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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多的人,曾經死在她手上。

季青琢想,她果然……確實是成為過荒蝕那樣的人……

她真的……很可怕,對嗎?

劇痛再次從眼睛的地方傳來,好不容易養好的雙眸,似乎又要裂開了。

季青琢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就如此孤零零地站在陣法中央,象征殺業的血色光點環繞著她,而她無措惶恐。

就在她看著這些鮮血顏色,覺得自己眼前光景即將黯淡下去的時候,虞素空目睹她手染殺業,還是毅然決然地放出了月光匹練。

那如珠光般璀璨柔軟的絲帶溫柔地環住了她的雙眸,將周遭的血色光點與邪惡鬼霧儘數擋下。

虞素空清朗的聲音在季青琢耳邊響起,他說:“青琢,無論如何,是你救了我。”

他的語氣篤定,也將季青琢瀕臨崩潰的意識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另一道類似的聲音在緣斷樓下的洞%e7%a9%b4深處響起。

“你救了我?!”黑影看著沈容玉,震驚說道。

他的聲音像是被扯爛的破布,似乎下一刻連他這個存在也要碎裂成千百萬塊。

一雙精致冰冷的麵頰在魔火後出現,清麗雙眸,美麗麵頰,有些呆的神情,青絲如緞,身形窈窕,青色裙裳翩然落下,在火裡旋出一朵花。

輕軟的鶴氅披在他的身上,墨色流淌,可惜,他一直使用的那柄黑色葬雪劍此時不在他的身邊。

沈容玉終於破開煉化陣法,從魔火中央走了出來,此時,他已然變作季青琢的模樣。

他何其了解她,所以,就連扮演她也成了信手拈來的事。

沈容玉對著黑影勾唇一笑,用的是季青琢的臉,美得勾魂攝魄。

“我當真想不到,當初我居然救下了你這般的邪魔。”他往前走了一步,踩上了崩潰的黑影身體。

擊潰一個渡劫期巔峰的邪魔,竟然如此簡單。

煉化陣法裡,魔火扭曲,竟然在沈容玉的控製下形成一麵鏡子。

在鏡中映出的是季青琢的模樣,沈容玉看著鏡中的她,他所有的記憶都恢複了。

所以,他也想起了沒有她在身邊的他,是如何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變作她的模樣。

他變成她,假裝她從未離開過他身邊。

沒有她,他無法活下去,就算她不在了,他也要想方設法扮作她,欺騙自己她還在。

季青琢確實從未來過此界,但此界各處,都有她留下的痕跡。

——是絕望的沈容玉刻下的。

第135章 135%25

這是沈容玉第一次目睹邪魔的崩潰, 他原本以為所謂邪魔隻能被殺死或是渡化,但是這黑影卻在他麵前慢慢融化了。

他漆黑的身體慢慢消失,就像好不容易捱過春日的雪人, 終究是在夏季的烈陽下融化,絕望得不合時宜,惹人發笑。

所謂愛欲,本就是畸形的, 而對於黑影來說,最可怕的就是信仰的崩塌。

他最想要追逐的人根本不存在, 他自以為自己愛的是季青琢,而季青琢所喜歡的沈容玉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最後呢, 季青琢與他無關, 當初救下他的是沈容玉所扮作的季青琢。

當初的小神仙, 是沈容玉對季青琢滿腔愛意的產物, 他太了解她,太愛慕她了, 就連扮演起她來,也扮演得沒有絲毫破綻。

沈容玉扮演的季青琢,與真正的季青琢沒什麼區彆,但他還是沈容玉。

黑影就像偷偷喜歡戀慕了很久很久的漂亮月亮, 但是當他鼓起勇氣去觸碰它的時候, 卻發現它隻是鏡中的幻影。

一直追逐的人是虛假的, 他自己似乎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於是, 黑影從內而外開始碎裂, 而後融化, 消失不見。

