一團黑霧,他走入東山皇族的宮殿之中,皇帝唯唯諾諾地陪在他身邊。

荒蝕說:“我欲要祭煉法寶,需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生人性命,你且去國家裡搜羅吧,我隻要三十歲以下的生人,太老的,精血不夠活泛,怨念不過強大,影響我法寶的質量。”

皇帝斂眉低目,他恨極了荒蝕,但又無可奈何,他太強了,而他不過是凡人的帝王罷了。

不過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生人性命……荒蝕要,他還能不給嗎?

那時,東山皇族的領土幾乎占據了大半個雲澤域,是雲澤域第一大皇家勢力,荒蝕的這點要求,他還是能滿足的。

皇帝為了保命,保下整個東山皇族,便低下頭,對荒蝕說了聲:“是。”

此時,好巧不巧,當初沈容玉在宮宴裡嚇哭的小公主從宮殿走了出來,她不過二八年華,性子跳脫驕傲,躲在宮殿的屏風後聽荒蝕與她父皇的談話。

小公主沒有沈容玉那般眉眼精致,但也美麗可愛,她驚慌失措地看著荒蝕,害怕地往後退。

此時的東山皇族皇帝也再也冷靜不下來,他麵上露出驚懼之色,他怕自己的女兒被荒蝕傷害。

但荒蝕是邪魔,他最愛折磨人類,人類越痛苦,他就越快樂。

於是,陰沉的笑聲響起,荒蝕對皇帝戲謔說話,語氣仿佛在開著玩笑:“九萬多條生人性命,要拆散多少家庭啊,真殘忍,不是嗎?”

“你身為帝王,所有百姓的父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體會家庭破碎的痛苦嗎?”荒蝕化作黑霧,圍繞著皇帝轉了一圈,仿佛在玩著一個可笑的遊戲,“你當然要……一起體會了。”

“送來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生人之中,我要看到你東山皇族的直係血裔,不然,我便將你的領土夷為平地,讓地脈鬼氣將你的皇宮吞噬。”荒蝕對皇帝說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皇帝的眸中染上絕望,這是荒蝕最喜歡的表情。

他拍了拍皇帝的麵頰,離開了,留給皇帝的隻有十日時光。

直到把其他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位活人尋找到之後,東山皇族的皇帝才想起了在冷宮裡還有一個沈容玉。

他通過測試,發現沈容玉確實是他的兒子,但是,那又如何。

得知這個結果之後,皇帝不是遺憾自己原來錯過了自己親生兒子這麼多年,他開始狂喜,因為他不用交出自己的小公主。

他對沈容玉沒有任何感情,他厭惡他,即便沈容玉沒有任何錯。

隻是沒由來的厭惡而已,怨他母親不服自己的掌控,怨他母親不愛他,怨他與前皇後的存在,觸犯了他的權威。

皇帝巴不得沈容玉死了,現在,他找到了一個充分的理由。

沈容玉成為了荒蝕祭煉法寶的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個活人,他將被剝皮割肉削骨,皮囊被棄之不用,隻留下骨血,封入陶土壇裡,放在緣斷樓深處暗無天日的洞%e7%a9%b4裡,擺成祭煉陣法形狀,日夜祭煉。

在祭煉之前,每一位生人身上都會被畫滿符咒,這樣他們在被剝皮割肉削骨之後,還能存有自己的意識,並且無法被磨滅,隻能真切地感受著粉身碎骨的痛楚,還有祭煉陣法的魔火煆燒,鑽心刺骨之痛方能錘煉出最毒的怨氣,祭煉出的法寶才會強大。

輪到剝下沈容玉皮囊的時候,荒蝕發現他有一副好皮囊,他想到了什麼,竟然將沈容玉的皮留了下來。

荒蝕小心翼翼地沿著沈容玉的脊骨之後,割下細長一道傷口,將他的皮完整地剝離下來,如此漂亮絕色的一張美人皮——這是屬於沈容玉為數不多的美好物品。

他將美人皮細心收好,心裡欣喜地想著,這樣的皮囊,她應當會很喜歡。

——荒蝕太過於興奮,以至於沈容玉伸著鮮血淋漓的手將滾落在洞%e7%a9%b4角落的小鏡子又撿了回來也沒發現,他剩下的骨血與小鏡子一起被封入陣法之中。

祭煉陣法的原理,就是煆燒這些祭煉的活人,直到他們的怨氣彙集形成法寶上的主靈——按照荒蝕的計劃,主靈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所有祭品的意識會在長達幾百日的痛苦煆燒裡湮滅,他們的意識湮滅之時,便是從這煉獄脫身之時。

沈容玉本該死在那時候的。

但是,他還想著季青琢,如果他就這樣死去,就不會有人記得她了,也不會有人會去救她了。

季青琢很久都沒有聯係他了……她會不會已經死了,那麼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沈容玉如此想著,卻還是忍受著痛苦,期盼著這麵鏡子亮起的那一刻。

有的時候,他也不是很希望季青琢看到現在的她,因為他太醜陋了,被擠在一個小罐子裡,連人形也沒有了,就連他的皮也被荒蝕剝下奪走,他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沒有了,季青琢看到他,一定會被他嚇死。

但就在沈容玉的意識即將支撐不住,就此湮滅的時候,他在日夜不停的魔火煆燒中,聽到了季青琢的聲音。

她在呼喚他,語氣淒惶。

暗無天日的洞%e7%a9%b4裡,粘膩可怖的血肉之中,沈容玉被擠壓得幾乎沒有形狀的手動了動,將小鏡子打開了。

他幾近破碎的眼球看到的畫麵也是支離破碎,但他清楚地看到了季青琢蜷縮在房間的角落,她的眼睛裡插著兩枚冰錐——是用浸濕的手帕在冰裡凍過之後,直接刺入了眼睛裡。

她的麵龐上劃過血痕,手裡攥著小鏡子,對著小鏡子那端無助喚道:“小玉……小玉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