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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而是一條漩渦型的沼澤,冰冷的雲絲纏住小人的腿,大有一副給你扯下來的架勢。

許淵上輩子八成是個好奇心旺盛的貓科動物,受不了毛線團的誘惑。小人獻祭了前腿食指,又自投羅網後腿中指,咿呀咿呀吞沒在纏人的沼澤中。

“哇!”許淵驚歎出聲,他捏了捏祈秋的黑發,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麼讓頭發成精的?也教教我。”

祈秋早就發現許淵在她背後東一下西一下的搞事情。

她睜開毫無睡意的雙眸,一半的黑發吞沒許淵擅自入境的小人,一半黑發在空中揚起,隨時準備拿下旁邊這個登徒子。

“首先你要留一頭長發及腰的青絲。”祈秋翻過身挑了挑纏成一團的黑發,試圖讓它們分開,“等留好之後我再教你下一步。”

許淵:“你歧視短發。”

祈秋:“我歧視你。”

長發有長發的好處,也有長發的麻煩。

“你真的在解嗎?我怎麼覺得你打成了死結?”失明患者許淵企圖幫倒忙,未果,被祈秋冷酷拍開手:走開,不許質疑她的努力。

細長的發絲勒進指腹,越勒越深,許淵勾了勾指尖,仿佛聽到血管艱難的喘熄聲。

Q小姐真是好危險一人,睡夢中頭發也能殺人,絕了。

許淵抬起手,虛幻的長刀在他掌心凝成實體。

許淵把刀遞到祈秋麵前,坦然誠懇地望著她:快刀斬亂麻,不如犧牲你兩根頭發,放我一條活路。

“給我死心,我不可能剪頭發。”每一根頭發都是祈秋不屈的尊嚴,她絕不屈服。剪頭發是不可能剪頭發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祈秋:“實在不行隻能你忍痛斷兩根手指,我去424病房借膠水看能不能黏上。”

許淵誇她:“Q小姐才上崗第一天,已經成了一位好了不起的庸醫,厲害,厲害。”

胡說,祈秋的醫術可是得到了424病房兩位難纏患者的一致好評,手術完成後他們感動得都哭了,不信你去問。

在祈秋的不懈努力之下,纏繞在許淵指腹的長發緩緩抽離,溫吞地落回她肩頭。

許淵摸了摸手指上細細的勒痕,一圈又一圈的刻紋如水波蕩開。

像漣漪,也像指環。

旁邊的人又翻了個身,似乎想繼續小憩。黑發散落在床單上,恰恰停留在分界線邊緣。

許淵摸到一點兒發尾,在指腹撚了撚,不等Q小姐壞脾氣的長發再次發威,他突然開口:“我收到了下午的治療方案。”

悉悉簌簌一陣翻身的動靜,許淵捏在手裡的長發被人扯了回去,祈秋問道:“係統發布的新任務?”

“對,它要我去參加一個康複訓練。”許淵複述腦海內的提示音,“是怎麼個康複法?”

許淵望向博學的護士長,護士長回以不學無術的對視。

為什麼不問問神奇的張醫生呢?

“失明,顧名思義,是被剝奪了感知光明能力的疾病。”

張醫生微笑解釋:“為了讓病人能夠重新看到光明,他們必須經過長久的訓練,捕捉光,感知光,將光送到眼中的世界。”

張醫生帶著祈秋來到一扇門前,介紹道:“這裡是五樓三區病人專用的康複治療室入口,出口在另一邊走廊。你隻需要把病人全部趕進去,下午的工作就可以結束了。”

康複治療室的大門關得嚴嚴實實,兩扇門之間隻有一絲極細的縫隙,耀眼到能讓眼珠疼到灼燒的白光透過門縫,祈秋下意識移開視線。

她淺淺瞥了一點,閉上眼後迷離的光斑在視網膜上揮之不去,仿佛熬夜通宵後在床上爆睡,突然有人一把拉開房間床簾,正午太陽直射進溢滿淚水的眼睛,難受得想殺人。

這是康複治療室?謀殺治療室都配不上它的布置,光明神來了都直呼眼瞎。

康複治療室的光讓祈秋想到她的一個馬甲。

在祈秋漫長的逃生遊戲最佳優秀員工職業生涯中,有一個設定是盲女的副本BOSS對她來說印象很深。

盲女常年生活在純粹的黑暗中,她居住的房間修建有長長的屋簷和封死的窗戶,不許一絲光芒落入屋中,哪怕是燭火的光明都讓她雙眼疼痛難耐。

副本劇情中,玩家是無意間在附近迷路被盲女收留回家的客人。“請小心些腳下,願你們見到黑暗如同見到自己的家。”盲女溫和地說。

盲女的家伸手不見五指,玩家受不了這樣黑暗壓抑的環境,忍不住點燃燭台上積灰的蠟燭。

燭光照亮了小屋,也照亮了滾落滿地的眼珠與捂著眼睛疼痛哀嚎的盲女。她捂住淌下血淚的眼睛,憎恨地盯向不守規矩的客人。

副本從這裡正式開始,前麵是強製劇情,被迫為自己點蠟的玩家隻得發出尖叫雞一樣的慘叫,開始本輪遊戲的絕望奔逃。

這個副本設計惡意最大的地方在於,光明的確是盲女的弱點,她一看到光就眼睛疼止不住流下血淚。但是疼痛卻是盲女的力量增幅buff,越疼她越凶下手越狠,一整個惡意循環。

祈秋想了想假如她把馬甲從百目女換成盲女再和許淵一起進康複治療室後的慘狀,忍不住拍了拍走廊的牆壁。

張醫生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拍牆?”

