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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人說了,具體交貨時間等你做好吧。”

遠夏點頭,又說:“建設,你幫我跟他要兩塊錢定金,做好了,就抵貨款,沒做好,就退給他。但要是做好他又不要了,這定金就不能退了。”

馬建設撓撓頭:“你說的有道理,萬一到時候他臨時變卦不要了,你買材料那些錢不全白搭了嗎。我去跟他們說說,兩塊錢夠嗎?”

遠夏說:“夠了,兩塊錢隻是個保證金而已。等收到定金我再開始買材料。”

期末考試如期進行,遠夏惡補了半個月,雖然有了點效果,但並不顯著。

考得最好的應該是英語,這是他常用的,其次是語文和政治,數理化都不太理想,尤其是化學需要從頭學起,工作後就完全沒用上,幾乎都忘光了。

不過乾著急也沒用,還是得循序漸進。好在那四十年經曆的大風大浪讓遠夏的心態足夠穩健,估計看到他的成績,著急的會是老師。

考完那天,馬建設交給了遠夏兩元錢:“收音機定金。”

遠夏接過錢:“謝啦。”

製作收音機,他還要找遠冬幫忙,遠冬喜歡做這個,遠夏也鼓勵他參與。

遠冬這兩天幫朋友大毛做了一台礦石收音機,技術越發嫻熟,聽哥哥說幫人做收音機還能賺錢,那個興奮勁就彆提了,怎麼還有這麼好的事啊!

所以一放假,遠夏就趕緊和遠冬去百貨商店買零件組裝收音機,並讓爺爺幫忙做個木頭盒子,做得更為輕巧精細一些。

祖孫三人忙活了兩天,終於將一個礦石收音機做好了,收音效果還比較理想。

馬建設陪著遠夏找到主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組裝的收音機讓對方有些驚喜,他沒想到遠夏還給收音機裝了一個結實美觀的木頭盒子,這看起來就十分專業了,要是刷上油漆,比百貨商店的礦石收音機也不差多少。

馬建設看著對方愛不釋手的樣子,說:“是不是不虧?”

朋友表弟點頭:“簡直就是出乎意料,做得真好。”

馬建設說:“要是有人跟你問起來,這個多少買的,你就說20塊。”

那男孩抬眼看著他:“為什麼?”

馬建設說:“你這是開張生意,我朋友給了你優惠價,自己沒怎麼賺錢。下次你朋友要是想做,就幫我們報貴一點。”

“好。”對方滿口答應下來,捧著收音機歡天喜地回去了,這個新年,他有跟親戚朋友炫耀的資本了。

回去的路上,馬建設問:“遠夏,這個收音機能賺多少錢?”

遠夏說:“買零件一共花了將近九塊錢,還不包括我爺爺做的木盒子成本,能賺個三四塊錢吧。”

馬建設撇撇嘴:“你們三個人忙了兩天,真少。”

遠夏笑著說:“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至少我爺爺能安心住下來了。”

馬建設說:“等過完年,爺爺就能找到事做了吧。”

“希望吧。”遠夏看了看周圍,“建設,請你吃午飯。”

馬建設聞言,連忙拒絕:“可彆,你才賺了幾塊錢啊,就要請我吃飯。省點養家吧哈哈。”

遠夏說:“一碗麵條還是吃得起的。”

“那也不用,國營食堂做的麵條,未必有我媽做的好吃。”

遠夏知道他是替自己省錢,也不堅持,記著這份人情就好。

馬上要過年了,今年過年打算一切從簡,新衣服能不買就不買,隻扯布讓李玉英給遠冬和重陽做了條新褲子,這倆小子經常往地上蹭,屁股蛋子和膝蓋都最容易磨破。

不過遠夏給家裡每個人都買了一雙新鞋,兄妹都是長身體的年紀,鞋子容易小,也容易壞,給爺爺也買了一雙。

買新鞋的還有一個寓意,穿新鞋走新路,新的一年,有了新的征程和目標,就該穿新鞋子。

遠德厚心裡覺得難受,孩子過年不穿新衣服,哪有過年的氛圍呢。但現在全家坐吃山空,沒有入賬,也不敢亂花錢。

他還因為遠夏偷偷給他買了一雙解放鞋發生了爭執,認為他是浪費錢:“我有鞋穿,天氣一暖和我就能打赤腳,不用穿鞋。”

