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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玉按住了她的腰,季青琢輕輕“嘶”了一聲。

“撞得這麼嚴重?”沈容玉低頭問她道。

“前些日子在雪林中受的傷還沒好。”季青琢老實承認。

“第二日我說要給你繼續上藥,你非不願,說是好多了。”沈容玉的大掌自她的腰間移開。

季青琢攥緊了自己的衣擺,她是確實覺得好多了,主要……沈容玉給她上藥,她很不好意思,她沒想到今日又被人撞一下,牽動了舊傷。

她第一次出遠門,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狀況。

如果,如果沒有攻略沈容玉任務的話,她現在留在玄雲宗裡,或者是去虞素空那裡,都比現在舒服多了。

她思緒偏移的時候,眼神放空得很明顯,所以沈容玉一眼就發現她走神了。

“在想什麼?”沈容玉凝眸看向她。

“在想要是不出門就好了。”季青琢低頭揉著自己的腰,她覺得自己能走了。

“如此嬌氣,是紙做的嗎?”沈容玉問她。

“小玉,我當然不是。”季青琢囁嚅著說道。

她體質差,一直以來都這樣,似乎她全身上下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到她腦子去了。

之前沒離開家太遠,她也未曾如此長途跋涉過,所以她還沒發現自己這麼脆弱。

“能走嗎?”沈容玉見她安靜下來,便問道。

——他自然是不介意抱著她,但是這大庭廣眾,她肯定不願。

痛楚逐漸消散,季青琢點了點頭,額上的青絲乖巧垂落:“能走。”

沈容玉鬆了手,她的腳尖點地,全身重量壓了下來,鑽心的疼痛傳來,她皺起了眉頭。

很快,沈容玉伸出手臂,又將她半抱起來了,他含著笑,調侃著問道:“琢琢學會說謊了?”

季青琢有些惱了,沈容玉可以說她脆弱,但絕不能說她說謊,她方才是真覺得自己能走。

“我沒有。”季青琢的眉頭微皺,她伸出手拍了一下沈容玉的手背,“小玉,放我下來。”

這幾乎是她第一次在沈容玉麵前展露一些不悅的情緒——或許是這幾日幾乎親密無間的相處,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所以連帶著一些小小的情緒也流露出來。

沈容玉低眸看著她微微皺起的眉頭,他想,似乎季青琢的氣惱情緒,他也是第一次見。

“抱歉。”他說。

沈容玉鬆了手,還是發力托著她,但讓她的腳尖點到了地上。

“小玉,我自己能走,你不要抱我了……”季青琢還是因那一句“說謊”而耿耿於懷。

沈容玉沒想到這塊木頭生起氣來,也如此固執,但麵對她,他的脾氣是罕見的好。

他的手移開了,季青琢扶著牆,讓自己適應這傷帶來的痛感,她怕疼,體質也不太好,第一次出遠門,就像是將一朵本該飼養在溫室裡的花,放到了冰天雪地裡。

——她本可以一直留在溫室裡的,儘管這溫室可能是牢籠,她也不在意,她是會主動藏入密不透風罩子裡的人。

“走。”沈容玉凝眸看她,他看到了她額上落下的汗水。

這塊木頭,很難哄,他如此想道,笑也不願笑,惱了也久久不見開心起來。

但終究,還是有些心疼。

沈容玉側過身去,牽住了她的手,此時,那熟悉的紅色血泉再度出現,他融化著,幾乎是緊貼在地上,與地麵上的斑駁落雪融為一體。

季青琢換了一件披風,是曳地的雀羽,尾部閃著暗色的流光,大略看去,似乎沒什麼特彆的,但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披風上漂亮的紋路。

這披風自然是沈容玉領著她買的,季青琢對打扮自己這種事,其實不太在意,她更願意把錢花在傘傘身上,把她的傘裝飾得花裡胡哨。

她致力於打扮自己的傘,沈容玉則致力於打扮她,但不得不說,這雀羽披風與她很是合襯。

在季青琢嘗試著自己往前走的時候,她身體每一次重心的轉換,都會牽動腰上的傷,她沒說話,隻忍著,直到什麼東西在雀羽之下,直接纏住了她的腰。

於不可見的雀羽披風之下,流光溢彩的紋路起伏湧動,是那紅色血泉迤邐而過留下的痕跡,沈容玉是見不得她疼的,所以屬於他的紅色氣流,替他抱起了季青琢。

季青琢扭過頭去,她看著沈容玉,又不知說什麼,隻結結巴巴說道:“小玉……你不要……”抱我。

沈容玉將自己的兩隻手攤開,他理直氣壯撒謊:“是法術。”

“法術……”季青琢想拒絕,但她竟然意外地很……很喜歡這個法術。

“法術也不行嗎?”沈容玉無辜地問她。

季青琢不知說什麼好,隻低下頭去,她方才氣惱的情緒消散了,現在才覺得自己的脾氣來得毫無緣由,但她隻是不喜歡彆人說她從未做過的事,說她撒謊,她很難接受。

許久,她才說:“行。”

——不過此時,紅色血泉已經托著她,往前走了很長距離了。

此時天上的雪停了,傘傘也被沈容玉收起來,塞回了季青琢的懷裡。

他們找到了一家驛館,在走進驛館之前,季青琢拽了一下沈容玉的衣角。

“小玉,對不起。”她說,“我隻是不喜歡……”