沈容玉隻是低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的手一抬,將黑影手中拿著的孟家令牌拿了起來。

果然是……孟遠霧。

沈容玉直接飛出了洞%e7%a9%b4,即便他的速度飛快,但他周身環繞的氣息虛浮不穩。

在煉化陣法裡被魔火煆燒了那麼長時間,方才又強行破陣而出,他的力量所剩無幾。

——

緣斷樓外,在沈容玉破陣而出的那一刹那,他所返還給修仙界的記憶傾巢而出,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想起了荒蝕的模樣,包括孟遠霧。

季青琢還呆立在地脈星辰陣中,而不久之前孟遠霧還在試圖破解她的地脈星辰陣,但她記得分明是她解開了地脈星辰陣,但再次麵對這個陣法的時候,她卻覺得陣法涉及的演算艱澀難懂,龐雜的計算量與數據根本不是她所能輕易破解的存在。

當沈容玉返還的記憶回來的時候,孟遠霧的眼神在這一瞬間潰敗碎裂,她終於想起了自己遺失的記憶——所有有關於沈容玉這個形象的記憶。

她身邊有參與過當年緣斷樓討伐荒蝕一戰的高階修士對孟遠霧說道:“孟姑娘,我方才似乎想起了什麼……”

“荒蝕不是她,我記得一清二楚,那荒蝕……荒蝕是一位男子,與咱們玄雲宗的沈容玉生得一模一樣……”孟遠霧的身邊有修士的嘈雜聲音響起。

是的,沈容玉為了隱藏自己,用當初強大的力量影響修仙界,讓他們忘記自己的形象,他才能在破開封印與孟遠霧兩敗俱傷之後安靜修養,等到力量恢複的時候。

現在,沈容玉將記憶返還回去,因為之前的他不知為何孟遠霧會誤會季青琢是荒蝕,現在他明白了,當初緣斷樓一戰後,他逃出去,開始自己的複仇之路,後來被孟遠霧尋找到。

那時,他還扮演著季青琢的模樣,所以,孟遠霧以為季青琢是他的另一個人格演化,後來他將自己的存在與修仙界割裂,卻留下了季青琢的痕跡。

奪舍之後忘記了荒蝕是誰的孟遠霧,理所應當地覺得季青琢是荒蝕。

但是,與沈容玉預料的不一樣,孟遠霧在知道季青琢不是荒蝕之後,她仰起頭,還是斬釘截鐵地下令:“還是將她帶走。”

“我也想起來了,那沈容玉——也就是荒蝕,對季青琢情根深種,將她帶走,作為誘餌,引誘荒蝕前來,再次捕殺荒蝕。”孟遠霧沉聲說道。

她的目光從季青琢麵上一掠而過,在她腦海深處,一串記憶浮了上來,令她惡心無比,仿佛是粘膩的黑泥將她的全身包裹,令她惡心又絕望,卻又離不開那種繾綣感覺。

孟遠霧清楚地記得,她與荒蝕,曾經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

是的,她與荒蝕。

她曾見過荒蝕的真身,對外宣稱他的原形是權力之欲所化的虎,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荒蝕的原形是蛇。

象征愛欲的蛇,與那黑影一樣,他一生都在追逐所愛。

所愛是她。

孟遠霧感覺絕望極了,她恨不得此生都不要記起這件事。

她率先飛身而上,準備先將季青琢帶走。↓思↓兔↓在↓線↓閱↓讀↓

此時此刻,無數正道修士傾巢而出,即便季青琢不是荒蝕,但沈容玉是荒蝕就夠了,季青琢與荒蝕為伍,還如此明目張膽地使用地脈星辰陣,他們正道也沒有放過她的可能性。

季青琢花費心力祭起的地脈星辰陣在看到那無數血色光點朝她聚集的時候,她全身的力量便潰散了,地脈星辰陣也隨之從內部瓦解,本來就連她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眼睛也要再次失明,好在虞素空用月光匹練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她真的是這樣的惡魔,那麼她最好還是死去,大家才能都安全。

但是……但是她死了,沈容玉怎麼辦?

