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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白月光 一礫沙 4241 字 5個月前

這明明是她在無數個白天、黑夜,反複期盼過的時刻,可當真切地聽見這句話時,她竟來不及狂喜,首先想的,是偏頭去看顧遠蕭的表情。

果然,她看見那人繃緊了嘴角,渾身充滿抗拒,撩袍往下一跪道:“這婚事,臣斷不能受!求陛下收回成命!”

她苦澀地牽起嘴角:這一幕,竟與她猜的分毫不差。

皇帝未想到他會拒絕的如此直接,覺得有些被駁了麵子,冷下臉道:“為何?莫非你嫌皇後的親侄女,朕親封的晉陽縣主配不上你長寧侯?”

顧遠蕭將%e8%83%b8挺得直直,斬釘截鐵道:“因為臣對晉陽縣主並無任何男女之情,不想因為一次巧合的勝出,就耽誤縣主的終生。”

皇帝被他的態度氣得不行,指著他連吼三個“你”字,而站在信王旁邊的顧雙華,更是暗自捏了把汗,心中埋怨哥哥怎能完全不懂迂回,就這麼直接抗拒皇帝的旨意。

況且誰不知道,皇帝和皇後幾乎是看著馮夕顏長大,內心對她當女兒一般疼愛,如今卻被人當眾如此嫌棄,萬一皇帝發怒治罪下來,彆說增兵了,隻怕連官職都難保。

這時,還是旁邊的福安留了個心眼,彎腰靠在皇帝耳邊小聲道:“這些事,還是將縣主和長寧侯單獨留下,慢慢商議的好。”

皇帝這才想起,自己是被氣糊塗了,一邊瞪著頑固不化的顧遠蕭,一邊對其餘人擺手道:“除了長寧侯和晉陽縣主,其餘人先退下吧。”

除了憂心忡忡的顧雙華,其餘人都是能避則避,生怕跟著觸到龍鱗,被聖怒波及。

轉眼間,被圍起的水榭裡人就走了大半,信王走到顧雙華身邊,淡淡笑道:“咱們也走吧,不然陛下可真要動怒了。”

顧雙華歎了口氣,邊往外走,邊不放心地往哥哥那邊看,可顧遠蕭始終直直跪在那裡,目光朗如清月,堅定澄明,半點都未往旁邊偏移。

直到走出水榭,信王見她一步三回頭,十分擔憂的模樣,摸了摸鼻子,靠近她問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雙華望著他滿臉期盼地點頭,信王笑得十分倜儻,壓低了聲音道:“本王正好與裡麵一個小太監相熟,你隨本王去個地方等著,等這邊事畢,我派人將他叫過來,自然叫你好好問清楚。”

顧雙華脫口應下,隨即又遲疑地問道:“是什麼地方?”

而此時在水榭裡,隻剩下一片靜寂,福安在後方為帝後打著折扇,風聲振振,伴著亭外流水潺潺,映出一片月色。

皇後冷冷挑起眉,手壓在椅把上,終於出聲道:“婚姻之事,講的是門第般配、才能品性,本宮這侄女從小知書達理,學六藝,哪家貴女能及得上她的才學與氣度,除了她,還有誰更有資格做長寧侯府的主母。再說了,就憑夕顏這副容貌,多少世家子對她一見傾心,更彆提她能有蕙質蘭心,才藝皆通,往後你們成了婚,朝夕相處久了,何愁不會生情。”

她自問說的通情融理,況且這時皇帝已經發怒,隻要是懂得處世之人都該順勢應承下來。

誰知顧遠蕭仍是那副執拗神色,語氣強硬道:“臣心中早有所屬,馮小姐雖有絕色之貌、曠世之才,可她不是臣心中之人,臣絕不會娶。”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皇帝連生氣都忘了,傾身瞪眼問道:“你說你已經有心上人!這是何時的事情?”

