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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簌簌,遮住了酒鬼罵罵咧咧的聲音。

仿佛是一晃眼的事情,搖晃的樹木靜止在林間,風也不再吹了。

男人粗魯又難聽的聲音在風中掐斷,被他拔開的樹枝重新立起來,遮住李羅英的視線。

可能是她的錯覺,有幾片樹葉顏色比周圍更深。

“……十位村民聚集在獵人的小屋,為揪出他們中的狼而來。”法官踱步合上門,從容地接著被打斷的地方繼續講。

“遺憾的是,正如村民們見到的那樣,有一位同伴死在獨自外出的樹林裡,或許是狼將他抓了去。”

屋裡隻有法官一個人的說話聲,玩家們皆沉默著。

“還沒開始第一夜就少了個人。”法官沉%e5%90%9f,“這讓我很難辦啊。”

就像打麻將三缺一一樣難辦,人不齊他開不了團。

“請稍等,我再去村子裡請一位居民過來。”法官自言自語,“連線主係統……申請匹配一位倒計時清零玩家……正在匹配中……”

法官聯係係統,李羅英隻能乾等著,她盤腿坐在地上,手撐在身後伸了個懶腰。

她的指尖碰到一張堅硬的卡片。

李羅英一愣,不動聲色地用餘光向後瞟了一眼。

銀白色,是道具卡。

誰給的?按座次和手法來看,能隱蔽將道具卡送到她手邊的人隻有……

“場外求助卡?”李羅英絞儘腦汁思考大佬神來一筆是想做什麼。

許淵想讓她邀請誰?

他們似乎隻有一個共同好友,一個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長相的人。

李羅英用手掌蓋住卡片,心中權衡不定。

她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也不知道許淵為什麼讓她來使用場外求助卡。

明明那兩個人關係更好,他是因為什麼理由,把邀請的主人公改成陌生人?

應邀前來的那個人,是否知道這場邀約出自他的授意?

李羅英咬了咬牙,指尖用力按在卡牌上。

正在和係統連線的法官卡頓了一下,三秒後,他輕輕揚了揚眉。

“新來的朋友加入了我們。”

法官看向門外的樹林,一道猩紅的人影越過叢叢樹影走向小屋。

她的身影越來越近,仿佛深夜敲門的不速之客。

披著鬥篷的女生沉默走進屋內,徑直坐在許淵身側的空位上。

兜帽投下的陰影遮住她的臉。

法官合上屋門,木頭與木頭碰撞的聲音宛如遊戲開始的鐘聲。

“天黑了,請閉眼。”

第67章 轉職的第六十七天

丘比特

窗外的光滅了, 林間星月高懸。

壁爐中的柴火冒出點點火星,彈到李羅英手臂上,疼得她無比清醒。

新來的客人沉默坐下, 幾道露骨的視線上下打量她的身影, 都被阻攔在猩紅鬥篷之外。

李羅英:替大佬把可疑打在公屏上。

場上最可疑之人的頭銜本牢牢戴在法官身上, 祈秋一來,連法官都顯得純善了兩分。

不不不, 這一定是大佬的反向思路!她看起來最像會拿到狼人牌的人,反而讓人心生疑惑:真的會提示得這麼明顯嗎?是套路還是反套路?她是不是預判了我們的預判?

真真假假虛虛浮浮,還未發牌就讓人大腦打結,不愧是她!

一道道心思各異的視線聚集在祈秋身上, 她誰也沒理,單獨瞥了眼李羅英,又用餘光掃了眼身側的許淵。

平時第一次,祈秋被人做了籠子。

她以為自己會來到一個岩漿沸騰危機四伏的副本, 李羅英抓著掉落的碎石對她大喊:救——命——

就在祈秋扒開林間樹枝走向獵人小屋時, 腦補的也是一群困在被詛咒的森林裡在惡靈嘴裡哇哇大哭的玩家。

誰想她踏進屋內,九個玩家加一個NPC看祈秋的眼神高度統一:人齊了,開團!

不, 不是所有人, 他們中有個格外幸災樂禍惡趣味滿滿的家夥, 笑眯眯地給祈秋看他身側唯一的空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和她遠稱不上熟悉的李羅英會突然發來場外求助, 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法官數了數人頭, 滿意地站回房間中央。

“十位村民集聚在這裡。”他一個個環視玩家, 慢慢地說:“帶槍的獵人、惶恐的村民、隱藏的狼, 還有一位智者和一位愛神。”

狼人殺是這個規則嗎?祈秋疑惑, 女巫去哪兒了?

她以前就職的無限逃生遊戲也有狼人殺副本,玩家太少湊不夠人數開團的時候祈秋常常一人分飾多角,又當法官又當女巫又當預言家又當狼,自己查自己,自己殺自己,自己毒自己,自己宣布自己的死訊,玩得好累。

可惡,無限求生遊戲居然奢侈到能補夠人數才開團,現在NPC的就業環境也太優渥了。

法官皺了皺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接著說:“村民們聚集在獵人的小屋,商量了整整一個白天,依然找不出狡猾的狼。”

“村民們決定睡去,可狼群無法在夜色中安眠。”

“誰也不知道,隱藏在村民中的三隻狼中有一位狼王,狼王每晚都要選中獵物帶去狼群聚集的樹林,喂食它的族人。”

規則一:十位居民中有三隻狼偽裝,其中一隻是狼王。狼王每晚會指定一位村民去狼群聚集的樹林中夜巡,該村民即使由狼或狼王偽裝,它的同類依然將之視為食物。

“村民們不知道狼王的存在,卻知道唯有獻祭食物才能換取平安的夜晚。他們決定每晚睡覺前投票選出今晚巡夜的人選。十分血腥的做法,人總會為生存降低底線。”

