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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嗎?”

“老石啊?他可能出門找活兒去了,白天都不在,得傍晚才能回。”

遠夏禮貌地道謝:“謝謝大姐,那我晚點再來。您要是見到他,就說有人來拜訪他,讓他在家等我一下。”

“行,我跟他說聲。你怎麼稱呼啊?”

“我姓遠,越城來的。”

“越城?這麼遠!”卷發女人感歎了一句。

遠夏隻好先回了賓館,他在附近轉悠了一下,街上到處都是騎著車找活乾的人,以中年男性為主,車上掛著一個牌子,有的寫電器維修,有的寫擦油煙機,大家的表情無一例外都是麻木與茫然。

遠夏想過,這些人離開這裡,到南方去,也許可以找一條活路。

但不是誰都有離開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地方去謀生的勇氣,而且南方工廠招工都是年輕男女,以輕工業為主,中年男性並不好找工作,加上上有老下有小,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傍晚時分,遠夏估摸著石躍光該回來了,便動身去找人。

遠夏買了點熟食,又在路邊買了個西瓜,提著去了機械廠。

剛進廠不久,就在廠道上見到了石躍光,他正推著一輛自行車在跟人說話。

遠夏這個時候還不應該認識他,所以沒貿然前去認人,隻是看了一眼他車前掛著的牌子,上麵寫著“維修”兩個大字,下麵寫了很多,包括“電器、水龍頭、自行車”等等。

遠夏忍不住歎了口氣,堂堂哈工大畢業的工程師,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真是造孽啊。

石躍光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而且上的還是哈工大,分配的時候還征詢他的意見,是去北京還是留哈爾濱,他選擇了哈爾濱,因為妻子的工作就在哈爾濱,他不想兩地分居。

他是真的本事大,但脾氣也是真耿直,尤其不喜歡溜須拍馬,得罪了廠領導。不然以他的資曆,廠裡整頓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的。

石躍光跟人聊完天,回到自己家,看見遠夏坐在自己家裡,正在聽老婆嘮叨他。

他十分驚訝地看著遠夏,剛才遠夏經過他的時候,他還看了一眼的,完全沒有料到人是來他家的。

遠夏站了起來,還沒開口,石躍光的老婆就嘮叨起來了:“你怎麼才回來,人家小遠等你老久了。王姐說他上午就來過了,沒見到你人。”

石躍光是個非典型的東北人,不到1米7,跟他老婆差不多身高,他看著遠夏:“你是——”

遠夏趕緊伸出手,說明來意:“石工您好!我叫遠夏,來自越城。我是越城行遠機械公司的老板,這次來,是想請您去我們行遠機械上班的。”

石躍光訝異地看著他,甚至都忘了跟他握手:“你是越城來的?怎麼會知道我?”

遠夏笑著解釋:“說來也巧。我是肅陽人,我爸爸以前就在哈爾濱機械廠工作,後來被調到肅陽農機廠。我這次過來想替我爸爸故地重遊一下,然後聽到機械廠在整頓,有不少工人都下了崗,還有工程師也下崗了。正好我們廠需要工程師,便想請你過去幫忙。我們廠是生產工程機械的,也就是自卸車、挖掘機、起重機、水泥泵車等。不知道石工有沒有興趣,這是我名片。”

遠夏將自己的名片遞給石躍光。

石躍光低頭看手裡的名片,地址、電話全都有,看著不像是假的,但是越城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太遙遠了,他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和自己扯上關係。

遠夏也不催他,隻是安靜地等著。

石躍光的妻子是個典型的東北婦女,爽利,快人快語,熱情好客,她對遠夏說:“小遠快坐,吃西瓜。我們老石是個一根筋,讓他想想。”

遠夏坐了下來,石躍光看完名片,這才在遠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我沒做過挖掘機和起重機這些。”

遠夏笑眯眯地說:“我以前也沒做過,靠著大家齊心協力,一起鑽研,如今已經有了自卸車和挖掘機。”

石躍光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得有多大年紀?二十五?二十八?就是老板了?

“冒昧問一句,你多大年紀?”

遠夏說:“三十一了。”

石躍光的妻子笑著說:“那你可不像,我還以為二十三呢,看著就像個學生。”

遠夏笑了:“可能不顯老。我們廠是民營廠,1985年創辦的,已經有七八年了。不過我們廠的效益還不錯,自卸車一年能賣出四五千輛。挖掘機才剛研發出來,產量還比較低,不過國家現在大搞建設,工程機械的前景是非常可觀的。不知道石工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石躍光又問:“你說你爸是我們廠的老員工?”

遠夏說:“對,他是57年進的廠,65年去的肅陽。”

接下來是敘舊時光,石躍光的妻子留遠夏在家吃晚飯,用他帶來的熟食招待他。

吃飯的時候,他們還喝了點酒,石躍光麵紅耳赤地說:“遠老板,我跟你說實話,跟你去是可以的,反正我在這裡呆得也挺沒意思的。但是我想帶幾個兄弟過去,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因為不捧陳歪嘴的臭腳,就把我們全都給弄下崗了,我們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給他們瞧瞧!”