顧遠蕭滿臉坦蕩道:“臣心儀此人已久,隻是未到時機向她提親迎娶。陛下若是真心疼愛縣主,就不該讓她嫁給一個心有所屬之人,所以,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皺起眉,一時竟辨不出他這話究竟是真是假。皇後輕哼一聲,語氣尖酸道:“本宮倒是想知道,是如何天姿絕色的姑娘,竟能讓長寧侯念念不忘,寧願抗旨不娶。”

皇帝也十分好奇,追問道:“是啊,你說給朕聽聽,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顧遠蕭道:“這人的身份,臣暫時不便說明,待到瓜熟蒂落之時,臣必定原原本本向陛下交代。”

皇帝好不容易壓下的火又竄上來了,他將顧遠蕭視為親子一般,助他襲爵,縱他兵權,想不到如今連這種事他都要欺瞞。於是瞪起眼,道:“就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心上人,就要推拒朕親自為你賜下的婚事。雲霆,你現在可真是越發大膽了!”

“陛下!”

這時,馮夕顏突然出聲,然後向前一步跪下,抬起頭,眉宇間儘是決然,高聲道:“陛下既然是為臣女和長寧侯賜婚,為何不問臣女是否願意呢?”

皇帝被她說的怔住,皇後更是滿臉不解,覺得這外甥女是氣糊塗了,忙傾身過去小聲道:“夕顏你在說什麼,誰不知你心悅長寧侯已久,如今有陛下為你做主,又怎麼可能不願呢。”

馮夕顏抬起下巴,重新拾起所有的驕傲,一字一句道:“姑母,夕顏就算終身不嫁,也絕不願嫁一個心裡沒有我,甚至視我如草芥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暴走倒計時X2

今天努力做到加更,明天更新可能會晚一點,這幾天心態有點崩,抱歉影響到你們看文,馬上就會寫到小高.潮了,作者會努力多寫,感謝你們不離不棄。

第52章

花燈會到了尾聲, 遠遠看去, 早沒了方才的熱鬨, 幾盞殘燈照著背向而行的人影,更顯出些許寥落來。

就在方才眾人歇腳過的那處涼亭裡, 信王吩咐隨從將馬車裡的茶具拿過來,轉過頭時,看見顧雙華石榴紅裙裾被風吹得向上翩飛,而她卻一直憑欄而立,望著顧遠蕭所在的那處水榭,臉上寫滿了憂慮。

信王走到她身旁,道:“你也莫要太擔心,雲霆不是魯莽之人, 他既然敢在陛下說那些話,必定是考慮過自己的處境,不可能讓自己落到最糟糕的地步。”

顧雙華低頭歎了口氣, 她當然信賴哥哥的能耐, 但一想起陛下方才的怒容, 心中還是難以安寧。

她就這麼副期期艾艾, 蹙眉垂眸的模樣,令信王看的有些揪心,正好隨從已經將茶具擺好, 他回頭一瞧,笑著道:“不如,我們來做些能靜下心來的事。”

顧雙華跟著回頭, 發現他竟大費周章,往亭子裡搬來一套煮茶的器皿,訝異地問道:“王爺想要在這兒喝茶嗎?”

信王將折扇一收,大搖大擺地走到小銅爐旁邊道:“本王不是要喝,而是要煮。”

顧雙華驚訝地瞪大了眼,跟著走過去問:“王爺竟會煮茶嗎?”

信王笑得一臉得意,將折扇橫在%e8%83%b8`前,朝她微微彎腰,似模似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今晚皓月當空,正是良辰佳日,不知本王可否有幸,能為三小姐煎一壺茶啊?”

顧雙華被他逗得忘了方才的憂慮,於是壓著裙擺坐下,傾身問道:“王爺是何時學會煮茶的?”

