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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夏給張援朝打了個電話,托他請郎副局長再吃頓飯。在中建的時候他不好當麵邀請,隻好回來找張援朝幫忙。

不久後張援朝給了回信,說郎局長沒空,不來吃飯了。

遠夏便請張援朝吃了頓飯,並且還給了他一筆數額不小的提成,感謝他給自己牽線搭橋。又拿出剩下的那瓶茅台,托他幫自己轉交給郎局長。

遠夏帶著合同回到越城,儘管這一單合同總價不到一千萬,依然鼓舞了大家,他們的產品賣到中建去了!

這之前業務部的員工一直都在努力尋找突破口,試圖將產品賣到中建,始終都沒能成功,如今遠夏親自出馬,居然就馬到成功,怎麼不叫人驚喜呢。

這一批貨要在一個月內交付完畢,遠夏安排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生產,爭取早點交貨。

遠夏在上海待了數天,回來時已經到了9月中旬了,馬上就到爺爺的生日了。

大姑二姑今年不知道怎麼就心血來潮,一起跑來給爺爺過生日。

爺爺87歲,是個散生日,沒有操辦的必要,隻是家裡人一起吃個飯慶祝一下。

遠夏買了新房,姑媽們過來終於不用再住酒店,可以住在家裡,她們也能多陪幾天老人家。

有一天,遠夏下班回來,聽見兩個姑媽在花園裡聊天,看見遠夏回來,兩個姑媽拉住了遠夏:“夏夏回來了,我們說說話吧。”

遠夏笑著說:“怎麼不回家去說?”

大姑媽朝屋裡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你知道我和你二姑怎麼會想過來給你爺爺過生日嗎?”

遠夏搖頭:“不知道。”他以為兩個姑姑要給自己說親呢,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二姑媽說:“你大姑有一天做夢,夢見你爺爺不在了。她跑來跟我說,我還說她胡思亂想,爹身體好得很,夢都是反的。沒想到過了兩天,我也做了個差不多的夢。所以我倆才一起過來幫你爺爺過生日。爹已經87歲了,就算身體再好,又能再活多少年呢。我們是見一麵少一麵。”

遠夏聽到這話,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的心事被完全戳中,爺爺身體不好,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事,希望死神能夠把爺爺給遺忘了,讓他能夠永遠留在他們兄妹身邊。

爺爺生日那天,家中四世同堂,給爺爺拜壽,異常熱鬨。

兩個姑媽整治了一頓非常地道的家鄉菜給爺爺吃,爺爺吃得很高興,比平時也多吃了一些。

9月22日清晨,睡夢中的遠夏突然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把身旁的鬱行一給驚醒了:“怎麼了?”

遠夏心跳得厲害:“我剛剛夢到爺爺跟我說,他要回老家去了。我得回家看看。”

最近姑媽過來做客,家裡房間不夠,他就住到鬱行一這兒來了。

鬱行一看了一眼時間,清晨五點,便說:“爺爺昨晚上不還是好好的嗎?”

遠夏說:“不知道,我就是感覺不安,特彆慌。我得回家去。”

鬱行一也趕緊起來:“我陪你回去。”

遠夏沒有拒絕。

兩人起來,也沒洗漱,就匆忙洗了把臉,開車往家趕。

大姑媽和保姆都剛起來,見他回來,很意外:“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爺爺起來了嗎?”遠夏匆忙進屋,推開爺爺的房門,“爺爺?”

沒人回答他,遠夏走到床邊,叫了一聲:“爺爺!”他的聲音帶了哭腔。

爺爺依舊沒有回應,遠夏伸出手,抓住了爺爺放在被子上的手,手還是溫熱的,卻感覺溫度在一點點流逝。

遠夏顫唞著手去探爺爺的鼻息,已經沒有了。

遠夏大哭出聲:“爺爺——”

第140章 遠冬

爺爺走了,走得猝不及防。

他是在睡夢中安然離世的,剛過完87歲生日,兒孫都陪伴在身邊,無病無災,在世人眼中,可以說是喜喪了。

但對親人來說,卻是無法挽回的損失和無法彌補的傷痛。

遠冬還在美國沒回來,說是今年儘量趕回來過元旦;遠春暑假隻回來陪了爺爺不到一個星期,說寒假帶男朋友回來給爺爺看;重陽在爺爺生日那天打電話回來祝壽,說寒假回來要送爺爺一份大禮。

遠夏跪在床邊,哭得不能自已,爺爺生日那天,兩個姑媽還在說讓他快點娶妻生子,讓爺爺早點抱重孫。

爺爺溫和地說,一定要找個會體貼人的姑娘才行,他的工作那麼忙,需要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來照顧他。

遠夏含混著答應了,他當時還在想,體貼人和善解人意鬱行一都具備,唯獨不是個姑娘。可怎麼辦呢,說出來一定會嚇到爺爺吧。

他特彆後悔,至少應該告訴爺爺,自己已經找到了那麼一個人,就是暫時還不能帶來見他,也能讓爺爺寬寬心啊。可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家裡所有人都哭成一團,包括隻在他們家工作了不到一年的保姆,老爺子心善,從來不會為難人,還總怕給人添麻煩,小區裡同樣給人做保姆的姐妹都羨慕她運氣好,遇到這樣一個好人家。

鬱行一也難過得淚流不止,他從來沒有見過爺爺這麼和善的老人,爺爺從來沒把他當過外人,一直當親孫子一樣對待,他對爺爺始終懷著一份愧疚,讓爺爺不能如願看到遠夏娶妻生子。

他總想著,要從彆的什麼地方去彌補,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爺爺就已經不在了。這也成了他終生的遺憾。

遠秋抱著女兒哭成了淚人,昨天晚上吃了飯上樓的時候,屈遠想跟太爺多玩會兒,她覺得屈遠該睡覺了,就把女兒抱走了,說明天再來跟太爺玩。誰知道竟是最後一次呢?

