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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Q小姐像個勞工,許淵悄悄地想。

很黑心很黑心的包工頭,領著一群不用她花錢雇傭的免費勞動力來最可怕工作壓力最大的地方勞作。勞動力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乾活,她抱臂一言不發地在旁邊看著,眼神掃過之處無人膽敢摸魚。

“Q小姐是黑心包工頭,乾活的是勞動力,那我是什麼?”許淵琢磨。

勞動力們乾的活是為他乾的,他無事一身輕呆在床上悠哉圍觀,所以許淵是——

被黑心資本家包養的懶惰小白臉。

好新鮮的人設,他從來沒有拿過這麼有意思的劇本!

把最後一塊不能細究的血塊塞進黑塑料袋,李羅英長舒一口氣。

壓力太大了,黑暗暗的房間,埋頭乾活不說話的陌生人,衣服上血染得洗不掉的護士長安安靜靜看著他們,坐在她身邊的青年笑臉無害,李羅英卻記得他的模樣。

大大小小的黑塑料袋被搬出去扔掉,離開昏暗壓抑的535病房,李羅英旁邊的玩家小聲說:“我們好像集體作案毀屍滅跡啊……”

李羅英忍不住瘋狂點頭:真的好像啊!

人生多出一份旁人也許一輩子都體驗不到的經曆,心情怎麼那麼複雜呢?

吵鬨的房間恢複寧靜,伴隨滴答一聲,未擰緊的水龍頭淅淅瀝瀝淌下幾縷清水。

許淵聞聲偏頭,輕微的風擦過他的身側,祈秋從病床邊走過,把紙杯湊到水龍頭下方。

她接了半杯清水,回來送到許淵手邊。

“真貼心。”許淵接過紙杯,仰頭灌了一大口,問她:“對殘疾隊友的優待?”

才不是。

祈秋演小白花的時候不比許淵柔弱多了?弱者在求生遊戲中得不到任何優待,祈秋完全接受這個事實,無論對人還是對己。

她隻是……隻是想到如果角色調換,小廢物啾啾雙目失明,許淵大概會直接把水喂到她嘴邊。

“你肚子餓嗎?”祈秋給許淵接了第二杯水,在他咕嚕嚕往嘴裡灌時冷不丁問。

“餓。”許淵誠實地說,“今天是我在這兒呆的第二天,剛喝到第一口水。”

“昨天想喝水的時候已經錯過中午了。”他攤攤手,“我的病友一點兒都沒有主動告知關鍵情報的念頭,不夠意思。”

祈秋:“中午他們還活著?”

許淵:“沒有,上午七八點就沒了。”

那你還怪人家不告訴你?到底是誰的錯?

“我沒有食物。”祈秋把空紙杯放在床頭櫃上,“我也餓。”

許淵沒理解祈秋的意思,餓了對他說有什麼意義?他努力想了想,試探地問:“那,我給你咬一口?”

“可以是可以,但我也好餓。”許淵用商量的口%e5%90%bb問,“我能不能先吃你兩口,再讓你咬一口?”

他數學學得可真好,祈秋不誇都不行。

“我是指,身為從早上開始工作一刻也沒有停歇的兢兢業業勤奮護士長,我竟然沒有午飯吃,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沒有員工餐補的公司是沒有價值的公司,不給員工造食堂的老板是不合格的老板,是要被祈秋抓起來煮火鍋的。

“我去找張醫生討個說法。”祈秋站起身,“如果他一味無意義地抵抗,我把他拖回來給你咬。”

Q小姐大方倒是挺大方的,許淵神色古怪的想了半天,決定婉拒。

能不能吃先不提,一想到對象是張醫生,許淵一點兒下口的欲.望都沒有,隻剩滿滿的反胃感。

“就算快要死了,吃東西我也想挑好吃的吃。”許淵伸了個懶腰,聽腳步聲逐漸消失在樓層尾端。

祈秋在辦公室門口堵到了張醫生。

這位勞模庸醫白大褂乾乾淨淨,祈秋輕輕瞥了眼他黑色的褲腳,那裡有一塊顏色稍深的布料。

祈秋看了看自己身上潑墨畫似的護士裝,她好像沒有立場指責張醫生不注意個人形象。

既然找不到借口威脅他不給飯吃就把他做掉,乾脆不找借口,直接上手好了。

“中午了,張醫生。”祈秋友好地說,“你餓嗎?”

