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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安迪的秘密”裡,有祈秋生還的機會。

他為什麼一天隻來看戀人兩個小時,剩餘的時間他在做什麼?

蝴蝶和安迪到底有什麼聯係,為什麼祈秋吐出的是瀕死的蝴蝶?

消失的玫瑰又去了哪裡?安迪為什麼說玫瑰難得——他從哪裡摘下難得的玫瑰?

祈秋一刻不停地思考,線索太少,她能做的隻有將全部的可能性一一列出,再逐一排除。

一想就想到了天亮,晨曦透過窗戶攀上祈秋赤.%e8%a3%b8的腳背,她恍惚回神,肩膀瞬間麻痹了大半。

祈秋偏過頭,許淵壓在她肩上睡得正熟。

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祈秋茫然地回憶了一下,得不到答案。

大概是在她想得投入的時候,許淵既不能出聲打擾祈秋又找不到打發時間的樂子,無所事事發呆發著發著把自己呆睡著了。

祈秋肩膀動一下又酸又麻,她嘶嘶抽氣,緩慢地挪動身體想要離開沙發。

寧靜的夜晚被晨間喧嘩取代,祈秋隱約能聽見窗外報童的叫賣聲,嗅到不知哪戶人家開火煮飯的香味。

從樓房的高度和對麵建築物窗戶的反射,祈秋推測“祈秋小姐”住在一棟公寓的三樓,樓上樓下與隔壁皆有住戶。

整塊地圖麵積不算大,比起城市更像小鎮。人口與麵積的有限局限了消息的傳播,假如她的便宜男朋友安迪有什麼驚天大秘密,小鎮裡必然有與他相關的流言和八卦。

“要是能出門就好了。”祈秋扶著許淵的腦袋,企圖讓他慢慢滑進被窩好脫身,“不知道其他玩家是什麼情況。”

有她這種開局被鎖死在房間裡危在旦夕的倒黴鬼,肯定有行動自由任務順利的天選玩家。

許淵的腦袋剛一離開祈秋的肩膀,他閉上的眼睛立刻睜開,懶洋洋打了個嗬欠。

“起那麼早做什麼?”他抱怨道,“安迪又不會來的太早。”

“可萬一他來了……”祈秋欲言又止地比劃了一下她和許淵的現狀。

沙發被他們折騰得亂成一團,被子亂七八糟堆在邊緣,昨天說好來修煤氣管道卻不知為何在雇主家借住的男人與年輕的雇主小姐肩並肩靠在一起休憩,親密得插不進第三個人。

要知道,昨天和安迪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祈秋硬生生和他隔了三個身位,全身細胞寫滿“我們不熟”四個大字。

客廳正對屋門,安迪一推開門便能看見讓他懷疑人生的此幕。

“被發現不也挺好嘛。”許淵看熱鬨不嫌事大,“我又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

祈秋:你是來燒房子的。

許淵態度是隨意了一點,但祈秋也讚同安迪不可能太早過來,他一看就是個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起來找女朋友的沒心渣男。

祈秋和許淵暫時沒有探尋副本的途徑,隻能老老實實在這裡等著劇情繼續。

畢竟能敲響屋門的人隻有安迪,也隻有他敲門後,祈秋才能打開那扇封閉的門扉。

“我也去睡一會兒吧。”祈秋說著,站起身想要回到臥室。

突然響起的猛烈拍門聲讓屋內兩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不是昨日安迪紳士的輕敲,突兀的、激烈狂暴的拍門聲撞得房門搖搖欲墜!

門外是誰?!

“不要!”幾乎聽不出音調的女聲在門外尖叫。

她恐懼的聲音夾在拍門聲中,仿佛生命即將走到終點卻不甘心合眼的怨恨者最後的遺言,門外的女人瘋狂地拍打房門:“不要相信——”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外重歸寂靜,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粘稠的血與濕透的黑發汩汩淌過門縫,打濕了屋內的地毯。

一抹小小的銀光透過門縫,在晨曦下反射耀眼的光輝。

“她手裡拿的是道具卡。”許淵雙手撐地半跪在門後向外望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細節,才抬起頭對祈秋說。

“死的是個玩家。”

第41章 轉職第四十一天

“你能替我摘一枝花嗎?”