遠夏笑著解釋:“爺爺,這城裡可不比咱農村,你彆看這路麵硬化了,其實比咱土路還臟。好多人不講衛生,直接往地上吐痰,全都是細菌,甚至還有病菌,所以還是得穿鞋。”

遠德厚拿大孫子沒辦法,隻好收下了這雙鞋子。

過年前一天,胡美蓮回來了,這是她結婚後第二次回來,隻有她一個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

遠春和重陽年幼,見到媽媽回來歡天喜地:“媽媽!媽媽回來了。”

遠夏隻是看了一眼,便繼續去擦窗玻璃了,祭灶那天他還在上學,沒時間搞衛生,所以今天才做。遠秋本來想擦窗的,被遠夏嚴令禁止了,說放著等他放假回來擦。

遠冬站在下麵給他搓抹布,也隻是冷冷地看了胡美蓮,連聲媽都沒叫。

胡美蓮還沒進家門,就看到了遠德厚,雙方對視一眼,胡美蓮張張嘴,還是叫了一聲:“爹,你來了?”

遠德厚點點頭,沒說話,從屋裡拿了個木頭和一把刻刀,坐在走廊的太陽裡給重陽刻孫悟空。

遠秋正坐在床邊釘衣服扣子,聽見弟弟妹妹的聲音,便放下針線站了起來。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胡美蓮見到遠秋,說:“小秋,你身體好了?”

遠秋見到母親,神色有些不自然,點頭小聲地說:“好了。”

胡美蓮將自己手裡的大包放在床上,小包放在桌上,說:“媽媽給你們帶了些吃的來。炸小魚,可香了,你們都來嘗嘗。”

她帶來的是一包掛麵粉雞蛋糊的炸雜魚,這種魚肉少刺多,腥味重,平時都沒什麼人吃,農村人用來喂鴨子,賣得極其便宜,隻有用油炸得酥酥脆脆的才好吃。

遠春和重陽都忍不住嘗了一口:“好吃。”

“小秋,冬冬,你們也來嘗嘗。”胡美蓮又拿出另一包用牛皮紙包的點心,“這包是江米條,給你們過年吃的。”

遠秋和遠冬都沒有過去,隻是站在原地看著,也不說話。

胡美蓮見隻有兩個小的捧場,也不氣餒,又打開放在床上的大包,從裡麵拿出衣服來:“春兒,你過來,這裙子喜歡嗎?這是郭伯伯家姐姐的裙子,她穿不下了,媽媽特地拿來給你的,等夏天的時候就可以穿了。還有一雙小皮鞋,也是小姐姐的,現在穿可能大了點,等你長大點再穿。”

胡美蓮又從裡麵拿出一件衣服:“陽陽,你不是最喜歡解放軍嗎?你看看這個衣服,是海軍服,還有個小帽子,喜不喜歡?這是郭伯伯家三哥的衣服,送給你了,衣服有點大,等你再大一點再穿。”

重陽還小,不知好歹,看見有海軍服,歡天喜地地去接,也顧不上這衣服起碼還有三四年他才能穿上。

遠夏拉長了臉,嚴厲地說:“陽陽,咱不要!”

重陽站住了,回頭看著大哥。

胡美蓮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看著遠夏:“這衣服又沒有破,為什麼不要?我費了老大勁才要來的,你不想要有的是人要。小春和陽陽不是照樣穿你們的舊衣服長大的,郭伯伯家的舊衣服怎麼就不能穿?”

