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難猜測。
當年馮婕妤的罪是皇後定下的。
若真相真的有出入,那便跟皇後脫不了乾係。
眾人懷著各樣的心思,認真的搜尋。
但地道太長,哪怕這次人多了許多,想要找到那麼一根小小的簪子也沒那麼容易。
時間緩緩流逝,眾人的臉色也都越來越凝重。
而在不知不覺間,褚逸跟蕭淮隱碰到了一處。
燈籠相撞,二人同時一怔。
片刻後,褚逸站直身子無聲頷了頷首。
蕭淮隱默了默後,卻抬手一禮,“多謝褚世子。”
他這聲謝說的不止是當下,還有涼玉城之事。
若非褚逸將那個功勞推給他,他現在仍是舉步維艱。
褚逸忙伸手抬著蕭淮隱的手臂,“三皇子如此不必如此。”
蕭淮隱收回手,唇邊扯起一絲苦笑,“麻煩諸位了。”
他雖然不大清楚褚逸為何會三番兩次相助於他,但這個情他是一定要記著的。
褚逸淡淡一笑,“有些事不止是私仇,也關乎於江山社稷,讓此事真相大白,是作為臣子的本分。”
蕭淮隱當即了然,輕笑道,“是我狹隘了。”
他懂褚逸的意思,涼玉城和母妃妹妹之事,他幫的始終是公道,而不是他。
褚逸做這些,不論其中是否夾雜著一些私人恩怨,但在明麵上那都是沒有的,褚家沒有站隊的意思,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二人短暫的交談後,便各自繼續尋找。
然時間一點點過去,眾人仍舊一無所獲。
褚容插腰站在地道中間,長長歎了口氣,“這丫頭明知道這裡隻有我可能會進來,為什麼還藏這麼深呢,她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褚崢冷哧了聲,“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褚容又歎了口氣,提起燈籠瞪大雙眼繼續找著。
而離他不遠的褚瑜卻停下了。
是啊,三哥哥的紈絝之名是長安城人儘皆知的,純合長公主的貼身侍女不可能不知,她們明知這裡頭隻有三哥哥可能會進來,不可能將證據藏得太深才是啊。
不僅如此,她們一定還會給一些暗示。
且還是非常顯眼的暗示!
不然三哥哥哪怕看到了也不一定能發現什麼異常。
什麼東西能讓三哥哥一眼就能察覺出異常呢?
他們當時最先發現的是...
血掌印!
褚瑜猛地站起身,對了,血掌印!
在昏暗的地道裡,還有什麼能比血更醒目,更讓人心生警戒!
不對,她之前的思路不對!
有什麼東西好像正要破土而出。
褚瑜閉上眼,拋開之前所有的猜測,將已有的線索再次揉在一起。
土壁上的血掌印,地道裡零星的血跡,腳印...
若換作是她,在緊急情況下走進地道,想出去求救,她會怎麼做呢?
她應該會拚命的往外跑。
但這條地道太長,跑了很久都跑不出去,而且她還受了傷,體力開始不支,她心裡會越來越著急,也會更加擔心公主是不是有危險,此時她的心裡或許也在猜測,就算是她出去了,可能也已經來不及了,此時,她是要先回去保護公主,還是要選擇跑出地道。
若是她,她會跑出地道,因為她清楚就算她回去,也阻止不了什麼。
但每個人的答案是不相同的。
褚瑜猛地睜開眼。
她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從血掌印開始,返回宮裡的地道上隻有一條血跡!
這也就是說,她在進來時並沒有受傷!
兩邊重合的血跡,是從血掌印開始,到離出口還有一炷香的地方。
她是在這地道中受的傷!
可地道裡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出現他人的腳印,所以...她的傷是她自己弄的!
血掌印和血跡不是因為她受傷,而是她有意留下的線索。
所以,證據很可能就藏在血跡重合的這一段地道中。
而她想要讓三哥哥發現,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暗示。
但血掌印太過明顯,如魏鈺所說在那種情況下,她的戒心會很高,她應該不會選擇放在血掌印附近,那麼除了血掌印,還有哪裡會惹人注目呢?
褚瑜眼睛一亮,提著燈籠轉頭便往出口走去。
除了血掌印,還有她原路返回的地方!
久久走不出這條地道,她的心裡會很著急,很擔心公主,而她可能也清楚當時那樣的情況,就算她找來救兵也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她選擇了回去陪在公主身邊,雖然她明知回去是死路一條!
但她不能讓真相被掩蓋,所以她準備在這裡留下證據,若她們真的死於非命,便希望有人看到證據為她們報仇,而最好的證據就是將真相書寫出來,可是她不會隨身帶著紙筆,若她想要寫下什麼,就隻能用血。
她用簪子劃傷自己的手留下血書,並留下血掌印來引人注意,但她又怕旁人闖進地道,拿走了證據,所以她會繼續往前走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等藏好之後,她一心隻想著回到公主身邊,不會再往前走,所以,東西很可能就在她原路返回的地方!
褚容是最先發現褚瑜不見了的,他前後找了一段路沒見到人,便開始急了問褚崢,“五妹妹剛還在這裡,怎麼不見了!”
褚崢也是一愣,他一心在找證據上,也沒有發現五妹妹是何時不見的。
兄弟二人當即就變了臉色,雖然知道這裡是安全的,但妹妹膽子小,一個人還不知要如何害怕。
褚逸等人也聽見了動靜,都開始往外走。
知道是褚瑜不見了後,魏鈺頓時就急了,“瑤瑤沒有往裡走!”