“‘如果選中去巡夜的人正巧是狼就好了’村民期盼著,‘認不出同類的狼群啊,請撕開同伴的血肉,歸還我們的安寧。’”

規則二:每人每天有一次投票權,被投票最多的村民夜晚必須去樹林巡夜。由於狼王的存在,如果被投票者平票或無人投票,則當晚僅有被狼王選中的村民巡夜。

“隱居在村莊的智者憂心狼的狡詐和村民的愚蠢,每晚投票前他將指定一位村民經受誠實之神的考驗。但他忘記了,誠實之神是位頑童,智者無法預料祂的問題。”

規則三:十位村民中隱藏著一位智者,他每晚會隨機得到一個誠實之神賜予的問題。智者能指定任意村民如實回答該問題,但無法要求同個村民回答兩次。

“獵人隻在去夜巡時帶著他的槍。無論是狼王選擇他夜巡抑或是村民投票選出,不甘心獨自赴死的獵人都可以選擇開槍,帶走一位村民共赴黃泉路。”

“他帶走的是狼自然皆大歡喜,但若是帶走普通村民或智者的小命,也隻好怪世事無常。”

規則四:被選中巡夜的獵人有一次開槍權,無條件送人去死。

“最後的最後,有一位愛神藏在村民中。祂熱愛射箭,熱愛紅線,在危機四伏的夜裡渴望看見一對墜入愛河的愛侶。”

“愛神可不管人與狼的區彆,祂隻管射出金箭,隻願守護親手係上的紅線。人類與人類相愛祂便站在人類這頭,狼與狼相戀祂便也做一隻沐月的野獸。”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若是忌諱中的忌諱、異端中的異端,愛神誤使人與狼私定終身,祂便要殺淨一切說不允許的人和狼,隻留被紅線牽引的愛侶。”

規則五:愛神會為除自己之外任意兩位村民牽紅線。被選為情侶的村民若是同個陣營則愛神屬於該陣營,若情侶屬於不同陣營,則情侶和愛神一起組成第三方陣營同時與普通村民、狼群敵對。

“愛神是隨性的神明,祂往往在不知道情侶身份時便莽撞地射出金箭。被金箭射中的情侶可以看到彼此的紅線,卻既不知愛人的身份,也不知愛神是誰。”

規則六:情侶和愛神,三者身份不互通。

法官宣布的規則與普通狼人殺很像,又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一群人皺著眉把規則含在嘴裡反複咀嚼。

“時間不早了。”法官拍拍手,中斷眾人的思緒,“深夜即將降臨,饑餓的狼群在林間吵鬨不息,恐懼的村民決定商議巡夜的人選。”

“誰都不願意去死,誰都想推人去死。唯獨愛神對死亡的鬨劇全無興趣,悄悄拉開金箭的弓弦。”

法官微微一笑,問隱藏在人群中的愛神:“請告訴我,誰與誰在今夜結為伴侶?”

一時間,屋內安靜得隻有柴火劈啪的聲音。

每個人的目光都在不停地看向其他人,祈秋從順時針看起,依次是眼鏡男、女白領、李羅英、一個矮個子男人、頂著七彩殺馬特發型的男人、她自己、許淵、同款殺馬特發型的女人、一個光頭男人,最後是位中年婦女。

“看屁看!”殺馬特男不自在地說,他和殺馬特女的情侶發型太過顯著,“不巧,我們今早剛分的手。”

“是不巧,居然還在同個副本碰見。”殺馬特女冷笑,她和前男友之間剛好隔著祈秋和許淵,吵架都得仰起脖子才看得見對方的臉。

一對剛分手的情侶夾著一對交往但沒完全交往的情侶,願稱之為地獄四角修羅場。

抱歉了殺馬特情侶。李羅英在心裡默默地說:我欣賞你們腦袋的配色,但有個媒我非做不可!

隻有李羅英能看見的兩隻金箭懸停在法官頭頂,隨著她心裡的默念,箭頭逐一調轉方向。

鋒利的金箭戳穿猩紅鬥篷覆蓋的身軀,一條鮮紅欲滴的線纏繞在祈秋和許淵身上,顯眼到李羅英幾乎不敢看。

“愛神已經射出了金箭。”法官說,“作為村民領袖的智者與狼群領袖的狼王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如果說愛神行動時眾人還是一臉狐疑,法官話音剛落,小矮子男人幾乎立刻變了臉色。

“你看起來很慌啊。”光頭男咄咄逼人,“拿到了什麼好身份?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滾你媽,你怎麼不說?”矮個子男人冷笑,“又跳又帶節奏,想當暴民?”

“你變臉變得大夥都瞧見了!”光頭男四處開炮,“彆激動,我隨口一問,你看場上有個新來的連臉都不露,不比你可疑?”

“妹子?是個妹子吧?”光頭男一臉我是為你好,“彆黑漆漆把自己遮死了,臉露出來給大家看看唄。”

他圖窮匕見,其他人雖不幫腔,臉上也都帶上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沒有資格要求我任何事。”兜帽下女聲沙啞,漆黑的槍管露出鬥篷下擺,槍口明晃晃指向光頭男。

槍的出現完全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這類武器在狼人殺中是某個強力身份的專屬。

“獵人?”殺馬特男嘀嘀咕咕,“靠,真給發槍啊!”

“規則說獵人隻有巡夜時可以開槍。”女白領鎮靜地說,“既然她是獵人,露不露臉就無所謂了。”

“有槍就是獵人了?我不信,藏頭露尾的人不可信。”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