“不喜歡便要說,沒什麼對不起的。”沈容玉平靜說道,他麵上依舊是一副淡然模樣,但纏在季青琢腰上的紅色血泉卻忍不住顫了顫,末端輕輕撓著季青琢的腰窩,表示開心。

季青琢的眸光微凝,那腰上的傷還挺嚴重,本就是新舊傷疊加起來,所以這小小的觸碰沒引起她的注意,她隻覺得有些癢。

入了驛館內,他們訂了一整個小院,內裡有四間房,兩間臥室、一間堂屋與一間廚房,修士的靈石換算過來,可以換取許多凡間的貨幣,錢財方麵倒不用愁。

季青琢與沈容玉走入堂屋,左右兩側是各兩間房,地爐也熱烘烘地暖了起來,將屋內烘托得很暖和。

來到一處溫暖的地方,季青琢覺得自己的心落到了實處,她靠在椅子的軟榻上,放鬆下來,但那紅色氣流還纏著她,純粹是沈容玉忘了收。

季青琢很在意這個,因為沈容玉這個法術總是給她一種紅色氣流的感覺——在這幾日的修煉中,紅色氣流沒有十分貼近她,讓她越來越不習慣。

此時的沈容玉還彎下`身子問她:“琢琢要去左邊那間,還是要去右邊那間?”

季青琢按了一下自己的腰,隔著雀羽披風,碰了一下紅色血泉。

沈容玉的微笑僵住了,紅色血泉的末端輕顫,但他沒有將它收回來。

“我坐著了……”季青琢拿起桌上的茶杯,低下頭喝了一口,用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小……小玉,你的法術可以撤下了。”

她的雙手不住把玩著自己手裡的茶杯,有些緊張,也不知因何緊張,她隻是覺得這冬日屋子裡的溫度有些高了,熱氣兒總是熏著她的麵頰。

沈容玉說:“好。”

在紅色血泉撤離的那一刹那,季青琢的腰落在了軟墊上,不疼,但竟有種莫名的空虛,她還是更喜歡那樣密不透風的纏繞。

——她確定自己不是因為習慣了紅色氣流的觸碰,才這樣想,她知道,自己本就是這樣的性格。

“改日再查看邪魔所在。”沈容玉從懷裡取出藥瓶,他低頭對季青琢說,“等傷完全好了,再去忙。”

第77章 77%25◆思◆兔◆在◆線◆閱◆讀◆

季青琢本還想掏出自己的覓魔輪看看邪魔的位置, 但是沈容玉將她的手按住了。

“有兩年時光。”沈容玉說。

季青琢將覓魔輪放下了,其實,兩年的時光對於她來說已經算很長了。

她抬手將自己的雀羽披風取下, 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即便靠在了軟榻上,每動一下,她還是覺得傷處有些疼。

沈容玉其實是第一次見如此脆弱的人類, 她甚至比沒有修煉過的凡人還要更加孱弱,而且, 她這種脆弱感覺不是簡單的,如同瓷器一般的易碎, 她更像是薄而脆的瓷器墜地之後, 再將每一片碎片拾起, 細細粘好, 再之後, 甚至不需要再碰她,隻需要更加大一點的風, 便能將她擊毀。

但偏偏,她是一個疼了傷了都不願說的人,沈容玉的指腹按壓在她的傷處,原本被撞傷的地方有一大片青紫, 他如此按下去, 揉開藥酒, 自然是疼的, 但季青琢不說。

她疼得腰部的肌肉都繃緊了, 但還是將臉埋在雙臂間, 連一聲輕哼聲都不發出來。

季青琢忍受疼痛的能力是有的, 並不是她的身體習慣了痛楚,而是她能忍著不表現出來,因為她不喜歡展露自己的任何情緒。

沈容玉的指尖點在她的腰上,上藥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不動,季青琢也不說,兩個人就這麼悶著。

還是沈容玉先開口了:“之前琢琢受傷,可有人給你如此治傷?”

季青琢眨了眨眼,她沒什麼印象,但若是她自己一個人,也沒外力非要讓自己去做一些能力範圍之外的事,她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笨手笨腳不會做飯,那就吃外邊的,她工作的地方離家也不遠,幾乎沒受到什麼危險過。

於是她說:“沒有吧。”

她在最後加了一個不確定的語氣詞,或許在她喪失的記憶裡有,她不記得了……但大概是……沒有的吧。

沈容玉說:“我也沒有。”

季青琢應道:“哦。”

片刻,她覺得自己的回應冷漠了些,但她懷疑自己照顧他人很可能會加重他人的傷勢,她的手指攥緊了自己麵前的軟枕,她說:“小玉師兄若有需要,我會幫你。”

“我不會受傷了。”沈容玉回答,畢竟當初在水雲峰裡,那些嗜食血肉的人麵蛛啃咬在他的身上,也無法啃下些什麼。

季青琢又沉默了,沈容玉的指腹在她腰上的傷處又按了按,確認藥力確實散開了,而後他將撩起一角的衣擺蓋了下來。

室內的溫度愈發高了,在這樣的雪夜裡,這樣暖融融的氣氛最是熨帖,無言的沉默是最好的底色,兩人的呼吸聲都是緩慢且安靜的,在遇到彼此之前,他們都是寡言的人。

當然,最沉默的還是季青琢,因為她就這麼半靠在軟榻上,也能昏昏欲睡。

沈容玉在她睡著之前,按住了她的手腕:“琢琢,修煉。”

季青琢有些困,她犯懶了,於是意識模糊間說道:“小玉,我想再睡一會兒,反正你都不——”

她的語氣頓住了,因為她原本想說反正你在修煉空間裡所化的紅色氣流都不理我,但是她想起,沈容玉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不什麼?”沈容玉問。

季青琢將頭埋進枕頭裡,她還是說了,隻是聲音悶悶的:“不理我。”

這說的是實話,但沈容玉會錯了意:“又不是真的雙修,我怎麼可能真的與你‘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