季青琢的身子軟倒下來,頹然跌坐在地上,此時,無數正道修士共同布下的陣法已經將她籠罩,她的身影在無數璀璨光芒下顯得朦朧,就連虞素空也救不了她,這裡聚集了雲澤域的大半高階修士。

她孤零零地坐在陣法中央,眼睜睜地看著沈容玉從緣斷樓裡奔了出來,忽然鬆了一口氣。

季青琢想,小玉沒有事的話,她怎麼樣都行。

她垂下眼睫,隻感覺自己累極了,在陣法裡,她歪著頭看沈容玉,指了指自己身邊圍繞的血色光點。

“琢琢——”遠遠地,沈容玉喚了她一聲,即便他此時力量耗儘,他還是義無反顧朝她奔了過來,他的白衣化為灰燼,身後的黑線綻開,美麗的人皮剝落,露出醜陋的骨頭架子來。

這應當是他第一次在看得見的季青琢麵前露出這樣可怖的模樣。

季青琢看著他,眼睛又疼了起來。

“你不是這樣的。”沈容玉對她說。

在兩人視線相觸間,控魂術啟動,絲絲縷縷的力量纏繞在這視線相交之處,沈容玉將他想起的一切告訴季青琢。

你不是殺害如此多生命的邪惡之人——沈容玉隻想告訴季青琢這一件事。

但此時,他還是來晚一步,正道高階修士布下的陣法將季青琢完全攏在其中,他們忌憚著沈容玉——嚴格來說,他們是忌憚著荒蝕,他們沒有貿然在這裡捕捉沈容玉,而是選擇先將季青琢帶回玄雲宗,到時等沈容玉來救季青琢的時候,於玄雲宗外布下重重陣法,再將沈容玉捕殺。

這是很愚蠢也很無端的一個決策,沈容玉也就是荒蝕,現在都被關在煉化陣法裡被魔火煆燒很長時間了,此時他應當力量耗儘,正是抓捕他的好時機,為何不直接帶走沈容玉,反而是先帶走季青琢呢?

這個決策是孟遠霧吩咐下去的,正道修士無條件地相信她,因為她幾乎與孟遠霧是一樣的存在,當初可是孟遠霧破解了荒蝕那可怕的地脈星辰陣啊。

他們崇拜如英雄般曾經將荒蝕擊敗過一遍的孟遠霧,所以對她言聽計從,她的一切威信建立在“曾經擊敗荒蝕”這件事上。

所以,他們聽從孟遠霧的命令,將季青琢在沈容玉麵前帶走了,帶回玄雲宗。

而季青琢此時在接收了沈容玉通過控魂之術傳給她的記憶之後,她愣住了,竟然沒有直接破解禁錮她的陣法逃出去,因為……她曾經所忘記的一切太過震撼,讓她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季青琢被關在玄雲宗的主殿之內,季青琢曾經在此拜而來虞素空為師,也在此接過慕櫻長老手上的測試石,用儘全力想要拿到一個高分,這些都是快樂的回憶,但是,不論虞素空或是慕櫻,他們都不在玄雲宗了。

就連當初嚴厲的法術課長老葉斷紅也不在玄雲宗裡了,這個玄雲宗已經不是季青琢曾經熟悉的宗門了。

原本聯係外出長老所用的水鏡拆除,被禁錮季青琢的陣法代替,她一人端坐在中央,看著空悠悠的大殿,她的四肢皆被上了封魔的鎖鏈——與葬雪劍的劍身是一樣的材質,這鎖鏈封住她的法力流動,也禁錮了她的行動。

這樣,即便她知道解陣之法,也無法逃脫而出了,就連她的眼睛也被蒙上了白紗,防止她通過控魂之術操控他人,將她放出,季青琢沒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