張醫生:我不餓。

他的眼睛這麼說,但他的求生欲有彆的意見。

“現在還不是吃飯的時間。”張醫生委婉地說,“你忘了?醫院食堂午夜十二點開門。”

真·深夜食堂。

祈秋:“可病人是中午十二點開飯。”如果清水也算飯的話。

何況祈秋根本沒在這棟樓裡找到食堂,一樓是輸液大廳兼醫生辦公室,二樓到五樓都是住院部,食堂在哪個陰間等著她歡迎光臨?

聞言,醫生麵色有一瞬間變得古怪。

“中午不拿水給他們清清腸子,晚上食堂怎麼做飯?”他的聲音幾不可聞。

儒雅溫和的男人很快噤聲,他越過祈秋想離開,新來的護士長卻牢牢堵死辦公室的門,一副我現在餓得心情暴躁要隨機抓個人燒烤你猜猜誰是幸運小寶貝的表情。

張醫生斟酌片刻,不情不願地把口袋摸了個遍。

“這是前一批護士留下的。”張醫生把一塊拇指大小的巧克力遞給祈秋,“前一批隻合格了一個小姑娘,她無論怎樣都吃不慣食堂的美味,不曉得從哪裡搞來了這種垃圾食品,不像話。”

丁點兒大的巧克力,一口能含化,看斷切麵是從一塊整個巧克力上掰下來的。

祈秋幾乎能想象巧克力的前主人經曆了什麼,她幸運又不幸的通過了第一天的護士考核,戰戰兢兢在前護士長和張醫生手下極限求生,餓了一天肚子後被兩人帶去午夜開放的食堂。

她具體看到了什麼經曆了什麼祈秋不得而知,這塊巧克力大概是那位玩家的救命稻草,每天珍惜地掰一小塊放進嘴裡,直到熬過求生時間。

不,大概沒熬過去,否則最後一點餘糧不會在張醫生手裡。

祈秋拿著巧克力回到五樓。

實在是太小一點兒了,連再掰成兩半都困難得要命。

祈秋是真的餓,她套上馬甲後體力和耐力雖然比小白花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但腸胃還是那副嬌嬌氣氣的玻璃胃,餓不得冷不得。

巧克力小小一塊,熱量對她而言剛剛好,給許淵吃也吃不飽,最多當個安慰。

況且他如今行動受限,不如乾脆躺在床上開啟節能模式,等祈秋通關帶他躺贏,不也美滋滋?

“你回來啦?”聽到腳步聲停在門口,許淵抬頭看向門口。

明明什麼也看不到,他依然很高興地笑起來。

“醫院的食堂午夜十二點開門。”祈秋走到病床邊,“張醫生沒賴賬,我不好把他拖回來給你咬。”

“誰想吃他。”許淵嫌棄地皺臉,“我寧可餓到午夜去吃大餐。”

大餐?祈秋對深夜食堂的菜色不抱希望,否則遊戲怎麼會把“粗糙的口糧”當作隱藏任務的獎勵,連張道具卡都不給?

許淵心裡也知道遊戲的毫無下限,臉色懨懨地抱著枕頭發呆。

他現在隻能發呆,看也看不見,體力隨饑餓一點點消耗,等熬到午夜拚出一道轉機。

“我不想在護士長的房間午休。”祈秋突然說,“能把床位分一半給我嗎?”

“旁邊不是有三個空床?”許淵一邊說,一邊往裡頭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

“你願意睡躺過屍體的床?”祈秋問慘案的真凶。

“可以啊。”許淵滿不在乎地說,“我又不怕手下敗將來索命,我很歡迎他們來找我玩。”

祈秋:然後再死一次是嗎?

