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進了雙臂之間。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此時,伴隨著咒語的%e5%90%9f唱聲,一個龐大的結界閃現,轉眼間就將神域與外界隔離開來。
來人收起了手中的符咒,走到了撫子的身後。
她沒有抬頭,自言自語般開口。
“我本來是想休息的,忘掉責任,忘掉罪孽,忘掉不開心的事,不被束縛地去做原來的自己。”
這是個陌生的時代,沒有花耶,沒有救世主聯盟,沒有她所熟悉的一切。雖然是為了挽救人理而來,但現在時機未到,需要的是等待,她可以儘情做她想做的事。
讓千尋停機就是為了這個。
“可是,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呢?自己想做的事又是什麼呢?”
沒有花耶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呢?
她試過漫無目的地旅遊,試過觀察普通人的生活,試過跟這裡的人交流。但所有的接觸都是霧裡看花,像是隔著一麵水鏡,她在這邊,世界在那邊。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槿姬的麵前,向她伸出了手。滿腦子想的仍舊是該怎麼拯救平安京,造成人理毀滅的原因是什麼,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結果最後還是在工作。跟個笨蛋似的,這算哪門子的休息啊?”
她嘟囔了半天,不甘心地加了句:“還把事情搞砸了……”
“大概因為你很喜歡那份工作吧。”
聽了她半天地嘮叨,青年突然開口,石破天驚。
撫子終於抬起頭,一臉驚悚地看向他。白衣的青年篤定地回望,毫不動搖。
喜歡?
喜歡背負這份重責?還是喜歡當救世主?
喜歡到許下願望害得花耶魂飛魄散,讓這個世界永無安寧?
太沉重了啊。
沉重到她已經不能用“喜歡”這個簡單的詞來形容了。
但是,拯救彆人這種事,她確實不討厭。
不是為了得到感謝或者是榮譽之類的理由,隻是純粹地希望每個人都幸福的小孩子氣的願望。
為此而努力,她沒有什麼不滿的。
如果能拯救更多的人,那麼成為救世主聯盟的賢者也並不是什麼束縛,而是她的願望延伸。
不管有沒有許願石的事,隻要世界需要她,她還是會挺身而出。
對,不是為了彌補什麼,而是她發自內心地想要保護這個世界。
“不過就算是工作,也要適可而止。”
額……
聞言,撫子心虛地看了眼眼前的沙海,尷尬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對方沉默了。她從這沉默中讀出了滿滿的懷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再次開口,帶著點委屈和不安,“我隻是想鼓勵一下槿姬,順便試試看神力對淨化有沒有用。真的,以前我也試過的,可以用神力治療人類的。”
間桐櫻那次就是,雖然那時候神力還沒有完全覺醒,但毫無疑問就是神力。所以這一次,她也想試試,試試看能不能用神力淨化陰氣。
“……可是這次失敗了。”
“嗯。”
“啊啊,我都做了些什麼啊!”太糟糕了,槿姬一定嚇壞了。
“做錯事並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事,就算是神明有犯錯的權利。”青年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沉穩有力,“若是懼怕犯錯而止步不前,那才是本末倒置。”
“果然是這樣呢,止步不前是不行的呢。呃,不對,等等,”她突然意識到剛才那句話裡的重點,詫異地看向身邊的青年,反駁道:“我不是神明,你彆胡說啊。”
他挑了挑眉,而後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好,你說不是便不是吧。”
雖然接受了她的觀點,但總覺得他腦補了很多奇怪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對方長了張狐狸臉給她造成的錯覺吧。
“對於現在京的情況,你有什麼看法?”
“為什麼問我?”
“你好歹是陰陽師吧?陰陽師不是專門對付怨靈啊妖怪什麼的嗎?”
雖然以前沒怎麼見過陰陽師,但在陰陽寮住了一個多月,對於陰陽術發動時的氣的變動還是能很輕易地分辨出來。剛才這家夥當著她的麵念了好長一大段咒語來展開結界,要是這都感覺不出來,那才真是瞎了眼了。
青年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在撫子快要起雞皮疙瘩時終於說話了。
“我的記憶有缺陷,對許多東西的認知都很曖昧。”
他的說法十分委婉,可惜粗神經的撫子沒能正確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嗯?你彆告訴我你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啊。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呢,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記得怎麼施術,記得怎麼分辨神明,卻忘記自己的名字呢?”
尷尬的沉默。
撫子方了:“咦?不、不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裝X失敗的撫子,嗯。
撫子:本來想鼓勵槿姬,讓她覺得自己比撫子更有用。然而……
第58章 瘟神
“最近一個月內失去聯係的陰陽師?”
一大早, 剛剛上工抱著書卷坐在桌前的青年抬起頭, 不明所以地看向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神子閣下。
“賀茂大人說你負責出勤和登記, 讓我來問你的。”
昨天在得知白衣陰陽師真的失去了記憶,撫子便自告奮勇決定替他來陰陽寮這邊查一查身份, 現成的情報來源不用白不用。於是一大早就找到了陰陽頭賀茂忠行, 這位負責人向來對他親自召喚來京的龍神神子有求必應, 當即就告訴她去問專門負責人員調動的判官來得最快。
“神子殿下,這個月確有四位陰陽師稱病, 有幾日沒有來寮裡, 但他們都在家養病。所以您說的那種情況, 應該是沒有的。”
撫子想了片刻, 問:“京裡所有的陰陽師都在寮裡任職嗎?”