沒有往裡,那自然是往外了。
所有人都忙大步往外尋去。
而等他們找到褚瑜時,全都愣住了。
姑娘跌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張血書,腿邊放著燈籠和一根簪子。
“瑤瑤!”
“五妹妹你找到了!”
魏鈺和褚容同時朝褚瑜跑去。
褚瑜緩緩回頭,眾人一眼便看見她臉上的淚水和眼裡的悲傷難過。
她越過魏鈺褚容,將視線落到了蕭淮隱的身上。
第118章 攜手作戰
魏鈺最先跑到褚瑜身邊,他半蹲下一手接過血書,一手將人輕輕攬在懷裡。
褚逸褚崢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紛紛停下腳步側開身,而蕭淮隱卻緊緊捏著手裡的燈籠站在原地,一時竟不敢上前。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卻仍舊不敢麵對,不敢麵對那個殘忍的真相。
此時,魏鈺手中的血書突然被褚容一把扯走,他瞪大雙眼,手指打著顫,似是對上麵的內容不敢置信。
魏鈺輕輕將褚瑜樓進懷裡,無聲的安撫著,後彆有深意的看了眼蕭淮隱。
良久後,褚容才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向蕭淮隱。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褚三公子,臉上第一次浮現這樣的沉痛之色,他捏緊手中的血書,竟生出了一股將它藏起來的衝動,他不想讓蕭淮隱看到這樣殘忍的真相。
蕭淮隱此時終於動了,他一步一步靠近,視線自始至終都停在褚容手中的血書上。^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血書是一大塊邊緣並不整齊的白布,握著很柔軟,像是姑娘家的裡衣。
蕭淮隱動了動手指,卻沒能將它從褚容手中拿出來。
他抬頭看向褚容。
褚容輕輕的朝他搖了搖頭,他好想跟他說不要看,可是...
可是不管這個真相有多殘忍,他都應該有知情權。
褚容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指。
他偏過頭,似是不忍去看知道真相的蕭淮隱會是什麼樣子。
‘榮康十七年,季夏九日,太子於慶鳶殿外假山處遇馮婕妤,突起覬覦之心,侵犯娘娘,恰被四公主撞見,太子懼事情敗露受罰,求助皇後,皇後包庇太子起殺心,圍困慶鳶殿與嫣寧殿,先是殘殺兩殿宮人,後強逼馮婕妤與四公主飲毒自儘,四公主在危機時讓奴婢向外求救,奈何皇後一手遮天,奴婢出不得嫣寧殿半步,奴婢隻能從地道出宮求援,但奴婢途中心知已於事無補,遂決定返回嫣寧殿與四公主同生共死,若馮婕妤四公主因此遇害,定乃皇後掩蓋太子罪惡而為,奴婢特留血書於此,盼此證能為娘娘四公主討回公道,素絹,留。’
蕭淮隱腳下一個踉蹌,滿目驚愕的抬眸與魏鈺對視。
這與晴夢說的不符!
魏鈺朝他輕輕搖了搖頭,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蕭淮隱再看血書。
蕭淮隱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血書中出現的第一個‘馮’字的第一筆與其他‘馮’字不一樣,那一筆分明是未完的一豎,而不是一點。
蕭淮隱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素絹原本要寫並非‘馮’字,而‘四’的第一筆便是一豎。
蕭淮隱渾身的力氣似是迅速被抽乾,他搖晃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燈籠落在了地上,褚逸眼疾手快的上前將他扶住,“三皇子。”
蕭淮隱抬了抬手,他想告訴褚逸他沒事。
可是,悲痛和絕望將他的心緊緊揪住,痛的喘不上氣。
他緊緊閉上眼,想將情緒壓下去,起碼,不在人前失態。
可此時此刻,他真的沒有辦法再保持屬於皇子的矜貴和體麵。
哪怕是雙眼緊閉,眼淚也不可控的洶湧溢出。
他曾經抱過僥幸的心態,希望晴夢說的一切都是假的,畢竟隻是她一麵之詞,他至今未找到任何的證據,他想著,是什麼樣的真相都好,哪怕跟皇後說的一樣,都不要是晴夢說的那樣。
可是,這一刻他便知道,沒有僥幸,沒有意外,他的妹妹是真的...
褚逸感受到蕭淮隱顫唞的身子,和渾身散出的絕望和悲傷,他遲疑片刻後,輕輕將他抱住,無聲的安撫。
他不知道那血書上到底寫了什麼,但讓妹妹哭成那樣,讓矜傲的皇子顧不上儀態,那一定是很讓人接受不了的真相。
“嗚...”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蕭淮隱控製不住的嗚咽出聲,但他到底還存留著理智,強忍著沒有再發出聲音。
褚逸看了眼褚崢,朝他偏頭示意,褚崢點了點頭,上前拉著褚容往外走去,魏鈺撿起地上的燈籠和簪子抱著褚瑜也跟了上去。
直到看不見亮光了,褚逸才淡聲道,“這裡沒有旁人了,三皇子哭出來會好受些。”
蕭淮隱再也控製不住,將這數年的委屈,隱忍,痛苦通通發泄了出來。
聽著裡頭撕心裂肺的哭聲,魏鈺幾人心裡都不會受。
三皇子再能委曲求全,再會籌謀算計,那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在得知母妃妹妹慘死的真相時,同樣難以自持。
褚瑜伏在魏鈺%e8%83%b8`前無聲抽泣著。
蕭懷宸,真是死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