沙沙, 沙沙。

看不清臉的女人麵部朝地,被人抓著腳拖出樓道。

門外很快恢複寂靜,在拍打中搖搖欲墜的房門無聲無息立在原地, 擋住祈秋向外看的視線。

五秒不到的意外事件驚飛了祈秋徹夜未眠的困倦。

一位素昧平生的女玩家, 她在樓梯間倉皇奔逃, 邊跑邊回頭,腳下踉踉蹌蹌從台階上滾落, 摔得膝蓋青紫。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跟在她的身後,巨大的恐懼與求生欲逼迫她手腳並用向外爬,手肘劃過粗糙的地麵,一道道磨出血痕, 鹹濕的淚水流進張開的嘴巴裡。

要往哪裡逃?能往哪裡逃?有沒有人來救救她!

她一定用儘了逃命和反抗的手段,死亡的腳步聲卻仍一步步臨近,如同嘲弄她的命運,冷眼看她渺小無能的掙紮。

得是怎樣的絕望和恐懼, 才讓她在拍響另一位玩家的門時拋棄了生還的希望, 放棄了沒有意義的求救,用最後的力氣拚命傳遞以死亡為代價的信息,歇斯底裡地叫喊:

“不要!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什麼?她又是相信了什麼才落得這般田地?

屍體給不出任何回答, 用力拍打門扉的手臂無力垂下, 血染紅了地麵。

女玩家臨死的悲鳴回蕩在祈秋耳邊, 她無意識擰著裙角,柔順的雪白布料擰成皺巴巴一團。

得到了新的線索, 謎團反而越來越多, 副本裡不止祈秋一個玩家, 其他人又在哪裡?為什麼女玩家能走出房門?她的死和安迪是否有關?是誰殺了她, 又為什麼要殺她?

不要相信——她把信任奉給了誰, 滿懷期待與渴望的付出真心,又被誰掏出血淋淋的心臟,像丟垃圾一樣丟在鞋底碾碎?

祈秋喉間又湧起一股癢意,她捂嘴咳嗽兩聲,潦草擦掉唇邊星星點點的血跡。

“啾啾。”許淵喊她,他依然站在門邊,手掌覆在打不開的門上,“有件事我很在意。”

“什麼?”祈秋端起水杯咽了兩口,漱掉滿腔鐵鏽味。

許淵:“外麵死掉的那個玩家,是不是身體比你好啊?”

身體比她好?這不是廢話嗎,祈秋皺眉。路邊隨便拉個人都比祈秋脆弱不堪的人類殼子身體好,就算是體測800米後喘得驚天動地恨不得下一秒厥過去的當代女大學生也比她強一座山頭的高度。

“我說的不是體力。”許淵擺擺手,解釋道,“你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了嗎?慌張、恐懼、絕望,以及,中氣十足。”

“啾啾做不到吧?”許淵走到祈秋旁邊,指指她的喉嚨,“如果是你,在試圖開口前就會因為喘不上來氣大口咳血,一個字要分三段拚音講,死之前能把‘不要’的‘不’字說完都算儘了最大努力。”

許淵明目張膽diss小白花身體的廢物,說出的話卻並不是誇張的修辭。

同為玩家,一個身體不斷惡化最多活到今天晚上,另一個為什麼能帶著健康的身體死去?

她的健康,是用什麼換來的?