最後,還是屈文淵先鎮定下來,打電話給自己父親,詢問該怎麼處理後事。

屈俊清聽清電話,嚇了一跳,前天才給老爺子過完生日,一起吃過飯,當時老爺子精神很好,看不出半點征兆,怎麼就走得如此之快。

屈俊清讓屈文淵先彆慌,趁著爺爺身體還熱乎,趕緊給他擦身換衣。他馬上就趕過來。

屈文淵一提醒遠夏,家裡的長輩也都冷靜過來,忙擦了眼淚,過來安排老爺子的身後事。

爺爺走得突然,但兩個姑姑早有準備,畢竟老父年邁,有些東西是要提前準備好的。

爺爺在越城去世,按照城裡的習俗,是要送到殯儀館去火化的。但兩個姑媽堅持要帶老人回去土葬,老一輩人都講究入土為安。

爺爺身體還好時,就跟遠夏兄妹提及過自己的身後事,老人家倒是希望能夠回老家終老,可也知道不太現實,畢竟孫子孫女是不可能長期陪他住在老家,總不能住在女兒家裡,孫子也不會同意。

對於是火葬還是土葬,爺爺倒是沒有太大的執念,因為遠夏他爸就是火葬的,他覺得那樣也挺好的,乾乾淨淨。

遠夏跟姑媽們商量過後,還是決定火葬。現在天氣還很熱,就算是能用冰塊,運回去隻怕也會腐壞,在家辦喪事又要停靈數天,他不想爺爺留給子孫最後的記憶不好,爺爺自己恐怕也不太願意,畢竟他是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

鬱行一給遠春和重陽的老師撥打電話,讓他們轉告爺爺去世的消息,讓兩個人速回。

這電話是遠春和重陽特意留下的,有急事的時候以免家裡找不到人。其實在他們心裡,恐怕也是在擔心這一天,沒想到這個電話還真有用上的一天。

鬱行一也給遠在大洋彼岸的遠冬打國際長途報喪,遠冬在電話那頭哭得泣不成聲,說爺爺為什麼不等他回家。

爺爺是四天後才火化的,為了等從美國趕回來的遠冬見他最後一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遠夏和鬱行一去機場去接遠冬,他從飛機上舷梯下來的時候,因為心急,踩空了,最後幾級是滾下來的。把在機場裡等他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遠夏和鬱行一跑過去,將遠冬從地上扶起來,遠冬抱住大哥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遠夏覺得自己這些天眼淚都哭乾了,但是這會兒又開始淚如雨下,兄弟倆哭成了淚人。

鬱行一眼圈發紅,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冬冬還需要取行李嗎?”

遠冬止住哭聲,說:“沒有了,我就帶了點換洗衣服回來。”

鬱行一說:“那就走吧,車子在這邊。”他知道遠冬情緒悲傷,特意托了在機場工作的校友行了個方便,進機場裡麵來接人,沒想到還真是來對了。

遠夏擦乾眼淚,看著弟弟臉上和胳膊上的擦傷:“有沒有摔到哪兒?要不要去醫院。”

遠冬搖頭,甩下很多淚水:“不用,我想去看爺爺。”

鬱行一開車,拉著遠冬去殯儀館見爺爺。

路上,遠冬聽遠夏說起了爺爺去世前的情況,淚流不止,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好久才抽抽噎噎地說:“我暑假應該回來的。哥,我好後悔沒回來,我以為爺爺能等到我冬天回來。爺爺他為什麼不等我?”

遠夏摟著他的肩,陪著他一起流淚。

遠冬從小調皮,闖過不少禍,遠夏知道了,會批評他甚至會罵他,很多時候,爺爺都會幫他瞞過去。

遠冬去美國後,爺爺每次想他,會和遠夏幾個細數那些往事,遠夏這才知道,原來這臭小子乾過那麼多欠抽的事。

這些對遠冬來說,應該是美好的回憶,但過去的美好回憶越多,如今的遺憾就越多,出國這麼多年,隻回來過一次,再回來居然是天人永隔,這輩子恐怕都會成為他心中不能觸碰的痛。

爺爺的火化儀式是遠冬回來後第二天舉行的。遠冬悲痛欲絕,扒著棺木不讓送進去,還是好幾個人才把他架開。

火化儀式結束之後,遠夏兄妹帶著爺爺的骨灰回到老家,按照傳統儀式,為爺爺舉行了葬禮,將他安葬在奶奶旁邊,能看見下方一點遠夏爸爸的墳。

十裡八鄉的人都來看熱鬨,非議也很多,主要是責備遠夏不孝,居然將他爺爺給火化了。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裡,火化那是大逆不道的事。

遠夏自然聽不到那些流言蜚語,姑媽們聽見了,也不會傳到他耳中去。遠夏孝不孝順爺爺,不是彆人評價出來的。

爺爺下葬當天,兄妹幾個還沒有離開。當天晚飯過後,大家都沉默地坐在燈下,最後還是遠夏打破沉默,他壓著嗓子說:“明天春兒和陽陽先回學校吧。請了這麼多天假,耽誤了不少功課,直接去學校上課,不用回家去了。”

遠春和重陽沉默地點頭,沒說話。

遠夏又說:“小秋和文淵明天也該回去了,都要上班。行一也先回去。”

鬱行一看著他:“你呢?”

遠夏說:“按照習俗,我還得留幾天處理點後事。公司有什麼事,你回去幫我處理一下,咱倆不能一個人都不在。”

鬱行一隻好點頭答應下來。

遠夏看著坐在身旁一直低著頭的遠冬:“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