她在床邊坐下來。祈秋隻占了病床很少一點兒位置,但許淵答應分她一半就是一半,相當信守承諾地隻在自己的地盤上折騰。∫思∫兔∫在∫線∫閱∫讀∫

讓祈秋想起她第一次被許淵半推半綁一起行動的時候,也是兩個人分酒店房間裡的一張床。

不要看許淵現在一副很規矩的樣子,他睡姿很差的,保管一覺醒來祈秋又在掉下床的邊緣試探,在邊邊角角艱難困覺。

“說好的一半。”祈秋用手指在床上劃出一道線。

床麵在她的指尖凹陷下去,許淵把手覆在床上,觸?感傳遞大腦勾勒栩栩如生的景像:一片黑暗的房間,離他半隻手臂距離的人探身劃線,指甲劃過床單沙沙地響。

許淵順著直覺在床上劃了一道,新的劃痕恰恰好壓著上一道而過:“這裡,對吧?OK。”

“謝了。”

一塊甜膩的微微融化的巧克力被塞進許淵嘴中。

濃鬱的甜香在唇齒間蔓延,饑餓了一天一夜的胃因高熱量的攝入得到撫慰,喉嚨裡淌下柔滑的蜜漿。

按在許淵唇上的手指一觸即離,融化的巧克力醬留在他唇角,被舌尖一點兒不剩的卷走。

祈秋吮淨指腹殘留的巧克力,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自自然然地開口。

“賄賂。”

“吃了我的東西,可彆睡到一半又來搶地盤。”

第31章 轉職第三十一天

好心當作驢肝肺

午間總是格外安靜。

許淵麵朝牆壁側躺著, 眼睛睜開又閉上。睜眼閉眼皆是一片漆黑,時常讓他混淆錯覺,懷疑自己是不是困在某個鬼打牆的夢裡沒走出去。

巧克力味的鬼打牆?許淵咂咂嘴, 一定是位慷概又大方的好心鬼小姐。

和他隔著一條楚河漢界午休的人安靜到仿佛不存在, 呼吸比平時更淺, 許淵要很仔細很仔細地聽才能捕捉到些許動靜,一度讓他產生Q小姐不會睡著睡著人就沒了吧的可疑念頭。

應該是背對著他的, 後背不設防地暴露在他麵前,從後頸到脊椎,觸手可及。

許淵對著牆壁虛張手掌,想象一寸寸摸索下來時丈量的距離。

割開後血液飛濺的筋脈, 比彆處稍脆的骨頭,有幾個不錯的致命點可以圈起來,如果能碰觸到,她會給出怎樣的反擊?

“量不準確。”許淵遺憾地想, 寬大的鬥篷把Q小姐遮得嚴嚴實實, 他摸不準她骨骼的線條,隻知道鬥篷下的人意外纖細卻擁有漂亮的力量。

許淵睡不著,無所事事發呆半天, 玩心漸漸占據上風, 搞事之心蠢蠢欲動。

片刻後, 一隻由食指和中指假扮的兩腳小人溜溜達達走到床鋪分界線的邊緣。

它一隻腳踩地,一隻腳抬起, 浮誇地在分界線上空指指點點試探。空氣牆沒攔住小人前進的步伐, 它滿意地來回踱了兩下步子, 膽大包天邁出越界第一步。

香甜濃鬱的巧克力味賄賂在喉嚨中餘味未散, 小人一副我隻是來串一串門可沒有打算搶你地盤的無辜神態, 昂首挺%e8%83%b8向前走。

指揮它的人暫時是個瞎子,手指小人尋思反正自己也沒有臉,撞到障礙物也撞不壞鼻子,愈發隨性胡來。

直到一條冰冷的河流擋住小人的去路。

“咦?”許淵勾了勾食指——小人的前腿,它踩中的竟然不是單純的河