祈秋想得出了神,一時間忽視了身體的不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不知道,自己病歪歪倒在沙發上的樣子在許淵眼裡和門外死去的女玩家隻差一丁點兒微渺的區彆,她靠在沙發背上仿佛將脖頸輕輕貼在死神冰冷的鐮刀邊,隻要動作幅度再大一點點,整顆漂亮的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毯上。

許淵忍不住伸手把祈秋的腦袋擺正,不讓她往沙發背上靠。

啾啾是個像人偶一樣的女孩子,關節脆弱,既可以輕易折斷,也任人擺弄姿態,安安靜靜靠在他身上時像個昂貴漂亮的裝飾品,實際心思卻很難猜,有自己的主意,擅長說謊。

她還在咳嗽,支離破碎的身體搖搖欲墜,精神疲憊又無法入睡,把難受都悶在口裡,不吭聲。

“你扶著我的腦袋做什麼?”祈秋回過神,發現許淵雙手捧著她的臉頰,像她的脖頸和腦袋即將分家,隻能靠人工手動扶穩。

“好危險的。”許淵說,“差一點點,你的頭就要被鐮刀砍斷了。”

祈秋迷惑地瞅了眼空無一物的背後:死神來過了?來的是隻有樂子人能看見的波粒二象性死神?

“哦。”祈秋乖乖答了一聲,往前挪了挪,儘量不挨著沙發背坐。

許淵滿意了,他站起身:“我去弄點吃的。”

門縫裡飄散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許淵哼著歌在櫥櫃裡翻翻找找,食欲完全沒受到影響。

與其說他對其他玩家的死亡很冷漠,倒不如說他隻是不感興趣。

“啊。”許淵從廚房探出頭,又一次強調,“啾啾,不要靠著沙發背,磨得亮亮的鐮刀離你隻有兩根手指的距離,千萬不要自己把腦袋送上去哦。”

祈秋知道死神離她很近,但這不是個比喻嗎?為什麼他煞有正事把幻覺說得像真的一樣?

祈秋不懂,但她從不和掌握廚房溫飽大權的廚子爭辯。

“咦,好像可以爭辯。”祈秋摸了摸喉嚨,“我應該吃不了東西,不受廚房的製裁。”

胃裡又是蝴蝶又在咳血,咽個稍稍硬一些的麵包塊怕不是都要胃穿孔打出死亡結局。

許淵高高興興地下廚,祈秋不想掃興,她想了想,決定等早飯端上來就以剛剛有人死在她麵前她吃什麼都想吐為理由婉拒。

祈秋邊思考副本的事情邊看著廚房,她看見許淵點火,在鍋裡裝入食材,動作專業如一位熬製魔藥多年的料理大師男巫,神奇坩堝冒出嫋嫋白煙——白煙——煙——

祈秋一個錯眼,再抬頭時發現許淵不見了!

他被蒸汽吃掉了!

“彆進來!”許淵的聲音透過白霧,邊嗆邊咳邊說,“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我們馬上開飯。”

聽聲音還是那個許淵,祈秋卻想到她曾經經曆過的一個濃霧副本,玩家們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在霧中的森林裡,等祈秋走到集合地點的野營地卻發現一位玩家都不少,大家其樂融融地生火野營,招呼祈秋去吃烤肉。

如果它們投在霧中的影子模樣不那麼猙獰,祈秋一定接受它們熱情的邀請。

“隻是做個飯而已,應該不至於……吧?”祈秋遲疑地想,她隱約嗅到暖呼呼的主食飯香。

“我討厭沒有電飯煲的廚房和沒有外賣的副本背景。”過了好一會兒,許淵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揮散廚房白茫茫的霧氣走進客廳,把碗勺一起擱在祈秋麵前的茶幾上。

祈秋忍不住看了眼能讓煙霧報警器吵醒整棟樓住戶的廚房大霧,懷疑許淵不是在做飯,是在調配炸.彈。

“煮得稍微有點過頭。”許淵握著勺子攪了攪碗裡的東西,“將就著吃吧。”

醇厚的米香散發熨燙的溫度,粒粒分明的米飯煮成黏稠的白粥,切成小塊的紅薯混在粥裡,宛如白雪中小朵橘黃的花,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