信王將銅爐架在炭火上,碾茶餅的手勢還有些生疏,抬眸朝她一瞥道:“自然是認識你之後學的。”

顧雙華看他的動作有些著急,又分心幫他聽水沸聲,聞言隻淡淡“嗯”了聲,並未聽出這話的深意。

她眼看著壺中沸水已經如湧珠連泉,可信王還在哪兒手忙腳亂地篩茶,急的站起走過去道:“水已經到二沸,要投進茶末了,不然就煮老了。”

然後她從信王麵前拿過茶夾,在沸水中攪動出漩渦,信王適時將茶末倒進去,眼看著水麵上翻滾起漂亮的茶花,顧雙華總算鬆了口氣,將沫餑杓出,再熟練地將茶壺拎起,這時突然想到旁邊的信王,手臂便有些尷尬地僵在空中。⊙思⊙兔⊙網⊙

自己好像太過忘形,搶著替他做完這些工序,隻怕會掃了信王的雅興。

可信王麵上含笑,突然自她背後伸手,包裹住她拎著壺柄的手,顧雙華嚇了一跳,卻怕鬆手會摔了這壺茶,隻得由他握著手將銅壺放下,然後飛快地抽手,短短一瞬,脖頸上已經沁滿了熱汗。

她按著心跳轉身,用帕子擦著脖子上的汗,信王卻又靠在她背後問:“你為何不問本王,因何要學煮茶?”

顧雙華耳邊酥|麻,滿麵飛起紅雲,指甲深深陷進帕子裡,囁嚅著道:“王爺一時興起,還需問個緣由嗎。”

信王瞥見那壺由他們一齊煮好的茶,走過去斟進茶杯裡,再捧起遞到顧雙華手上,自己卻並不鬆手,隻是盯著她道:“並非一時興起,隻是本王心悅之人,恰好對茶藝癡迷,所以本王為了她,也想要試著學上一學。”

顧雙華手腕一抖,差點將那杯茶給潑了,然後將手硬收回來,低頭皺眉道:“王爺莫要說笑。”

信王並不說話,隻是定定看她,那張足以令任何人深陷的臉上,竟找不出任何戲謔與浪蕩,顧雙華越看就越是心慌,仿佛有什麼重重落下來,將她苦苦維持的分寸與藩籬全打碎,隻剩一片混亂與迷茫。

幸好這時,亭外守著的小廝在外通傳一聲,然後就領著個穿著黑色鬥篷的內侍進來,信王肅起麵容,往椅上坐下道:“把你看見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吧。”

顧雙華捏著拳,提心吊膽地聽那內侍轉述方才發生的一切,直到聽見顧遠蕭據婚的理由,瞪大了眼問道:“他真的說,他已經有了心上人。”

那內侍恭敬地點頭,道:“後來馮小姐也跪下說不嫁,陛下也覺得沒意思,便不再提這婚事,讓他們退下了。”

知道哥哥並未因這時得罪今上,顧雙華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卻有另一件事堵住%e8%83%b8口,信王打發走那內侍,看了眼桌上那杯冷茶,笑了笑道:“你覺得,雲霆那傾慕多年心上人是誰?”

顧雙華皺了皺眉,搖頭道:“從未聽他提過誰家姑娘,更彆說是心上人了。”

信王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深邃,如寒夜星子,晦爍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誇張地歎了一聲,重掛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手枕著後腦在長椅上躺下,“想不到雲霆,竟還藏著這種秘密,瞞著本王就算了,竟連自己的妹妹都瞞著。過幾日,我同你一起去好好審問他,必定撬開他的嘴。”

顧雙華勉強笑了下,心頭卻總有隱隱懷疑的不散,她不敢再想,忙對信王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信王卻半眯著眼,看著上方鋪了滿幕的夜空道:“今日正好是十五,你看,這月亮圓不圓?”

顧雙華哪有心思賞月,站起走過去道:“王爺,我要回去了。”

信王卻閉上眼,緩緩道:“我還記得,那一年也正是月圓之時,父皇抱著我走到城樓上,那日的天色溫潤清透,連一片沉雲都沒,像塊上等的墨玉,再往外,就是鬥拱飛簷,繁京華燈,他讓我坐在城牆上,對我說:這是朕的江山,也是你的江山。”

顧雙華心頭一驚,突然明白他說的父皇是誰,連忙在他旁邊蹲下,壓著聲道:“王爺,這裡,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