祈秋回答道:“試試它容不容易塌。”

“你的擔心是太多餘的。”張醫生很有經驗地說,自信滿滿底氣十足,“我在這所醫院工作了這麼多年,經手無數鬨騰的病人,從來沒聽說過住院部大樓會塌。”

祈秋:上天正是派我來給你狂妄的自信一擊重錘。

她沒有理會張醫生的自信發言,像挑西瓜一樣換好幾個角度拍了拍牆壁,這才重新返回五樓。

五樓三區隻有許淵一位玩家,不得不說這是遊戲係統對其他玩家的仁慈。

一踏進五樓三區的走廊,祈秋的任務麵板上自動跳出一道進度條,初始進度:0/17.

一個區五個病房,一個病房四張床位。除了許淵是個對病友痛下殺手隻為獨享單人間的無慈悲孤狼玩家外,另外四個病房的NPC們感情不錯,攜手同舟相親相愛。

具體表現為祈秋進入病房後,遇到的無比熱情的四人份擁抱式集體謀殺。

兩人抱手,兩人抱腿,要把她五馬分屍血淋淋分食。

祈秋非常感動病人們的團隊精神:這是許淵一輩子也無法獲得的良好品質!學學人家!NPC都比他有團隊意識!

感念於病人們良好的室友關係,祈秋一視同仁折斷四個人四對四肢,一家人整整齊齊去做康複訓練。

“要做個體貼護士長工作辛苦的小乖乖病人,明白嗎?”祈秋囑咐被她捆成一團塞住嘴的531房間四位患者,“聽到就吱一聲。”

NPC:“唔唔唔!”

回應那麼熱情,一定都很期待康複訓練,祈秋這就滿足他們。

整個醫院隻有五樓三區的走廊沒有安裝白熾燈,為目盲的病人分割出一小塊舒適區。

祈秋拖著531病房捆綁F4的成員到達三區與二區的交界線,越是臨近走廊燈籠罩的範圍,他們掙紮的幅度越激烈,大有和她拚個你死我活也絕不再上前一步的架勢。

祈秋對NPC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對一分鐘前還想把她扯碎吃掉的NPC更是一絲絲前同行的情誼都沒有,但在看到病人們進入康複治療室不到三分鐘便了無聲息,她心裡還是生起了一股庸醫害人的氣憤。

該死的庸醫,他知道把十六個死沉死沉的成年NPC從五樓拖到一樓有多重嗎?讓她在病房裡直接把他們就地正法多麼省事,何苦搞一出麵子工程?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連個打下手的人都不給祈秋,純純體力勞動。更讓人生氣的是,這裡明明是現代背景的遊戲卻連個手機都不發給醫護人員,讓祈秋失去了在微信步數排行榜上碾壓朋友圈的絕好機會。

雖然她微信好友總共隻有【猛男宋某】、【催稿奪命趙女士】、【煎餅果子微信點單記得備注】、【煲您滿意煲仔飯20元起送】四個人,但如小白花這般天天墊底的體能廢物也有換馬甲傲視朋友圈的小小夢想。

祈秋沒有加許淵的微信,雖然這人在分開後神乎其神用手機號碼添加的方式向無辜又弱小的啾啾發來了好友申請,導致祈秋在網上搜了半天“如何保護個人隱私”、“查到是誰泄露我手機號後我殺了那個人是違法行為嗎”、“想犯罪的時候喝幾分甜的芒果多多能減緩殺意”。

她必須經過嚴肅思考且在接受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攀登步數排行榜頭名之後,再加許淵好友。

進度條逐漸填滿,16/17.

535病房外,許淵倚著門框等了好一會兒。

“最後是我。”他對祈秋抬起一隻手臂,“走吧護士長,爭取讓你今天成功早退。”

許淵單手扶住祈秋的肩膀。

這是他第一次在完全失明的狀況下嘗試長距離行走,不知道走廊多寬多窄,對每個轉角每個台階一無所知,陪伴他走這一段路的人並非交付姓名與信任的同伴,不過是個以代號相稱、亦敵亦友的熟人。

許淵的腳步卻很穩。

他的手鬆鬆搭在祈秋肩頭,側耳傾聽每聲腳步細微的差距,一級一級台階踩下來。

“再往右一點,有個扶手。”祈秋問,“不扶著嗎?”

“右手是握刀的手。”許淵計算好距離,邁出一步,“我數明白了,一層樓有12個台階,對不對?”

“什麼?”比許淵矮一個台階的祈秋怔了怔,“可我數的是13個。”

許淵:“???”

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數學水平,從下層樓開始又數了一遍:“是12個,一個多的都沒有。”

“13.”祈秋一口咬定,“不信你再數。”

他們從五樓開始這段對話,一直下到一樓,許淵翻來覆去數了幾層,怎麼數都是12個台階。

“一樓到了。”祈秋提醒說,“還有兩條走廊的距離。”

“等會兒再去。”許淵拉住祈秋不讓走,非把數學題給掰扯清楚,“你從哪裡數出來的13?”

“醫院的台階當然是13個。”祈秋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知道嗎?踩到第13個台階的人能遇見通往醫院天台的門,推開那扇門你會看到無數個黑色的裹屍袋。那些裹屍袋中有一個寫著你的名字,隻要拉開它看看自己的屍體,就能知道你的死因。”

“第13個台階是隻有醫護人員知道的秘密線索。”祈秋噓了一聲,“彆讓張醫生知道我說漏了嘴。”

她說的無比認真,許淵差點就信了這是副本設定。

假如他年少無知的時候沒有看過《鬼校七大怪談》、《通往天國的第十三個台階》這類夜遊愛好者津津樂道的小說,許淵真的會被騙到。

“我也來告訴你一件事吧。”許淵笑起來,“我上高中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