遠夏將抹布扔掉,走進屋裡,從弟弟妹妹手裡將衣服拿過來,扔到包上:“那還真是難為你了,你拿回去給想要的人吧。你大過年的跑來看我們,沒買新衣服我們不強求,但沒必要帶一堆穿不了的舊衣服過來,你借花獻佛心裡舒坦了,卻讓我們承郭家的情。我們不想欠郭家的。”││思││兔││在││線││閱││讀││

胡美蓮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你這孩子,你就是怨我嫁人是不是?我要是不嫁人,彆說舊衣服,連根紗我都沒法給你們弄來!”

“謝謝啊,沒有你的舊衣服,我們也沒有凍死,更沒有赤身露體。”遠夏將包拉鏈拉上,“吃的我們收了,謝謝。衣服不需要,拿去給想要的人吧。”

胡美蓮看著門口的遠德厚,癟著嘴,委屈地叫:“爹,你也不管管他,他現在都沒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了。”

遠德厚歎息一聲:“難為你心裡還記掛著幾個孩子。夏夏說不需要,那就是不用了。”

幾個孩子不是不缺衣服,但胡美蓮今天送來的衣服來顯然不合時宜,大過年的,不給孩子買新衣服就算了,卻帶了一堆沒法穿的舊衣服,讓幾個孩子空歡喜一場。他得想辦法掙錢,給孩子們買新衣服穿。

胡美蓮眼中泛著淚花:“我開始要帶走春兒和陽陽,你們不讓我帶。現在我送衣服來,你們又嫌衣服不是新的。我沒有工作,去哪裡賺錢給你們買新衣服?反正我現在做什麼都是錯的。”

“既然人家不樂意給我們穿,我們也不是非要這幾件衣服不可,你又何必為我們做到這個份上,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遠夏冷漠地說,“你在那個家硬氣一點,不用低三下四的,我們兄妹不需要你操心,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吧。”

胡美蓮抹了一把眼睛:“不要就不要,我以後也不會想著給你們拿衣服來了。”她胡亂將衣服塞進包裡,提上快步走了。

第8章 生意

胡美蓮的到來給過年帶來了一小段不愉快的插曲,不過幾個小的不通人情世故,忘性也大,並沒有造成多少傷害。

遠夏則早就對胡美蓮死心,不抱任何期待,她做的更惡心的事他都見過,這才哪到哪啊。

唯一覺得難受的隻有遠德厚,白發人送黑發人令他悲痛欲絕,本來以為兒媳會善待幾個沒爹的孩子,結果她回頭就改嫁了,扔下幾個孩子不管不顧。

要不是大孫子已經懂事,此刻大孫女恐怕都不在人世了。

他對胡美蓮有諸多不滿,但也無從說起,本來公公和兒媳之間就得避嫌,如今胡美蓮已經嫁到彆人家了,他就更沒有指責的立場了。

好在幾個孫子孫女讓遠德厚感到欣慰,尤其是遠夏,他特彆懂事,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不僅照顧好了弟弟妹妹,甚至還照顧到了他這個老人家。

遠夏怕他在城裡住得不習慣,特意找了點小活計讓他打發時間,比如做一些木雕活兒、收音機盒子等。

說是讓他來照顧幾個孩子,事實上,他也受到了孩子們的照顧。

除了沒有收入讓他有些不安,旁的都比在老家舒坦,比如在老家一個冬天洗一回澡,在這裡,他可以一星期去澡堂洗一次,一點都不冷,孩子們還會幫他擦背。

年三十這天上午,馬安民開著大卡車從外麵回來,車上裝滿了從外地采購回來的物資,這是廠裡給職工發的過年福利。

這個福利每年都發,吃的用的都有,不過今年格外晚一點。

工會喇叭一吆喝,就被大人小孩團團圍住了,大家都等著看是什麼福利。

馬安民拉回來的是蘋果,一名職工一箱,雙職工就有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