“這個據在下所知應該是的,不過也不排斥有剛到京裡來的外地的陰陽師, 比如前段時間播磨就來過一個。不過那種小地方出來的家夥水平先不提, 那氣焰可真夠囂張的,還敢到寮裡來踢館, 最後還不是灰溜溜地滾回去了。說起那場比試啊真是大快人心啊,當時……”
“謝謝。”
“哎,我正說到精彩的地方呢——”
嗯,沒有在編的陰陽師失蹤的記錄, 外派的人員也都保持著聯係。
外地來的陰陽師啊……
這要查起來可就麻煩多了。
啊啊, 這種時候如果能連上這個時代的千尋的話,一下子就能得出結論了吧。
唉,沒有後勤支持的救世主連想幫人家個忙都做不到, 真是沒用。
“救命啊——”
“怨靈,有怨靈!”
就在撫子覺得自己沒什麼用的時候,不遠處就響起了路人的叫喊。
她立刻抽刀衝了過去,簡單地解決了這位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朱雀大街的雨女小姐,順帶收獲了剛剛救下了一對母女的感謝,頓時整個人的心情就由陰轉晴。
不管怎麼說,她好歹能對身邊的人起點作用嘛。
不過現在的怨靈倒也越來越厲害了,雖然有聽說過這條朱雀大街經常會有可怕的百鬼夜行行列,但那怎麼說也是半後夜的事。那位被撫子救下的女性也說,怨靈像今天這樣青天白日地出現在路中央,這麼多年來也是她第一次見。
大概百鬼夜行出現在正午的那一天,也不會太遲了。
她得抓緊時間才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所以明天,不,今晚,對,就今晚,再去見槿姬一麵吧。
這次一定要好好談談。
“在此之前——”
按照昨晚那位陰陽師說好的地址,撫子停在了六條橋邊唯一的一個宅子前。但……
石質的圍牆幾乎倒了一半,原本應該稱之為大門的東西搖搖欲墜地掛在門軸上,仿佛稍微大一點的風就能把它吹倒。透過裂開的牆壁可以看到,院內雜草叢生,木製的房屋早已腐朽,爬滿了植物,對一棟房屋來說最重要的房頂也少了一大半。
若說是鬼屋,她信。
說這地方有人住,她肯定是不信的。
結論——
她走錯路了。
“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一隻藍色的蝴蝶從院內飛了出來,停在了撫子抬起的指尖上。它扇了兩下翅膀後再次飛起,變成了一位穿著素雅麵帶微笑的小姑娘,對她鞠躬行禮。
“主人讓我來接您,撫子大人,請。”
撫子糾結的目光在那扇破門和這位式神小姐的臉上挪來挪去,終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那扇大門。
眼前的光景如同濃墨一般暈開,露出了門後那清雅的庭院。那位她所熟悉的白衣的陰陽師正靠坐在廊下,神情悠閒自在地——
吹笛子。
我在外麵替你操心這操心那,你倒是清閒得很!
吹笛子,這就是所謂的平安京的風雅嗎?
雖然滿肚子牢騷,撫子也就隻是撇撇嘴,放輕了步子挪到他身後,翻過了扶欄,學著他那樣靠坐在廊柱邊,閉上眼睛認真聽他吹曲子。
因為某些原因,撫子對於音樂知之甚少,既聽不出對方吹得是什麼曲子,也沒辦法評判他的吹奏技巧,甚至讓她用言語來形容這美妙的樂聲,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隻是聽著,想起了以前的事。
有姑姑看向她時掙紮又絕望的眼神,有每次收到自己的領養人發來的信件,有狹小閉塞的小房間裡亮著屏幕登著遊戲的電腦。
也有花耶惹了事就跑在她麵前裝可憐的傻臉,有臉即便被揍得變形仍然攻向她的浮萍拐,有腦袋上冒著火穿著內褲到處跑的笨蛋魔法少年,有知世做的甜點,有小櫻被調侃時羞澀的紅臉,有禮奈握著她的手給她相信的勇氣。
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
笛聲飄飄嫋嫋,終是停歇。
“你吹得真好聽。”雖然說不出什麼讚美的話來,但撫子用儘了所有的真誠努力鼓起掌來,全然沒有了剛剛那種嫌棄對方悠哉的怨氣。
等她發現對方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的手之後,才反應過來解釋:
“啊,我們那裡拍手就代表讚美,拍得時間越長代表心越誠!”
她一麵用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一麵奮力地拍手,就差沒把“你看我的誠意天地可鑒”這話給說出來了。
青年搖頭失笑,對於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神明大人很是無言以對。發現她的眼神一直黏在笛子上挪不開,心下了然,索性將笛子遞了過去。
“要試試嗎?”
撫子頓時開心得跟個小孩子似的,“可以嗎?”
被對方眼裡那一瞬間迸發出的小星星砸了一臉,青年越發覺得這就是個孩子了。可誰知就在她即將碰到竹笛時,又突然縮回了手。
“還、還是算了,我忘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