遠夏點頭答應:“可以,隻要是技術過關的,人品可靠的,我都要。”

於是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儘管遠夏很討厭酒桌文化,但也有點理解為什麼商人愛在酒桌上談生意,喝得頭腦發熱,舌頭打卷,一拍腦袋,這合同就這麼簽下來了,回頭後悔也晚了。

當然,遠夏答應這事可不後悔,他清醒著呢。

第130章 驚喜

第二天,遠夏再次登門拜訪石躍光,見了石躍光說的那幾個兄弟。

除了石躍光的徒弟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助理工程師,其餘幾個都是技術工人,有焊工、鉗工,而且都是七八級的老技工,技術相當過硬。

不得不說,遠夏有點驚喜,以前石躍光是獨自過來麵試的,後來也就隻介紹了他的徒弟過來,沒帶技工朋友去廠裡。

遠夏逐個跟他們麵試,談妥了工資待遇,約定了去工廠報到的日子。

搞定了石躍光的事,遠夏才去哈工大看望遠春。

遠春讀研究生之後,宿舍自然也搬到研究生樓去了。遠夏並不太清楚哈工大的布局,想找遠春還不太容易,學校正在放暑假,偌大的校園裡很難碰上一個人。

不過遠夏還是有辦法,遠春這會兒多半應該在實驗室裡做實驗,隻要找到實驗樓就差不多了。

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費了點周折,才找到實驗樓的位置。

遠夏抬頭看著實驗樓密密的毫無二致的窗戶,琢磨著他們應該在哪間教室做實驗,或者自己在這裡喊一嗓子,遠春能聽見麼?

這時有人從樓裡出來,遠夏看見一個活人,心裡一喜,趕緊叫住對方:“你好!請問一下——你認識遠春嗎?”

遠夏問到一半,發現自己問路的對象是遠春的同學,那個叫錢深宇的男生,看來他也讀研了。

錢深宇見遠夏跟自己打聽遠春,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遠夏,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誰?”

遠夏說:“我是遠春的哥哥。”

錢深宇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驚愕,又有些慌亂,轉身就朝樓上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她在樓上,我去叫她。”

遠夏笑著說:“好的,謝謝你!”

他在樓下等了兩分鐘,便看見遠春飛奔下樓來,一步跨越三級台階,驚叫著衝進遠夏懷裡:“大哥!你怎麼來了?”

遠夏抱住遠春,退後一步才站穩,笑著說:“慢點,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毛毛躁躁的。”

遠春興奮地蹦躂了兩下:“我真是太高興了,完全沒有想到你會來啊。不會是家裡出事了吧?爺爺還好嗎?”她的表情逐漸凝重。

遠夏輕拍一下她的額頭:“瞎想什麼呢?家裡要有事,我還有心思來找你?給你拍個電報不就行了。爺爺挺好的。我就是過來辦點事,順便來看看你。”

“哦哦,那就好!”遠春再次開心起來,“那你什麼時候到的?事情辦完了嗎?”

“差不多了。所以才有空來看你,怎麼樣?順道跟我一起回去嗎?”遠夏問。

遠春有些苦悶地皺眉,搖頭:“恐怕不行,實驗還沒做完呢。得再等幾天。”

遠夏說:“那算了,到時候你自己回吧。我也還有事要去一趟沈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嗯。”遠春用力點頭,“哥你什麼時候走?”

遠夏說:“應該明天。下午去買火車票。”

“那晚上咱們一起吃個飯吧,介紹個人給你認識。”遠春說到這裡,臉上露出羞怯的表情。

遠夏看到了遠春的表情,笑著問:“該不會是男朋友吧?”

遠春垂眸點點頭:“嗯,算是吧。”

遠夏斜睨她:“什麼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遠春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我們誰也沒把這事挑明過,好像又默認了這層關係。”

遠夏說:“那帶來給我看看,哥給你掌掌眼。”

“好。”

遠夏說:“我先去買票。你要有事就回去忙吧,我買完票再來找你。你們實驗室讓外人進嗎?”

“不讓。我就在三樓那間實驗室裡,你到了後衝著窗戶喊一聲就成。”遠春伸手指著三樓的一個窗口說。

遠夏點點頭:“行,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遠春目送兄長離開,轉身回到樓上,等在過道裡的錢深宇小心翼翼地問:“你哥走了?”

遠春斜睨他:“看你慫的,剛才為什麼不跟我一起下去?”

錢深宇撓撓頭,嘿嘿笑:“我不好意思嘛。”

“那以後就不見我家裡人了?”遠春翻了個白眼。

錢深宇趕緊擺手:“見的,見的。”

遠春看著他,歎氣:“你要是把你做學問的聰明勁拿出一分來處理人際關係,就綽綽有餘了。”

錢深宇看著她傻笑:“你說得對。”

“每次我說,你都答應得挺好,結果就是不改!真是拿你沒辦法。”遠春推他一把,“你不是要去取個材料?趕緊去吧。”

遠夏買完火車票回到哈工大,差不多快到五點鐘。

遠夏仰頭衝著樓上喊了一聲:“遠春!”

遠春很快就探出頭來,朝樓下擺手:“大哥,你等我一下,馬上就來。”

幾分鐘後,遠春下了樓,身後跟著錢深宇。

遠夏瞬間明白過來,看來這小子就是遠春的男朋友了。

遠春蹦跳著在遠夏身前站定:“大哥,你來了?買好票了,幾點的?”

“明天上午九點多的。你忙完了?不介紹一下?”遠夏說著看向錢深宇。

錢深宇紅了臉,遠春伸出手,挽住遠夏的胳膊,看著錢深宇,說:“哥,他叫錢深宇,是我大學同學,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